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中国网上和线下到处都在抵制韩货,从乐天到金泰妍,从三星到韩剧都不可避免受到抵制,但无论再怎么抵制,有一部韩剧是怎么也抵制不了的,无论怎么抵制,它还是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国家大台的黄金档,这部韩剧名字叫《我的闺蜜总统》。
自朴槿惠去年10月份身陷“闺蜜门”丑闻以来,就一直得到关注,根据最新剧集消息,朴槿惠被弹劾下台,这个在四年前宣称“嫁给国家的女人”在四年后却因为丑闻被青瓦台抛弃了,等待她的可能是法律的审判,甚至按照韩国政治的一贯传统,为了摆脱她“傀儡总统”的负面影响,朴槿惠自杀或者被自杀的可能性非常大。
朴槿惠的黯然收场并不是孤例,自1948年韩国立国以来,韩国的历届总统都难逃“青瓦台魔咒”,总共16届、11任总统,或是客死他乡,或遇刺身亡,或流亡海外,或名誉扫地,或锒铛入狱,善始善终,成了青瓦台不可完成的任务。
如果说,早期的军政府时期,那些独裁总统陷入独裁暴政或者贪腐的丑闻中尚属不可避免,李承晚,朴正熙,全斗焕这些独裁者陷入魔咒我们或许可以认为罪有应得。但到了民选时期,无论是风评一直不好的卢泰愚,还是反腐干将金泳三,抑或是“民主斗士”金大中,“平民总统”卢武铉,这些人无论形象如何,最后都不可避免的指向一个问题,贪腐。
为何这些民选总统总是倒在同一块石头之下,青瓦台的魔咒到底是什么原因?
在今天还有一个不太起眼的新闻, 韩国青瓦台秘书室室长韩光玉和政务首秘许元齐等共计9名朴槿惠在青瓦台的幕僚向黄教安代总统兼国务总理递交集体辞呈。
这条小新闻其实揭示了韩国政治魔咒的原因。
这个原因就是韩国政治的特点,家臣政治。
韩国政体是总统制共和制,既是国家元首,又是最高武装司令,同时是国家政策的制定者和国家最高行政长官,并兼任政府首脑,国务总理只是参与制定政策、辅助总统工作。
韩国的民选总统权力非常之大,对国会拥有预算案提出权和法案否决权,利用对公务员和大法院院长(最高法院长官)等的任命权牵制行政和司法,是军队最高统帅,从条约的签订和审批、宣战权、宪法修订提案权到颁布戒严令等都有决定权,同时,韩国总统对政府、军队及政府所属企业等合计约7千人的高管级人事任命具有影响力,可以说名为总统,实际上是“国王”,如此强大的总统权力带有军政府时期和朝鲜王室时期的特点。
在这种畸形的总统权力之下,就催生了一种特殊的政治动物,青瓦台的秘书们。
在总统府青瓦台设有秘书室(2013年前为总统室,类似总统办公厅),能够获任秘书室长(幕僚长)和负责不同领域事务的首席秘书的人,都是与总统关系密切的政客。
从李承晚时期开始,青瓦台总统秘书这一机制就存在。李承晚从美国回来,在韩国国内没有什么根基,在1945-1948美军政时期,他身边就开始围拢一些亲信。美军政结束之后,李承晚如愿以偿地登上总统宝座,这些亲信便得到重用。
这种模式成为了韩国政治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在韩国的政治生态中,从政治人物投身政治的早期,就有幕僚追随左右。 这些秘书们一般追随政客多年,对政客的喜好、办事特点和人际关系网络非常熟悉,政客也会特别倚重这些秘书,实际上他们也成了政客的“心腹”和“家臣”,这些幕僚多年来忠心耿耿,为其出谋划策,有朝一日这个政治人物成了总统,这些人自然就会成为总统的左膀右臂。
除了青瓦台秘书以外,还有总统的亲朋故旧,所以韩国总统依赖的正是“朋友圈治国”。
这些家臣们由总统钦点,不经过国会听证,他们只需要效忠总统一人,而这种效忠只有人身依附的关系,并没有任何法律上的约束。
朴槿惠的所谓闺蜜崔顺实,实际上就是这样的心腹和家臣,所以她虽然没有任何公职,却对韩国的政策有巨大的影响,丑闻的起因是媒体爆出:崔顺实控制MIR财团和K财团,而这两个集团就是青瓦台秘书向大公司施压迫其捐款的。
韩国自民选以来的政治丑闻都有“总统朋友圈” 的影子 ,反映出韩国并未摆脱历史上形成并延续至今的政治痼疾——“心腹政治”“家臣政治”。
前总统全斗焕的胞弟因贪污公款和逃税、前总统金泳三的次子因受贿被逮捕。在李明博前政权下,担任国会议员的胞兄被判受贿,无一不是这些心腹和家臣利用总统的威信谋取私利。
这种政治模式下,一个总统可以是清廉的,但追随他的家臣却未必都会如此,所以历代总统都难逃魔咒:依靠家臣——家臣陷入丑闻——总统下台。
而这种政治特色,也是所来有自,有着深厚的历史根源。
在朝鲜王朝时期,政治是少数人的特权,在朝鲜社会,除了宗室李氏之外,还有四个等级,分别是贵族两班、下层知识分子中人、百姓常民和最下等的贱民,不同阶级之间不能通婚。
两班贵族
两班指的是朝鲜王朝的士族阶层,他们是以勋旧和官僚为核心的文武官员,由于国王模仿中国历代王朝皇帝南面听政的惯例,也朝南而坐。参加朝会的大臣面向国王,分立于左右两侧。位于右侧,即东侧的为文班,位于左侧,即西侧的为武班。两班即此文班和武班的合称,指当朝的文官和武官。
出身于两班家世的成年男子,可以按照家门血统直接获得官职,虽然其他阶层也完全可以通过科举考试成为两班官员,但由于两班阶层的教育优势,两班子弟可以参加家族私学接受专门的科举教育,实际上等于两班子弟把持了科举进身之阶。
由于两班官吏的子孙及其家门逐渐也享受诸多特权和便利,使两班家门越来越成为两班队伍的主要来源,加上两班家门又通过和王室及两班相互间封闭的婚姻关系,日益成长为门阀贵族,使两班也涵盖了这些贵族势力。
而两班之中,与王室关系密切的贵族又成为统治核心,这种宫廷政治逐渐向下延伸,其他的两班贵族如果想获取权力,就要被迫投靠这些与王室亲密的贵族,主动成为门客,这就衍生了朝鲜政治上的一个特色,家臣制度,实际上我们看今天韩国的政治特点,虽然号称是民主政治,最终还是朝鲜王室的宫廷政治和家臣制度的变种。
其实历代韩国总统,也都是出身历史上是两班贵族的家庭,卢武铉之所以被称为平民总统,就是因为他并不出身两班。
事实上,在社会制度与韩国完全迥异的朝鲜,也能看到这种两班制度和家臣制度的残余。
朝鲜虽然号称是社会主义国家,也建立了社会主义政党,但实际上这个政党却更像是朝鲜王室时期的两班贵族。
我们可以从有限的资料一窥这个神秘国家的政治特点,这是1966年朝鲜劳动党开会的场景。
1966年劳动党代表大会
而这在朝鲜劳动党第七次代表大会宣誓大会上可能看起来更清楚一些。
朝鲜劳动党第七次代表大会
从图中可以看到,朝鲜实际上已经重建了两班制度,党的代表大会上,是完全按照文武两班上朝的架势就坐的。
实际上,从金正恩上台以后的一系列举措来看,也完全是朝鲜宫廷政治的套路,清洗父亲留下的老臣,重新用亲信建立自己的小宫廷核心,甚至谋杀有威胁的血亲,这不过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故技,实际上还是家臣制度的延续。
任何一个国家的政治文化都有路径依赖,而无论是社会主义的朝鲜人民民主共和国,还是三八线对岸的大韩民国,一个独裁,一个民主,却殊途同归,无一例外地回归了自己的政治传统——两班制度和家臣制度,无论是列宁式的政党还是西方的民主制度,统统败给了旧有的封建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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