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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建军:陈远的诗

吾庐道场  · 公众号  ·  · 2017-12-01 09:13

正文


陈远按:昨天因事感世,写了一首小诗: 如果…… 里面提到多年前大学老师、诗人高建军给我当年的诗集写的序,高老师看到后,把当年序言的底稿发了过来。一时间既兴奋又感动,往事历历,浮上心头。


二十年前,我在一所工科大学读书,那时志大才疏,难免落落寡合。遇到高老师,就像在沙漠中遇到了一股甘泉。那时候,我已经写了近二十万字的小说(这些小说也和当年的诗稿一起丢失了),高老师对我的小说似乎没有兴趣,但对我的“诗”却很欣赏。于是我们常常在一起谈诗。后来高老师说我在写诗上有一个顿悟,这确实是有的,就是发生在和高老师第一次谈诗之后,在此之前,我其实不懂写诗。


那时候,我们常常在高老师的办公室,边抽烟,边神聊,也不单单聊诗,还聊其他许多别的东西,想到什么就聊什么,那种感觉,特别带劲儿。高师长我十来岁,可我们一起隔阂都没有。现在想起来,高老师应该是不喜欢抽烟,因为之前他的办公室里是不备烟的,我觉得他为了照顾我,在我抽烟时,也会说:我也来一支。后来再去他办公室,他也在办公室备烟了,只是平时并不抽。


我尊重高老师,但是表现的并不像其他的学生那么恭敬,有时候聊起来,我们也会争执,我也会明白的表达我的观点:高老师,我不同意你的观点。高老师不以为忤,常常是微微一笑。倒往往是我不依不饶:我觉得……当然,大多时候,我们的意见比较一致。高老师说我给了他“一个意外”,让他“ “日暮途穷”的心境渐渐转向柳暗花明。 ”当时读这句话,以为是客气,现在想起来,这是高老师的真心话,也就格外感动。


高老师是纯粹的诗人,有着钱钟书先生般的睿智。以我当时那样的少年心气,在一所工科大学都会郁郁寡欢,何况高老师!他后来又陆陆续续的写诗,这确实是和我有一点关系的,没想到这一点,我也无比得意!


我喜欢高老师的诗,以为是现代抒情诗的典范,很多高老师的诗,我到现在,还能背上来。而我那时,写了诗之后,高老师也总是我的第一个读者。印象中,高老师并不完全以鼓励为主,好的他说好,不好的他也不会客气。甚至有些我自己觉得很得意的句子,高老师并不以为然。他是拿我当一个平等的对话者来看的。


除了谈诗,其实高老师对我更有其他方面的提携,只是那些事情,我还记得,高老师不一定能想的起来,他太纯粹,我在这里写下的,应该是我们师生共同的记忆。


毕业之后,忧生忧世,很少再写诗,倒是高老师,一直在坚持着,偶尔发来他的新作,有新诗,也有旧体诗,每次都令人感到惊艳。


高老师给我当年的诗集写序的时候,好像我们还都不太习惯电脑写作(还是高老师已经习惯了,这一点我记不太清),都是先用笔写在纸上然后再打出来。高老师发给我的底稿,应该就是写完后打出来的。高老师说应该早于2001年,大致应该就是在那一年吧,即使是2001年,高老师保存这份底稿,也已经16年了!


往事历历!


陈远的诗


文/高建军

在文学上,才具一般的人,可以写小说,可以写散文;甚至可以写出比较好的小说和散文,但他们不应该去写诗(之所以说“应该不应该”,是因为很有一批这样的人正在写诗。),因为他们绝对写不出好东西来。唐刘知己认为搞学问要“才、学、识”三者具备方能有大境界、大成就,其实何独学问为然?我认为要成为一个优秀的诗人亦须有才有学有识,当然还要加上更重要的一条:悟性。才与悟性不同,才指对于文字具有特殊的敏感,并且在运用文字的技巧和技术方面高于别人。悟则不然,它是一种天生的灵性,有点禅不可说的意思。譬如看到一条鱼,有人会想到一顿美餐,有人会想到鱼水之欢,有人会想到乐与不乐,有人会想到原始、自由、命运和未来。这就是悟性的不同。有才而悟性稍差的人可以成为二流作家或一流小说家或一流散文家,甚至学问家,但永远成不了好诗人,比如巴金。而悟性高则才高,这里就成了二而一的问题了。悟性高的人,即便学与识,即便学与识跟不上,也不妨碍他做个好诗人,比如王勃、李贺、顾城,更近一步说,神思高妙悟性玲珑之人,即便不写诗,亦可以看他们作诗人,比如钱钟书、张爱玲、王小波。

当然,有了悟性而又兼具才学识的人,便是文学中的一流人物了,比如杜甫、苏东坡、欧阳修。以学识做底子,搞创作自是别具手眼,用《红楼梦》里薛宝钗的话说就是,凡事用学问一提,劲儿就不一样了。在这个问题上拿太白诗和少陵诗一对照,就明白了——只要不落入江西派以学问为诗的境地就行。另,宋严羽说:诗有别裁,非关书也。自有他的道理。悟性好比天生丽质,但拿人间世的智慧学识培养琢饰一番,不是更有韵味和风致吗?套用中国马克思主义者一句滥极而俗的话说,悟性与学识之间的关系是相辅相成、辩证统一的。

作诗讲器局,也讲气格;器局大,则高瞻远瞩,无为不为,气格高,则俯仰啸傲、伸缩自如。东坡“大江东去”一出,遂使天下英雄束手,即是此理。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作诗不能于小中求大,,不能由奇中求大。小、奇可以出新,但难成大端,从来小谋大志、鼠肚鸡肠之辈,失魂落魄、愁眉苦脸之徒哪有领一代风骚者?晚唐诗、晚明小品和竟陵派、江湖派、四灵体都是器局小、气格卑的代表,难逃亡国之音之讥。我们看盛唐诸家,即便“男作闺音”,亦不失高华气派。同样,我们读汉诗,读魏武、读陶靖节,言近旨远,义浅情深,平实中出大境界;不怒自威、举重若轻,“治大国如烹小鲜”。读诗当读盛唐以上,学诗亦须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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