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在这一篇的年终总结中,我想把自己的思考问题和相关内容做进一步阐述,而不是针对行情是如何的演化,未来会是怎么样来去阐述,因为在我的十大预测和 2018 年年初的那篇
《冰与火之歌》
和 2018 年 10 月份的系列文章
《等待春天》
中已经有了详细的阐述,这一篇更多讲的是底层思维的问题,是我自己个人的思考,也许不会受到很多人的喜欢。这篇文章涉及到很多的底层思维体系问题,以及是大家忽略但是却是重大的事情,不对之处敬请批评原谅。
如果你现在不觉得一年前的自己是个蠢货,那说明你这一年没学到什么东西。
——雷·达里奥
又是一年过去了,现在想对过去一年的自己说什么?在 2017 年的总结中,我用了
「世间再无阿尔法,我们赚的都是贝塔的钱」
来阐述 2017 年的行情,「赚钱并不是我们有多牛,而是市场给面子,价值投资虽然长期能盈利,但不是某一天和某一个时期能一直有效,没赚钱的也不要埋怨我们的国家队,只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对于 2018 年这样的行情,我们想送给自己什么话?也许应该送我们自身一句话——
认知决定了我们能走多远。
在 2018 年 12 月份进行年终盘点的时候,「多年运气赚的钱,在 2018 年经过自己努力,通过价值投资亏光了」。这是一句玩笑,反应的是很多人的无奈,引发了很多人的共鸣,但是这句话玩笑我觉得会让我们距离真实的认知越来越远。
做投资是认知的变现,有一个正确的认知才能让我们走得更远,这个认知是应该以客观事实为依据,未来真实会发生的事情。而不是为了满足我们私下的某些虚荣和自己虚无的自尊心。
资管行业是一个残酷的行业,可以一年亏钱,但是如果连续三年都没有盈利,那么也许能包容、容忍我们的客户就不会那么多了( 投资如同做人,有一次做事情伤到别人,后面需要更多更大的事情去弥补自己的不当行为。如果是利己主义者,注定着朋友和客户越来越少 )。
所以资管行业注定着要从根本上去面对我们的人性和人品,是要发自我们肺腑的问我们自己,我们做这个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赚一把就走,还是想把这个当做一生的事业和追求。从年轻人的角度,赚一把就跑是一个对他们很不错的行为,因为能在比较年轻的时候实现一定财富和内心的虚荣,但是未来是否能长期在市场上生存和走得更远也许是一个问题,任何的成功都没有捷径。
这是一个每年都要如履薄冰的行业,有 95% 的人不能在这个市场上创造能说得过去的业绩,所以我每年都要问自己一句,「自己错在哪里,为什么错了?是因为我聪明,还是因为市场赏赐一口饭吃?」。
一、我们为什么做资管行业
想赚钱,肯定是发自内心,这是一个距离钱最近的行业,一次性的成功能赚取足够的财富。初期最开始的时候都是抱着这样的梦想和想法进入到这样的行业,期盼着自己能获得那一次彩票似的暴富,而且这样的比例还不是少数,牛市时期的歌舞升平、纸醉金迷足以让很多年轻人迷失和向往。
但是之后呢?当经历一番牛熊之后,也许我们的很多观点就发生了变化。因为将涉及到这个行业内心的问题。也就是我们是把投资当做工作还是当做生活?
如果当做工作,那么怎么做都无所谓,无非是领着工资赚收益,收益好了公司能发一笔奖金,业绩不好,亏的也不是我的钱,年末清零,来年又是新的开始,又可以赌一把。
业绩曲线是资产管理者的生命线,「受人之托,尽己之责」,一切责任都是反映在业绩曲线中。多年业绩曲线是这个资管者的名片,也是各自的生命线,要对得起投资者的每一分钱,要像对待自己的钱一样对待。这是资产管理者的最基本的职业操守,不要总想着赚多少钱,而是先想着能守住多少钱,控制多少的风险。
「你为什么喜欢做股票?」,一个朋友曾经问过我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纯粹」。这个行业是比较少有的自己的认知直接能变现的地方,有什么样的认知,就能产生什么样的收益,我们需要面对的是这个杀人无数的市场,希望用卑微的认知从市场里面讨一口饭吃。股票市场是少有的公平、公正的市场,少了很多人际关系上的复杂和勾心斗角,是自己能够把握的生意,只要控制住下行风险,有可以纠错的认知框架,早晚会产生足够好的盈利和业绩曲线。
但是这个行业确实是最难做的生意,虽然门槛很低,真正的门槛却是在山顶上,要不断的突破自己,提高自我才能达到那个门槛,也许我们很多人会在山脚下躺在那里不愿意出去,因为毕竟要比别的地方赚钱容易,上面的高峰实在是太高了。
二、我们的交易体系是否挽救了我们?
2018 年注定要下跌走熊,当我在年初认为今年一定要下跌,还被人当做傻子一样嘲笑。因为我看下跌的过程就是我的判断市场的三个要素「股市的风险溢价指数、社会流动性、企业盈利」。这三个要素有两个对 A 股不利,那么 A 股无一例外都是一场大熊市,其中趋势风险溢价指数是核心的锚链。而我用这些逻辑去和人沟通,说今年是一场熊市的时候,没有人认同我,甚至都不愿意听我的股市风险溢价指数的背后所代表的含义和意义。
当开始下跌的时候用贸易战等问题去阐述,说今年如何多的黑天鹅,我却认为更多是为了下跌找理由,是为了事后解释。大的趋势认知下是没有黑天鹅,只有不愿意相信和不愿意面对的灰犀牛。如果连灰犀牛都没有认知下来或许我们就不宜多说什么,2018 年为什么下跌?因为他就是该跌,大类资产配置的角度,A 股一定是要跌的,而这个配置的框架延伸到美股,竟然也适用了。
当站在 2019 年的年初回顾这一段历史,有些人用今年黑天鹅层出不穷来解释全年的下跌,为自己亏钱找理由,我觉得也许不是那么恰当。
我有一个挚友在某个机构管理着 200 亿的资金,他过去的历史业绩是从 2015 年 3 季度接到的这笔钱,然后在过去 2018 年之前一共赚了 160 亿,绝对数额相对数额已经远远超过了市场上我们能接触到的一些投资者,我对他十分敬佩,他是价值投资的典范,从来不标榜自己是「自下而上」还是「自上而下」,每天过着看书、看数据、研究、抱娃的清苦、无聊的日子,他也不怎么参加研讨会、调研,更不参加什么聚会和同行交流,他只是按照自己对价值的认知做着相应的投资。
我和他在一些事情上是有分歧的,例如我认为 2018 年是一个熊市,他却认为是一个牛市;我认为 2018 年美股一定要走熊,他并不担心;所以决定了我们两个人的仓位的不同,他教育我大半年要加满仓位,我反驳他大半年打死不加仓位。一年过去了,他近乎是满仓的从年初拿到年尾( 换手率很低不会超过 1 倍 ),竟然不亏,我半仓的操作也仅仅是跟他跑了一个平手。再多说一句,他十分不屑于在 2018 年买入白酒、医药,而且也是一股也没有买,更不屑于用成长股、自下而生、穿越熊市给自己做标签。
当我看到这个业绩,我的内心是大大的「服」,什么是价值投资?什么是基本面投资?什么是判断错了,但是依然能守住下限?这是十分好的反脆弱性的投资方式,也是很多人在极力推崇,给自己贴标签的「自下而上选择阿尔法,穿越熊市」。在一个大 A 股 6 年就会有一次清零的时刻,大资金、满仓走过一年,还不亏,这是神一样的投资,而且不是靠操作,纯粹是靠选股持有做出来的业绩。我曾经假想过,如果是我我会怎么样,我不是特别敢想象,因为 200 亿的资金的一个波动就是几亿上下,在心态上我还接受不了,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而且还让我做到不亏,这是我万万做不到的。
在这位良师益友的案例中,我能看到十分优秀的投资系统和出色的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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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投资体系本身的反脆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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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今年的大熊市预期不足,但是本身投资方式的反脆弱性能保
证他在判断错的时候还能不亏钱,在他那里从来都不喜欢热门股票,如果持仓股票变成热门股,他也许会考虑换掉一部分仓位,以我知道的过程,他很少去追买股票,都是经过下跌之后低于他算的价值,他会买入,即使当时看来还是在下跌的途中。
这位投资朋友十分不屑于在 8000 亿市值以上买入茅台的人,因为他本身已经在 2500 亿市值时候买入了很多,在 7500 亿以上就开始减仓,8500 亿市值以上一股不留。对茅台、恒瑞医药他的评价就是一句,「抱团取暖,价格不值当」。
什么是具有反脆弱性?不管在什么市场,看错了还能有回旋的余地。
我们都在讲什么成长、价值,而大部分认为的成长股本身就是资金推动的一种标的存在,当熊市的时候必然会因为资金流出而陷入流动性尴尬的境界。「创无恐基」在 2018 年也变成了一句笑话。恨不得一个半月流通盘就换一边的创业板,这就是一个巨大的赌场就不要讨论太多的价值。到 2018 年年末还有日均 600 亿人民币的成交,大家是多么喜欢赌博,在里面厮杀。即使到了熊市的后半期,我们全部 A 股的日均成交额还在 3000 亿、4000 亿人民币,这个只有 45 万亿人民币总市值的市场,相比较美国这个最高 200 万亿人民币市场的总盘子,每天的成交额只有 300 到 500 亿美金,我们是多么的爱赌博。爱赌博的市场就要认清楚价值和赌博的区别,如果常常把赌博的内容当做价值,注定着是要面临损失,也就是过去两年杠杆定增的人走向血亏之路的根源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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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淡定、平和、勤勉的人生:
我这个挚友为人淡定、平和,很少和人发生什么争执讨论,
不和最多是不再说话,而不是非要去辨个是非,因为他跟我说「讨论时候的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是能在市场活下去」。平时的乐趣就是看书、看数据。下半年开始迷恋上了到各国的央行、统计局、行业协会去扒数据,为了做一个数据能在各个网站上看一天,乐此不疲,他做的数据量远远超过了我见识到的投资者,我们很多投资者连 Wind 上的数据库都用不清楚,他已经超脱了 Wind,因为他说 Wind 的数据很多时间序列不够长,他想要 50 年甚至 100 年的时间序列。他不爱热闹,很少参加聚会,更没一些年轻人喜欢的 KTV 夜总会,他的乐趣就是研究,以他的框架去认清经济发展。
如果说我的研究受到谁的启发最大,我这位挚友给予我很多启发,相比较他而言,我在投资研究上仅仅是刚刚入门。他最近向我提意见,「你在公众号上花费的时间太多,研究松懈了」,我深以为然,有这样的一个挚友在一边指点,也许我会收获更多的事情,这才是我的良师益友。
我尊敬的另外一个大师,圈子里都喜欢这么称呼他——「大师」,原来是某大型公募(前三名)的投资总监,但是有幸跟他调研中相逢,他衣着朴实,没有座位就席地而坐,一点也没有架子,热情、热忱的热爱这个行业,这是我们这些人所需要学习的。相比较我们一些投资者的狂妄自大、目空一切,随意的想体现自己超越别人的优越感、随意指责别人、一点不满意就在网络上聊天群里四处怼人,也许是缺少淡定平和的人生和谦卑学会的心——例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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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交易体系的稳定:
这位挚友的交易体系稳定性来自于坚持,200 亿的总资金量,在我等
小民眼里如同天文数字,一天的波动将是巨大的数字,能坚定的从头持有到最后,中间也经历过亏损超过 5% 的事情,但是能淡定的持有,并且保持平和的心态贯穿着整个持有过程。
我曾经问过,管理这么大资金,回撤时候的压力怎么扛过去的?他淡淡的说一句,「你信不信自己?」,一句淡定的回应体现的是他的自信和交易心态,因为我知道他的资金量里面有一大部分是来自某大型民营企业的杠杆资金,最高曾经有过是 1:9 的杠杆倍率。
认知体系的最高境界就是修心修德,也是交易体系中重要的一环,我们是否具有足够的信心来面对自己的持仓,而不是因为被深套而无奈,乃至不打开账户的麻木持有,这个尤其是在熊市的时候。所以,所有的论调「买的不够多」、「卖的早了,后面又涨了一大波」、「没忍住那 20% 的回调,没拿住」所有的这些言论一般只是两个情况,没研究清楚和交易体系下的交易心态不行。
关于交易体系这一点我想多说几句,我们很多的文章都是限于认知体系的讨论,很少有大师去讨论交易体系,但是这个却是真实对于我等小民起到决定性作用的问题,因为所有的认知都要落实到交易体系中,这个也是研究和投资之间存在的巨大的沟壑,讲得逻辑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为什么现在去买卖。这个体系一定是要亏钱亏出来的,都要掉入到投资者每个人都会掉进去的坑,能爬出来才会得到投资上的升华。这里我想多说一句技术分析,当很多人问我为什么在 2018 年 7 月 16 号发朋友圈直接说「医药白酒研究员迎接未来三年恐怖的支配」,当时做出这个的判断是前面就认为要跌,而那一天茅台创了新高突破了 1 万亿市值,技术分析上浪型图、指标背离都做完了,那么唯一的结果就是下跌。高估值时候要学会看图,能保命。
交易体系中有一项就是风控,有人问我怎么设定风控止损?我回答是两步,第一步是在买入标准这一块,要足够的便宜,具有很好的安全边际,这一步就足以把 80% 以外的标的排除;第二步,认清什么时候需要止损,在 A 股这个市场只有两个阶段需要风控止损的,熊市的1、2阶段和熊市的第四个阶段,其余时间任何一次止损都是错的。
任何形式的风控都只是形式上的风控,真正的风控是投资者的内心,过去投资的成功和判断的正确会让人产生自我的幻觉,乃至对错误的偏执坚持。新债王 Jeff Gundlach 是有名的基本面、看图一流选手,他无论如何的笃定判断未来,但是图形一坏他也会义无反顾的砍仓,所以他在 2018 年跑过了 97% 的同类基金,期货上的止损能保命。当 2018 年 10 月 10 日那一天道琼斯指数跌了 3%,我给一些人朋友发了一条信息,让他们时刻提醒我,「我的偏执有可能会毁了我,前面一定有一个坑要埋我」。因为我在 2018 年年初的判断,「美股在 3 季度进入熊市开跌」,虽然提前了 3 个月为这个事情布局,但是这么大的一个资产我又说对了,必然会助涨我的偏执和自信,那么就一定会有「坑」去埋我。
三、什么是价值投资
当我们说价值投资无效,用「今年学习价值投资,终于亏光了多年运气的盈利」来嘲笑自己的时候,也许我们真的还没有读懂价值投资。
拿住了就是价值投资?只有拿格力、茅台才是价值投资?拿着这几个公司不动弹,只强调长期的投资收益,而不考虑买入的价格也是价值投资?我在去年总结中说到「价值投资一定有不适应的一天,低估值策略依然还会适用」,也许很适合今年的市场。
以真实世界未来会发生的大概率事件为主要判断准则,以低于合理价格买入并长期持有。
符合这几个标准都可以称为价值投资,没有什么价值投资一定要买银行、格力、茅台这样的划分方法,能按照估值标准,以真实世界运行规律做投资指引的都是属于价值投资,以估值为指引都是价值投资。不要划分什么成长、价值。
而价值投资中认清真实世界规律这一项就需要多年的专研和学习,一年能学出来吗?不能,以为看了几本价值投资的书就可以称为价值投资了?价值投资的门槛低到了让人发指,随意几个人编造几个逻辑和理由,显得自己比别人知道的多就能称为价值投资,然而距离这个全世界最难的投资流派差了十万八千里。价值投资能成为小众投资流派,是因为积累过程的枯燥、乏味和漫长,交易持有时候的无趣和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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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率会发生」为主要判断标准
这是价值投资的核心,是去预判未来大概率会发生的事情。连未来大概率发生什么事情都无法预测,也许做投资就不是那么合适和恰当。虽然我们不要求去预测短期的事情和波动的催化剂,但是对于经济运行和商业公司运行的核心还是应该能做一些把握。如果没有预判到而做错了,应该回想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判断对。当 2018 年年初还在跟我以超级物种来强烈推荐永辉超市的人,也许并没有思考超级物种扩大的可能性和未来,本身一个靠几个区域流量好带来的网红店也许并没有那么重要和具备可推广性,也就有了永辉超市的下跌,当然这个下跌还是可以接受的;而到 7 月份 20 倍 PB 还在说舜宇光学如何的好,未来应该如何如何的时候,也许是属于认知不够,还无法准确预判未来大概率会发生什么事情。
虽然很多的文章在阐述「不要去预测市场」,要跟随市场。但是真正做资产价格变化的哪个不是在预测市场呢?不预测市场也许和猴子投飞镖相似了,「不预测市场」指的是市场出现和自己相反走势后的心态,是涉及到止损问题。
每一个做投资的人都在努力想去提高自己的认知,如果片面的去强调交易体系,不注重强调认知,也许是投资者自己的不足,也许并不值得多么的信赖。
认知体系并不是知道所有,而是要在有框架的指引下的投资。
我们很多的投资者「前知五百、后知五百;上晓天王、下懂地理」,虽然知道所有依然过不好这一生,做不好投资,说起事情来头头是道,没有不知道的。知道的多并不代表睿智,知道的多还有一种叫「北京出租车司机」。也许我们自己满足我们自己的虚荣,逞口舌之快来满足我们和人交流时候那一刻的多巴胺分泌,乃至为了一点事情和一个观点都要和人分辨清楚,不惜决裂拉黑,甚至对于不懂的领域也在不懂装懂的点评。我们只是一个炒股票的,只是希望能在这个 95% 都无法很好盈利的市场中讨一口饭吃,希望能活下去,为什么还要去逞能,显得自己博学,什么都懂呢?
这个市场上,有很多人愿意分享自己的观点,但是又不会为自己的观点负责任,所以尽量的少发表不合格的「似是而非」的空谈,多思考下经济、公司运行的规律,尤其是重要性的结论一定做到细化对比,逻辑放在历史的长河中检验是否还能成立。
我有幸做过几个月的公司战略分析,其中很重要一点就是逻辑树状图分析,从最基层的数据一步步推演到顶层的一个结论,任何一点出现问题都有可能导致最终结论的重大偏差。我们可以回想下,我们在重大的问题判断方面是否有足够多的数据和逻辑推演,这些推演是否是遵循某个框架而不是就事论事,是否能形成全盘的思维闭环,思考足够周全而不是武断的观点——「为国接盘」、「核心资产」。我们是否也会陷入到为了辩论而辩论,在为了获得一点点的多巴胺分泌而抬高自己贬低别人,为了打击对方,在各个细枝末节的问题中徘徊而不是本着认清事物的规律和了解问题的实质。观点是可以有分歧,但是虚心淡定的去理解各自的背后逻辑思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思考点,虚心接受也许能更好的提高自己,找到志同道合的,能相互纠偏的朋友也许是做研究的一大乐事,但是这个朋友必须要志同道合,思维深度足够。
做价值投资,就一定要认清事物运行的规律,而不是为了口舌之争的相互拉黑,自己判断的事情最终会发生,中间哪一步环节出现问题没有发生自己也能清楚。如果自己判断的事情没有发生,也是错的,是错的离谱,时间节奏上偏差太大也是错的离谱。不要以为即使判断错了后赚钱了是我们的英明,这个时候是我们每个人都要小心反思的时候,也许要比我们判断对了还亏钱还要让人难受。所有「过程错结果对」的投资都是我们不值得称赞,要去避免的,因为最后一定会有一次坑了我们的狂妄和自尊。
我们应该为自己所说的话和自己的判断负责任是我们严格要求自己不要走偏的一个方式。不能用「市场无常,谁能总判断对」来为我们自己开脱,这是不负责任和推脱责任的行为。
做大概率事件就要从框架入手,如果判断的事情没有发生,那么一定是哪里出的错误,需要重新完善个人的框架和认知的闭环,我们不要求每一次判断都能对,但是要求在框架指引不断追求事情的真相。
价值投资的认知并非仅仅是经济学和金融学的思维框架,是要有多个学科的思维框架的指引。这个问题我在刚入行的时候就看芒格在书里不断阐述,但是我依然不得要领,直到多年后我才堪堪领悟到一些问题。
数学、物理的思维框架是——观察、总结、归纳、归因、追溯、反证、结论。虽然我们所有的学科都是这种线性外推,但是在这个的背后有一点很大的不同是数学、物理的思维框架讲究的是追寻观察现象的传导机制,并且加入了反证、追溯归因。
我记得我刚入行的时候听高善文博士演讲,他讲了一个故事:火鸡在每天早上 7 点的时候会得到主人的食物,有一只聪明的火鸡经过 5 个月发现这个规律,宣布早上 7 点是上帝感恩节,会给与我们食物,但是主人在感恩节的早上 7 点开始了预备感恩节火鸡套餐。
做经济研究和股票投资都需要有这种反省精神,思考背后的主要传导链条。我们不能因为看到某一个事情,或者看到某一个逻辑就觉得背后的主要因素就是这样的,任何的传导过程都是有很多假设的,过程是一个复杂的链条,而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
例如我们都知道「CPI 高企,债券走熊」,但是我们却在 2016 年年末发生了一场债灾,那是一场堪比股灾级别的债券价格的下跌,貌似打破了这个认知逻辑,因为当时 CPI 并没有高企。这个背后一定有一个传导链条,这个链条我的理解是两条:经济向好——居民财富增加——居民增加消费支出——带动 CPI 价格;经济向好——企业更多借款贷款——银行减少债券市场配置——债券价格下跌、收益率走高;应该是 CPI 高企、债券走熊是两个链条下的产物,也就是不能一概而论,而债券市场的价格变动的主要影响因素来自银行大类金融机构的行为,那么宏观经济上一些经济周期会反过来影响银行为代表的大类金融机构的资金属性和流动行为,所以债券价格的变动有 70% 是可以通过宏观经济来解释的,那个 30% 不能解释的是来自大类金融机构的资金配置再平衡。当我们想清楚这个背后的传导链条,再去看当时的一些行为,我们也能够理解为什么 2016 年年末一定会发生债灾。当把十年期国债收益率扫到和 DR007、银行同业拆借一个利率的时候,也就是利率的扁平化,那么相当于是大量的资金利用杠杆套利,一个拥挤到利率扁平化的交易,当有外来因素打破了交易的拥挤平衡,那么就是一场资金的踩踏,也就是央行提高 MLF 利率 20BP 然后就是一场债灾,同理掐断 HOMES 就是一场 2015 年的股灾。当我们还在用着各种逻辑、宏观去解释的时候,也许我们才是那个不懂装懂的一员。
从这个角度出发,我们进一步去演化和深入思考,当企业不需要过多的贷款来进行产能建设和制造需求的时候,那么作为大类金融机构的银行贷款、债券和其他投资品的平衡关系就被打破,也就是企业贷款的意愿和能力受到限制和经济增速变得扁平化,那么经济好的情况债券价格也许也不会下跌,例如我们的 2016 年全年的债券市场。在这个基础上再去推导股市,也就有了经济好坏和股票涨跌没有直接关系,而且是数据验证下的股票涨跌跟宏观经济关联度只有不到 30%。
宏观经济学上有一个经典的图形,叫菲利普斯曲线,这个是新西兰经济学家在 1958 年提出来的一个通胀和失业的模型,在这个模型中讲的是通胀和失业呈现反比关系。然后后来的宏观经济的演化和发展证明这个也是一个观测结构,而不是真实逻辑所在。当 1970 年代的大滞胀彻底打击了这个传统经济学模型的错误,一个高通胀、 高失业率的经济社会直接导致了宏观经济学理论的改写。究其原因,也是传导机制和链条出现的问题。通胀和就业是两个传导链条下的产物,背后有一个是生产效率问题在里面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我也许会在后面的文章去阐述滞胀的问题。
这个思维框架在学习文科的同学身上并不是特别多见,因为文科生喜欢的是发散式思维,在某一个特定情形下天马行空的思维发散,而不是严谨的数学、理工科的框架式约束。所以我们也就看到现在的经济学家们在不断的每年特事特例的宣传着不同的声音和想法,但是这些说法并没有深入到传导机制的研究上,也许就不是一个完整的框架和思路,尤其是对于一些连续说错多年判断,他的框架也许出现了致命的错误以至于不再具有预见性和可操作性。
在这个思维模式下,我必须要多说句关于我们去年国内很多人讨论的大萧条模式。
也许基于对美国大萧条和日本失去二十年的骨子中的恐慌,我们在过去的多年都在反复的重复这样的言论和声音,从 2001 年开始就是各种的中国经济硬着陆,说了近乎 20 年中国的大萧条,真实世界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而且是取得了辉煌的经济奇迹。担心「国运」的问题向来是股票熊市的时候担心最多,而企业不赚钱、血亏时候( 2014 年、2015 年 ),只要股票涨了也是一片祥和、国泰民安。不要给自己加那么多戏份,我们就是炒股票的,炒股票的不要总是国运挂在嘴边,这个和我们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风险管理为客户做到增值保值就好,不要用国运这么大的词眼为自己亏钱找什么理由。
而大萧条、失去的二十年模式很多人都没有弄清楚背后的传导机制是什么,这两个背后都有很复杂的传导机制,直到 1980 年还有很多分析大萧条的文章。伯南克是以研究大萧条而挽救了 2008 年的那一场金融危机,但是伯南克对日本失去二十年的认知自己也承认后面是错的。对于这么两个历史上重大的、纷杂的事情,我们除了在新闻报纸有一定了解,背后的形成原因也许并没有太多认知。我觉得我是没有,那么我们为什么还天天喊着中国的大萧条和失去的二十年?也许类似飞机失事,当飞机失事的死亡率高达 99%,但是我们也许不能拒绝坐飞机出行带来的便利。
知道的多,看的案例多不代表能认知经济的规律,也许能理解背后的传导机制和推演过程才能清楚背后的机制,看的书多是一项好的行为,但是我们也要在看书的过程中以思考和传导机制的思维去审视我们的输入信息,这些才是认知部分的核心。
过多的经验只是经过,不能称为阅历和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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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合理价格买入
任何的价值投资都是讲以合理价格买入,不能单纯的依靠逻辑和想法,或者用鸡汤来安慰我们亏钱后内心的彷徨。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喜欢从逻辑出发去指导投资,动不动拿着巴菲特巴老的案例来安慰自己无知的行为,想着我们 20 倍的苹果产业链的制造业公司便宜,然后看着苹果公司扣除类现金类资产已经只有个位数的估值,让我们情何以堪;说巴老案例,看看巴老购买股票的估值,华盛顿邮报 8 倍 PE、喜诗糖果 12 倍 PE、内布拉斯家具 10 倍 PE 小于 1 倍 PB、斯科特吸尘器 7.8 倍 PE,即使是可口可乐也是在 15 倍 PE 和 4.5 倍 PB 的,这让 35 倍 PB 的康泰生物情何以堪,让 15 倍 PB 的爱尔眼科如何面对。
格雷厄姆是价值投资的鼻祖,在价值投资圣经《证券分析》这本书里面是把估值放在第一位考量,而不是我们天天面对的逻辑。我为了弄清楚合理估值耗费了 5 年时间去摸索他所提到的估值情况,正常应该怎么估值。有些只是趋势投资的追涨杀跌,不要往价值投资上面去靠拢,「凭着价值投资输掉了这几年运气赚来的钱」这句玩笑话本身就是追涨杀跌在一个具有标志属性的股票身上的延续,而不是真正的价值投资不灵,真正的高手在 2018 年年初 1 月份的上涨已经清掉了银行、保险、地产和白酒,而不是在那个时候类似打了兴奋剂一样的冲了进去。
什么是合理的价格?
公司具有合理的运行能持续产生足够好的现金流,估值合理具有低估。
因为我是喜欢看估值的人,也就是被人所说「输在起跑线上的人」。但是我真的喜欢看估值,我认为估值能反映一切的风险和内容,「阳光底下无鲜事」,我们一切的投资都是在做均值回归,企业利润的均值回归,估值的均值回归,企业价值的均值回归,霍华德马克思的「估值单摆理论」讲的是估值的回归和摆动,在我看来估值能包含所有的事情,估值里面已经包含了盈利、护城河、商业模式、成长、周期性波动、生命周期的种种,同时也是风险识别、机会挖掘的合理工具。所以切实理解估值是一项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东西,而不是仅仅一句「15 倍估值便宜、30 倍 PE 估值贵」这么简明扼要的话语。
市场的聪明程度让人发指,发指到我们都相信了有一个上帝之手在调拨市场的运行,钢铁行业在 2018 年已经是 4 倍的 PE,而下半年还是产品价格不断创新高的一段,但是股票价格确实始终没有上涨,为什么?因为各个钢厂的市值所处的位置就是固定资产原值的 0.8 倍到 1.2 倍这个区域,相当于是实业不借助杠杆的力量全资买下一个钢厂——这就是市场的聪明,估值到了天花板了。
低估值买入,高估值卖出,中间的时间就是复利。
低估值的时候孕育着机会,多想想逻辑,读《钝感力》;高估值的时候必然会出现黑天鹅,多看看图,读《黑天鹅》。别读反了,读反了就是高位的死守和低位的割肉。
在 2018 年 7 月份有人给我强烈推荐恒瑞医药和爱尔眼科,还在说这一场熊市和以前不一样,有些好公司有可能永远不会跌了。出于尊重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告诉他医药股不值得配置了,如果医药研究员是在2018 年开始站起来推荐恒瑞,他可以开除,另谋他就,因为他不是在研究,他没有预判;如果是两年前不断的说今年反而没有声音,那么他应该提职加薪,因为他秉着自己内心对研究的尊重和为了资金的安全而选择闭嘴。
当恒瑞医药超过 12 倍 PB 的时候我应该是毁尸灭迹——删自选,但是我没有,我就是要看他怎么跌回去,看他如何完成估值的回归。所以我是赚不到 12 倍 PB 到 18 倍 PB 这一段的盈利,但是我也能躲开后面的杀跌。我不知道后面会出「4+7 带量采购」的政策,也不知道会成为一个行业历史事件的分水岭,但是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超过 10 倍 PB 的公司我都会小心,即使持有也会是在牛市,而不是在熊市中,因为牛市中会有傻钱去接。投资的世界里面很少有黑天鹅的存在,因为估值高就是最大的黑天鹅。
医药行业我想多说两句,「带量采购」的这个医疗改革政策背后是医疗体系改革的一个小部分,医疗体制改革在各个国家都是一个巨大的话题和课题,不深入研究是没有办法能获得全貌,也不要和美国的药企去做对比,全球只有一个美国医药支出占了 GDP 18% 这么高的比例。这么庞大的话题,根本不是我们看了一两年医药行业能理解和了解的,任何几句话的阐述都解释不了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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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长期持有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长期持有」成为了价值投资的一个标签,甚至把持股不动就当做价值投资,这个认知真的想骂人。
长期持有是实现价值投资的一个方法,如果某个人采用网格化交易处理持有标的,整体不动,但是每天都有很大交易,那么这个人也是价值投资。但是不是持有不动都叫价值投资,想想这些认知就觉得头疼。价值投资看到的是一个长期逻辑能够兑现,以安全价格买入的方式。等待逻辑兑现的那一天。大部分人的长期持有的逻辑出发点也许是亏钱了,它总会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