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从小就是个叛逆的人,92年
8
月她跟父母赌气离家出走,五天后被卖到一个叫宋家沟的偏远山村,当晚就被宋大成强了,
93
年
4
月我足月出生。
那年,我妈还不满十六岁,宋大成三十四岁。
他们给我起了一个很随意的名字——野草。后来,我遇到了他,他给我改名,叫我平安。
年幼的记忆中,我妈经常跟宋大成吵架,气极了的宋大成从来不会心慈手软,抓住我妈就是一顿暴打,接着我妈就负气离家,一走就是好些天。
宋大成就把我丢在鸡圈跟鸡睡,我饿了只能吃鸡食,稚嫩的小手被凶悍的大公鸡啄伤过好几次。
我不敢大哭,因为宋大成嫌吵,会抄起趁手的东西毫不留情地毒打我。
有一次宋大成抄起扫地的大扫帚狠狠把我打了一顿,理由是,我长得太像我那个败家的狐媚妈。我被宋大成打得上蹿下跳满地打滚,却不敢嚎啕大哭。
宋大成却越打越兴奋,竟然把我按在地上,撕碎我的衣服。
那时我的还不到九岁,不明白他的邪恶意图,只觉得他钳子一样的大手把我箍地生疼,另一只粗糙的大手在我下身乱摸,弄得我十分难受。
要不是隔壁的孙寡妇站在门口唤我爸帮她抬东西,后果不堪设想。
自从那次之后,我下意识地排斥宋大成,尽量离他远远的,他喝醉的夜晚我宁可睡鸡圈,都不睡没有门锁的卧房。当时只是为了少挨些打,事实证明,我是个警觉心很高的人。
九岁那年,不知为了什么,我妈又被宋大成狠狠地捶了一顿,大半夜的,她披头散发负气离家,我死死抱住她,生怕她把我丢下。
哪知她一脚将我踹翻,愤恨地咒骂,“你这该死的野种,为什么降临到这个世上,把我在这个破烂的家里困了九年!你跟你那个肮脏的爸一起去死吧!”
我妈消瘦的背影消失在没有路灯的雪夜里,我坐在庭院里看着我妈消失的方向暗自啜泣,那时候虽然小却也知道,我妈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妈走后,宋大成更加颓废,整日里不是喝酒就是睡觉,村上有人户造房修屋,他偶尔拖着疲软无力的身子去做小工。
而地里的活计全靠我一个人支撑,否则,我们连口粮都没有。
即使这样,我经常挨打,蚊子叮了他我要挨打,开水烫了他的手我要挨打,他吃饭咬了舌头我要挨打,母鸡不下蛋我要挨打……
每每此时,我都不敢发泄般嚎啕大哭,只能捂住嘴幽幽哽咽,豆大的泪珠砸在地上,瞬间被土地吞噬,宽厚黑暗的土地似乎能承载我一生的眼泪。
体无完肤都不足以形容我的状况,水深火热可以描述我三分现状。
那时候,我经常坐在房檐下盯着门前的小路发呆,真希望路口突然出现我妈的身影,就像往常那样,我妈离家一段时间消了气就回来了。
虽然回家后,她继续好吃懒做,继续跟宋大成吵架打架,但是我能看见她,就觉得心里踏实,我不是村里人嘴里嘲笑的“没娘的野种”,宋大成也不会天天打我。
至于村里人为什么叫我野种,我也是听孙寡妇跟人闲聊时听到的,她们说我妈怀胎八个月就生下一个足月重的娃娃,这个娃娃不是野种是什么。
我妈似乎真的不回来了。可日子还得继续,我还要上学,还要吃饭,还要生活。
十一岁那年夏天,我借别村长家的三轮车将地里收割的几口袋谷子带回家。
我累得实在是没有一丝力气,想进屋找宋大成帮忙,刚走进宋大成的房门口,半掩的房里传来女人的声音,接着又传来宋大成粗重的却带着些许愉悦的喘息声。
我悄悄从门缝看了进去,只见宋大成将隔壁的孙寡妇压在身下不断地蠕动,并压低声音粗俗地骂道:“你这个放荡的婊子,怎么这么深这么水!”
我虽然小,却能意识到,他们两个做的一定不是好事,我惊恐地捂住嘴落荒而逃。
孙寡妇和蔼可亲的模样顿时在我脑海里消失的无影无踪,逐渐变得狰狞起来。从那以后我再见到孙寡妇,话都不愿跟她说。
十二岁我进了镇上的初中上初一,因为没钱交住宿费,我每天早上五点多就起床,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去学校,虽然很辛苦,但是我很快乐。
因为我渴望上学,我希望考上好的高中,再考一个好的大学,这样一来我以后就是有知识的文化人,我就能有份体面的工作,我就可以好好的生活。
初一结束的那个暑假我刚满十三岁不久,宋大成给我说家里没钱了,他叫我回来种地。
其实我知道,我一走家里的地就荒废了,他没了粮食吃,他想叫我回来伺候他。
那时候我虽然懵懂无知,家里虽然穷的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是我知道,只有考上大学才能解救我,我不能辍学。
我想攒钱,这样一来,宋大成就有钱买粮吃,而我就有钱继续上学。
我把庭院里的核桃敲下来,打算拿到镇上卖,核桃至少有五六十斤,我一个人扛不动,想叫宋大成跟我一起去。
但是,宋大成听说村东最有钱的顾家要翻修祖宅,需要大量工人,管酒管肉还发香烟,他推开我兴匆匆地去了顾家。
谁知这一去他再也没有回来,疲软无力的他从顾家二层高的阁楼上失足掉了下来,竟然当场丧命。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一点都不伤心,却哭得昏天暗地,因为,我彻底成了村里人嘴里“没人管的野种”。
宋大成死后不久,我妈及时出现,见到打扮时尚的她,我差点没认出她来,即使这样我还是激动万分地扑进她怀里,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我的依靠,是我最后的温暖。
见我哭得满脸鼻涕,我妈不但没有拥抱我,反而赶紧将我推开,然后倒退两步掸了掸洁白的低胸连衣裙,生怕我将她的衣服弄脏。
接着对身后的男人妩媚笑道:“听说顾家有点钱,咱们好好敲他一笔。”
她没有正眼瞧我一下,直接带着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去了顾家。
我守着宋大成的棺材泪如雨下,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似的难受,我很伤心,我日思夜念的妈妈竟然不搭理我,我失落的像个丑小鸭。
同时突然意识一个严重的问题,我妈若是从顾家出来直接走人,继续不管我,我该怎么办?我一个孤女要怎么活下去?村里人欺负我的话,我向谁求救?
孤独和恐惧就像倒灌的海水,将我淹没,我在海里拼命挣扎,寻找最后的救命稻草……
晚上,我妈带着两个男人进了破烂的家门,其中一个男人就是中午陪她回来的凶恶男人,另一个男人带着一副银边眼镜看上去很斯文,我却从未见过。
“顾主任,这就是宋大成的孤女,你带回去养吧。”我妈边说边往戴眼镜的男人身上靠,表情谄媚,声音也很温柔。这般模样的她,我几乎从未见过。
戴眼镜的男人目光清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朝我招手。
我坐在棺材旁不愿过去,只是胆怯地看着我妈。
我妈柳眉一皱,催促道:“愣那做什么?顾主任叫你呢,你还不快点死过来!”
顿时凶悍的原型露了出来。
我怯懦地朝顾主任挪了过去,他竟然不嫌我手脏,直接牵住了,他的手又大又暖。
他对我妈说:“钱也给你了,孩子也替你养了,顾大成的棺材可以下葬了吧?”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淡淡的寒寒的,跟他斯文的长相一点都不匹配。后来我才知道,顾主任应该用“斯文禽兽”四个字形容更加贴切。
我妈笑颜如花地看着顾主任,说:“什么叫替我养孩子,这孩子以后就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我妈的语气特别暧昧,叫我不寒而栗,我顿时挣脱顾主任的手,惊慌地吼道:“我哪也不去,我要跟妈妈在一起!”
我妈身边的凶恶男人顿时烦躁起来,他凶悍地瞪了我一眼,对我妈说:“老子可不要这个拖油瓶!她在你身边,一定会影响你做生意。要是再大几岁,老子把她留下还能有些用途,现在不行!”
我妈伸出涂着鲜红甲油的手指轻轻戳了男人两下,娇嗔道:“你放心,我还要跟你混饭吃,怎么会给你添堵。”
接着,她拧着眉毛,淡漠地看着我,绝情说道:“跟我在一起做什么?我还跟着别人混饭呢,哪有功夫管你。顾主任是广达市一中的教导主任,你跟着他有饭吃有学上,你走了大好运才遇上这样的大喜事。”
宋大成尚未入土,我妈就说我遇上了大喜事。
也不知道宋大成的在天之灵会不会暴跳如雷。
为了有学上,我跟顾主任来到广达市。开启了我的悲惨之旅……
刚进顾主任的家门,我就看到猛摔书本的顾南风,他穿着白色的背心和宽大的短裤,站在客厅中央疯狂地撕扯着手里的课本,我被他狂狷的举动吓到,条件反射般往顾主任身后躲了躲。
“顾南风,你发什么神经!”顾主任厉声呵斥。和顾主任接触四五天,我第一次见到他发脾气。
顾南风深吸一口气,几秒钟后才淡淡说道:“没事!”
接着,他看见顾主任身后的我,嘴角突然浮起一丝邪笑,开口道:“你就是乡下来的野种?这名字太难听了!不吉利,换个。”
我局促地纠正,“我叫宋野草。”
这是我第一次和顾南风说话,声音小的像蚊子叫。
“嗤!”顾南风讥笑一声,问:“野草和野种有区别吗?还不是靠我顾家养。不过,顾向东也有大发善心的时候,真是难得!”
接着又补充道:“以后你就叫平安。野草,真他妈土鳖!”
我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不敢看顾南风一眼,我是偏远农村来的孩子,现在又寄人篱下,只能默默忍受别人的嘲讽。
顾主任将我带上二楼,边上楼边问顾南风:“之前给你打电话,叫你收拾间房,你收拾了没有?”
顾南风没有回答顾主任的话,捞起沙发上的单肩包,潇洒地出门了,招呼都没打一声。
顾主任从兜里摸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好像叫来一个帮手帮他收拾房间。
接着,他带我进了另一个房间,轻声道:“你先在南风的屋里休息一下吧,你的房间就在隔壁,一会儿就收拾好。”
顾南风的屋子很干净,一点都不像个男孩的房间,不大的床上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厚重的床垫一看就知道特别舒服,他的书桌上整齐地放着台灯、笔筒、简易书架、汽车模型以及一台电脑,那是我第一次见电脑,之前只听支教的男老师提过。
我十分羡慕顾南风的生活,他的房间安逸的像是天堂,温暖明亮、设备齐全。
城里的孩子就是好,顾主任家的孩子更是幸福。
突然,我觉得自己特别幸运,被顾主任收养,可以在这样舒心安逸的家里生活,比起破旧脏乱的农村,这里不知好了多少倍。
高兴之余,我被书桌上的一张合影吸引,照片里一男一女微笑着搂着中间的孩子。
看的出来,那个十岁左右大小的孩子就是顾南风,白净的像个小女孩,顾南风从小都是个好看的孩子。而那个男的跟顾主任有几分相似,应该是顾主任的哥哥。
这难道是顾南风的父母?我就说嘛,顾主任看上去不过三十四五,他怎么有个十五六岁大的儿子。
那么为什么顾南风跟顾主任住一起呢?他的父母呢?
带着一些列疑问,我趴在顾南风的书桌上睡着了。等我醒来时也不知道是几点,我走出房间,就被隔壁的响动吸引。
隔壁的屋子不就是顾主任给我准备的房间吗?此时,窸窸窣窣的屋里传来女子轻微的喘息声,以及顾主任说话的声音,“腿抬高。”
接着,就传来女子不知是痛苦还是快乐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带有魔力,令我想去探究。
我的心快提到嗓子眼,“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不知怎的,顿时想到宋大成和孙寡妇在一起的场景。我突然意识到,房里两人干得不是什么好事,遂飞快转身回了顾南风的屋。
我坐在椅子上深呼吸几下,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慢慢回忆往昔,缓过神来时,才发现我的记忆里全是挨打的场景,宋大成打我,我妈打我,有时候还被高年级的同学欺负,每次我都不敢放声大哭,只能捂着嘴暗自流泪。
我瘪瘪嘴,决定跟不愉快的往昔告别。接着,又咧开嘴,忍不住笑了,城里的孩子肯定很有礼貌很友善,我非常期待开学,期待新的环境和新的同学。
后来,我才知道,我此时的想法有多幼稚、多可笑。
顾南风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像是发泄般使劲关上房间的门,接着才发现屋里坐着惊慌失措局促不安的我。
我被他巨大的关门声吓到,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自觉地让到一旁,不好意思地说:“你坐。”
显然顾南风的心情很不好,他沉着一张脸,很不友善地说:“你来我屋里做什么?滚出去!”
接着,他很大力度地将我推了出去,然后故意高声骂道:“臭不要脸的,躲在房里做什么好事呢!”
我被他骂的莫名其妙,委屈的眼泪簌簌下落,但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隔壁房间的门突然开了,顾主任衣衫不整地走了出来,他淡漠地瞥了我一眼,直接走到顾南风面前,冷声问:“你发什么疯!从今以后野……平安就是你妹妹,你不能欺负她!”
顾南风好看的脸上浮起一丝讥笑,反呛道:“以后是谁欺负她,还不一定呢。”
我不明白顾南风的意思,只是瞪大眼惊恐地看着一脸挑衅的顾南风,以及面色阴沉的顾主任。我以为,他们的争执都是我引起的,内心更加愧疚,眼泪掉的更猛了。
顾南风身后的房里走出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她穿着清爽的薄荷绿连衣裙,看上去知书达理。
她温柔地看着顾主任,低声劝解,“向东,跟一个孩子生什么气。我把野……平安的房间收拾好了,咱们现在带她进去看看吧。”
顾主任狠狠瞪了顾南风一眼,推着我往房间走去,面无表情地介绍,“这位是一中高中部的陈老师,她是教英语的。”
我哽咽着朝陈老师问好,“陈老师……”
“好”字还没说出口,就传来顾南风讥诮的声音,“半个月前,来的是可是高中部教语文的李老师,那女人在这住了两晚才走。”
陈老师听到这句话脸都绿了,她使劲掐了一把顾主任,板着一张脸,毫不顾忌地骂道:“顾向东,你个王八蛋,还跟那个贱货有来往!”
说完,她推开杵在门口的我,怒气冲冲地走了。
顾主任赶紧追了上去,“潇潇,你听我解释……”
我呆呆地看着明亮干净的房间,一点欢喜都没有,满心的忐忑不安,我不晓得今天的矛盾是不是我引起的,也不晓得顾主任会不会因此讨厌我,更不晓得以后在这个新家怎么生活。但我知道,顾南风不喜欢我。
好不容易等到九月一号开学,顾主任帮我办理入学手续,我被分到初二九班,出门直走左拐就是厕所,城里的学校真有钱,专门修了一栋楼做厕所。
厕所走廊连通了初中部和高中部。当然从初中部到高中部不仅厕所楼这一条道。
我在农村虽然一直营养不良,看上去面色苍白人很单薄,但是我个子比较高,所以进了教室后我自觉地坐在靠后的位置。
后来我才发现,我只是在宋家沟小学算高的,在城里,我就是她们眼里的“豆芽菜”。
我穿着陈老师前天给我买的新衣裳,生怕把粉色的衣袖蹭脏了,都不敢把胳膊放在课桌上了。
我旁边坐着一个打扮花哨的女生,她从好看的背包里拿出精致的小镜子不断地照着,然后戳了戳我,问我是哪个学校转来的。我激动地给她说,我是宋家沟初中转来的。
谁知女生突然大笑起来,她的笑声令我忐忑和紧张,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笑,只觉得这笑声过于讽刺。
她的笑声很快吸引周围同学的目光,跟她相熟的一个女生走了过来问:“余菲菲,你笑什么?”
余菲菲染着粉色甲油的手指着我,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郑洁,我受不了她的口音。太逗了,土的掉渣!”
在宋家沟我一直说方言,宋家沟虽然也属于广达市,但是偏远地区,跟市里的口音大不一样。
跟顾主任来了城里,顾主任要求我讲普通话,但是我的普通话里带着浓厚的宋家沟口音。我以为顾主任都听的懂我说什么,外人一定也听的懂。
现在被余菲菲当众指出我的普通话很难听,我羞得满脸通红,不敢去看周围人嘲笑讥讽的目光。
大概等了太久都不见我说话,郑洁说了一句“没劲”就走开了。
我盯着手里的文具盒发呆,这是陈老师帮我买的,上面印着我做梦都想看的动画片——葫芦娃。
余菲菲又开口了,“你土不土啊,谁还用文具盒啊,现在都用笔袋了。还葫芦娃,真土鳖。”
听她这么说,我拿着文具盒的手僵住了,在宋家沟谁要是有这么个文具盒,谁就是班上最得意的人。但是,在城里,这么好看的文具盒竟然是她们嘴里的“土鳖”。
我第一次发现,城里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前门突然闪进一个熟悉的身影,我不由一怔,心想,怎么跟他一个班……
明显,他也看到了我!
只见他蛮狠地推开热情地迎上去的郑洁,直接朝我走了过来,嘴边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道不明是何意味,看得我心中一颤,赶紧转过头去,假装没看到他。
“村姑,你怎么跑到这儿上初中了?”张元青不客气地坐在我的书桌上,看到我的文具盒后,痞里痞气地说了句,“哎呦,我操,互撸娃。”
我赶紧将文具盒收进书包,不想跟张元青说话。张元青这人,五年级快结束时突然从市里转到宋家沟小学,听说他在城里闯了大祸,父母将他送到农村亲戚这里留一级,多上一个六年级,小学毕业后他就离开了。
那时候他一出现就将我们班搞得鸡犬不宁,不是跟班主任吵架就是跟班上男同学打架,别看当年的他又矮又小,力气却特别大,经常干农活的男同学竟然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还经常欺负班上女同学,而我就是他经常欺负的对象。
他喜欢拽我的头发,我的头发本就像杂草一样凌乱,他还喜欢往我头上撒粉笔灰,最可恶的那次,他拿兜里的打火机差点把我的马尾烧着了。
我看到他就像见了瘟神一样,根本不想搭理他。
“哎呦,你行啊,进了城就不认识我这个老相好了,你忘了你当时怎么追我的了?”张元青坐在桌子上满口胡说起来。
余菲菲听张元青这样说,诧异地看着我,说:“看不出来啊宋平安同学,你还知道追男生?”
张元青听余菲菲叫我“宋平安”,他毫不掩饰地嘲笑起来,“宋野草,你真是土鸡飞上枝头当麻雀啊,进了城连名字都改了。”
我从不觉得我之前的名字有什么不妥,但是顾主任叮嘱我,不要给别人说我之前叫什么,也不要给别人说我之前的家事,更不要给别人说我现在被他收养,平时在学校就当不认识。
虽然我不知道顾主任为什么这么交待我,但我还是照他说的做了。
所以,这会儿听到张元青叫出我的曾用名,我愤怒地看着他,固执地纠正道:“我叫宋平安。而且我从来没有追过你,留级生!”
不知郑洁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她骄傲地睨着我,说:“宋同学,你之前的名字够土鳖。野草,乍听起来真像野种!”
张元青在我身后找了个位置坐下,将背包随意地塞进抽屉,满不在乎地说:“留级生怎么了?老男人有味道,你懂不懂!村姑,你长太丑了,以后不要给我写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