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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鱼联文】十三区往事

书海鱼人 · 公众号 · · 2021-03-23 19:16

正文

书鱼联文

第50场

训练营

“妙在似与不似之间”

书鱼联文第50期-盲选组-A2

十三区往事

by 白泽生

限定词：《梅杜莎之筏》

一

十三区是堪培拉五十三个区里最小的一个，没有什么特产，也没有出过政要，明星，所以也没有资产注入，整个十三区基本处于没有开发过的阶段，医疗教育落后，整个区只有一家中心医院，没有大学，年轻人申请外区的大学后一般会留在外面工作，人口老龄化严重，这两年的国会议题总有合并十三区的声音，虽然没有通过，也许过几年，十三区就消失了，谁知道呢，毕竟耶稣不喜欢十三。

五月是土豆开花的季节，蓝，白，粉的小花侵占了整个农场，清晨花朵跟着风舒展身姿，夏琳的心似乎也跟着花朵在风里起舞了。多么美好的开始，哪怕要在中午太阳最毒的时候备着喷雾器洒农药，夏琳买不起播种喷药收割一体的农业车，晚上要拖着大水管给晒蔫的土豆浇水，一天累到沾着枕头就睡，可当清晨再回到农场，她的心里总会升起不可名状的骄傲和快乐，这一片花海，是因为我才开的啊！当一大筐一大筐的土豆装上三人高的大车拉走时，夏琳因为存储卡里面多出的数字而开心，一般会规划去十六区的旅行，她的女儿伊莉莎申请了十六区的阿德伊斯大学戏剧系，伊莉莎的梦想是成为大导演艾伯特的御用编剧。

天气突然有一点反常，白天气温高达四十度，夜里却要接近零度，这种温差持续了近一周，土豆白天叶子都晒焦了，夜里又冻焉了，这么一周下来土豆全爬在地里，风吹过来嚓嚓的响，比刚烤好的薄饼还脆。

夏琳包着棉被坐在农场里抽烟，她含着一大口烟雾不肯吐出来，烟呛进肺里她咳得泪眼朦胧，夜色浓稠得像要流动起来，从她手中溢出的烟雾很快和夜色融为一体。往年这个时候在农场能看见天琴座，传说爱普洛斯有一把魔琴，当琴音响起时植物枯萎，大地裂开缝隙，而人们彼此残杀，天琴座就是爱普洛斯存放魔琴的宫殿，今年夜里总有雾气，好多星星都隐藏在云雾里，只有天狼星的光芒偶尔能刺破云雾闪烁。

夏琳看着地上已经枯死的土豆苗，在心里盘算账单，今年全无收成，伊莉莎的学费，农药，种子，化肥，存款根本不够。她从地里刨出几颗圣女果大小的土豆，想着也许能卖给养殖场的乔德，能够挽回一点损失。

“妈咪，我回来了！”伊莉莎穿着一件红色的大衣从向她飞奔而来，她火焰色的长发也燃烧在夜色里。

她们拥抱，亲吻，再拥抱，亲吻，然后挽着手一起回家。

“还没有到暑假呢，你怎么回来了？”

“高温假，十六区白天都45了，只能停课。”

“回来也好，十三区还没有那么热。”

伊莉莎跳到夏琳的面前拉住了她的手，用咏叹调轻唱，“亲爱的夏琳女士，我有一个必须要告诉你的好消息。”

夏琳配合着询问：“我亲爱的伊莉莎，我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这个消息，快告诉我吧！”

“我得到了荆棘鸟出版社的实习岗位，主编助理的助理！”

“妈妈，不用担心我的学费了，地里土豆我们先不买了，等高温过去再做打算，也许只是上帝要给我们放个长假呢。”

二

许多人抱着放长假的心态狂欢，旅行，可是又是两周过去，气温还在持续上升，医院里接收了许多中暑的病人，他们心跳正常，却持续昏迷不醒。玛丽是十三区中心医院的护士，她临时负责记录中暑病人的体温，心跳，采集血液。

“洛尔克先生你好呀，今天是你昏迷的第七天，心跳正常，体温正常，希望你早点醒来。”玛丽按住针眼，又一次望向病床上紧闭双眼的男子，他有一头金发，白皙，有雕像一般完美的五官，玛丽发现他的颈侧有一个红印，大约有一元硬币那么大，从中心往四周辐射，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不小心蹭到的，却不好再去实验，她贴好胶布离开时洛尔克睁开了眼，他有一双浅灰色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睛时总感觉周围水雾朦胧。

“谢谢您，亲爱的玛丽女士，是你唤醒了我。”

洛尔克经过各种检查身体正常，他出院的时候与玛丽拥别，玛丽拂过他耳后的红印，在心里说，这是我唤醒他的证明，因为她的耳后也有一小块红色的印记，好像一部分血液不听指挥汇集到了耳后，就像爱，不遵循任何规则。

许多中暑的病人在昏迷5到8天后醒来出院了，有的会留下红印，有的没有，谈及昏迷的几日，他们都说“只是睡了一个比较长的午觉。”

红印检测不出来任何问题，只是耳后的毛细血管突然增多，对人体没有任何影响，而耳后有红印的人自称得到了上帝的印记。

变故是悄然无声的，区中心的独栋别墅里倒下了一个人，他有一头金色的长发，水色朦胧的眼睛，他倒在窗前，耳后的血管爆裂，炸出的血花激射在白墙上。

三天后，玛丽倒在护士站，她的血溅在同事们的身上，有关玛丽的一切都被封锁装进了灰色的裹尸袋，好像沉进了洛尔克的眼神里。院长亲口下的封锁令，几个在现场的同事卡了多了一笔丰厚的休假奖励，他们在当天就坐上了去一区的飞机，飞机飞进云层的时候，他们的耳后毛细血管集结，血液争先恐后地往耳后聚集。血花开放在机场，酒店，餐厅，集市。

惶恐，谣言，人们惶惶不可终日，有钱人托家带口离开了十三区，区长在中心广场发表演说，“这是上帝给我们的一个小小的考验，我会在这里，一直坚守在这里，与大家共度难关，直到考验结束，我们得到上帝的认可。”

“不必在乎突然死去的人，他们必然是罪恶深重的魔鬼。”

很快人们发现，罪恶会传染，围观过罪恶深重之人的刑罚，自己也成了罪恶深重之人。

人们不再上街，可是许多人还是在家中开出了血花，直到这时大家才发现，坚称要与大家同在的区长，已经带着一班官员离开了十三区，政府大楼紧闭，愤怒的人们砸开大门搬空了里面的啤酒，打印机，艾德琳的画报和厕纸。同时他们发现了关闭的银行和证券交易所，砸开门后里面一地狼藉，已经被扫荡过了。他们集结起队伍抢走车对冲到关口才发现十三区周围已经有驻守的军队，任何妄图冲出去的人也会炸成一朵血花。

事态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多年存款一朝流失，传染病，绝望的人们开始上街打砸抢，纵火，他们冲进银行和政府职员的家里，将他们打翻在地，搬空了他们的家。

警署意图维护秩序，却被人群冲散，直到枪决了几个带头闹事的人，躁动的气氛才被暂时压制，自杀风潮却又兴起，抗争无望，愤怒无用，不知何去何从，只能自生自灭，于是他们如流星一般从高楼上坠下。

更多的人沉迷酒精，迷幻剂，毒品，性，醉生梦死，整个十三区不似人间。

三

夏琳的农场处在十三区最边缘的荒地里，与邻居隔着三四公里，暴动并没有涉及到这里，她们从电视里接收到了一切惨剧，在最开始的惊慌之后挖出了一些小小的土豆存进地下室。然后穿着喷农药防护服开车去了城里，将在街头大哭的孩子和女人待会了农场让他们分开住进仓房，他们试着在室内的花盆里种菜，三餐以土豆为食，耳后出现红印的人会在自己的仓房喷好消毒液后离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救助队伍，荒地上搭起了帐篷。

许多社区建立了武装队，他们守在门口保护着里面的亲人。

爱普洛斯的魔琴琴弦振动，而人类只能挣扎着活着，要么挣扎着死去。

听说一区已经研制出了疫苗，会优先支援十三区。在十三区最高的大楼上一直坚守着一个人，他拿着望远镜等待从远方开来的医疗车，还在挣扎的人们总是习惯抬头看着大楼上什么时候会挥舞起红旗。

四

“堪培拉有几个区？”

学生们齐声回答：“五十三！”

“错了，只有五十二个区，我们没有十三区。”

“为什么啊？”

“因为十三是个很不吉利的数字。”

放学路上，温妮与夏薇牵着手回家，温妮在夏薇的耳边说，“老师讲错了，堪培拉原来是有十三区的。”

“你怎么知道?”

“我爸爸书房里有一本叫做《十三区往事》的书里说的，是荆棘鸟出版社出版的。”

“荆棘鸟，我知道，温妮，借给我看吧，我想看。”

“周末你来我家我们一起看。”

“好。”

也是夏天，晚风吹动裙摆，天边已经能看见天狼星，她们在路口挥手告别。

评阅语：

基础分：8分，《梅杜萨之筏》讲的是绝境下的挣扎求生，本文虽然没有出现原画作，但那种绝境求生的意图和原作的精神十分契合。

评价分：4分，语调哀伤，带着淡淡的绝望，读下来让人感觉非常难过。一个区无声无息消失了，就像坠入水中的木筏。

总分：12分。

本期主题介绍：

【书鱼联文】十三区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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