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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汉」的飞行探险:对话 Hover Camera 王孟秋

极客公园  · 公众号  · 科技媒体  · 2016-11-07 08:13

正文

 极客公园微信号:geekpark

鹏友说 

鹏友说是极客公园对未来头条活动的一次改版。即兴演讲、独特的访谈形式、尖锐的问题、还有无处不在的「坑」,都是为了解创业者的AB面,以及了解他们最真实的思考路径,诉说创业路途中那些真实的秘密。

时间充裕的朋友可以直接到文末查看完整的访谈视频。(专门为王孟秋准备的一些「坑」多在视频中有体现。)


卡耐基梅隆大学硕士、斯坦福大学计算机系博士,曾在 Twitter、Facebook、阿里云工作过,王孟秋的简历让很多人都很羡慕,但无论是开放与问答系统、自然语言处理、云架构,还是广告推荐系统,他的这些研究却都和「无人机」好像相差太远。这个人拿了个乒乓球的世界冠军,却改行去打篮球了。

在无人机领域,大家都已经被大疆的阴影笼罩许久,甚至很多同行都已经无力竞争,这也同样浇灭了很多人在无人机领域创业的希望。但 Hover Camera 发布,让我们看到了些许不同,这样一个「门外汉」却好像为这个行业带来了一些不一样的看法。

让一个创业公司能够从零开始,作为这个市场的后来者,如何选择自己的定位,找到自己的空间,又如何为这个市场带来一些新鲜的不一样的东西?

曾经还是英语老师的罗永浩,从互联网改行做自行车的张向东、回国做智能手表的前 Google 科学家李志飞,他们都不是在自己发展的领域传统意义上的技术极客,他们实现产品也不是因为技术优势,而是因为他们善于运用新的技术趋势,对于产品有独特的智慧的判断。

像这样的一个产品极客,如何在无人机市场中另辟蹊径?我们听听王孟秋自己说。


以下根据未来头条第 15 期鹏友说环节极客公园创始人& CEO 张鹏和 Hover Camera CEO 王孟秋的访谈对话整理,改为自述形式,内容有删减。

 从 O2O 到无人机?

「这本是一个特别不靠谱的想法。」

我最早回来创业的时候,2013 年 11 月、12 月的时候开始准备,2014 年 3 月份正式回到北京,成立了这个公司,但我们当时做的第一个项目却是 O2O,做移动优惠券。因为当时我在美国一家风投公司干了一段时间,看了一个模式我觉得特别有意思,就想回国来尝试这件事儿。

所以最早的创始团队我们七八个人,大家大概跑了一个多月,我们把产品雏形都做出来了,那时候我到处去做商务拓展,已经有很大的品牌要签百万级别的合同了,但我那天回来以后,认真思考了很久,我觉得这事儿做不好。

因为国内整个零售非常碎片化,而且品牌也好,零售店也好,并没有系统化的需求,所以到最后你就做成一个企业技术服务商的感觉,我反思觉得这没意思,不值得我们做。其实我想做的东西,还是真正能改变大家生活的,就是 2C 的这些东西。

我就自己买了机票飞到黄山,在黄山躲了三天,才下决心不做,并且回来直面我的队友们。好在队友都还没有放弃,但接着做什么不知道,我们就自己琢磨,大概花了两三个礼拜,去排队验证优惠券的各种模式等等,那时候还没有放弃 O2O。

试了一圈回来都觉得不对,是等到大家都比较疲劳了,已经比较疲惫的时候,有一天我说,我其实有一个特别不靠谱的想法,我就纯粹跟你们讲讲,听听就算了。

我说我想做一个小飞机,完了没事就跟着你到处飞,而且你可以松手它就悬停在那个地方,一种全新的体验。其实它潜意识很多年前就在我脑子里了,但那一刻我就跳出来了。

所有人都觉得不靠谱。

但后来特别有意思,大概是我的设计师,他先微信跟我说,说我想半天觉得,还是你最后说的那个好玩,我们做那个吧,之后大家也是没有想法了,就觉得可以试试这个想法。

就是无知有时候真的是一种「幸运」,说实话如果倒退两年半,之前要清清楚楚知道要做这件事情,一定下不了这手。

Hover Camera 目前团队成员

 两股技术趋势的对冲

虽说我们脑洞大,但是冲动之后,我们还是很冷静地去分析它的系统可实现性的。

我当时觉得这件事情可以做,并肯定我自己的是,Dropbox 的创始人 (德鲁·休斯顿 DrewHouston),说过一句很有名的话,他说如果你想创业,你来问你自己,这件事情三年前你能不能做,如果答案是能做,不要做,没有意义。虽然觉得这很粗暴,很简单的一个规则,三年时间肯定不是完美的,但其实背后是有意义的。

所以我们当时也是看到两股大的技术力量会有趋势,第一次对冲在一起创造出这个机会来:

1. 这些人工智能的算法,我搞了十年研究的这些东西,目前阶段真的成熟到了可以来做产品的时间点。

2. 另一个就是手机,一年卖 15 亿台,所以里面所有的硬件成本都极低,而且关键是它的处理器的运算能力很强。

我们其实想干的事情,就是把手机的计算资源释放出来,然后把人工智能的算法跑上去,然后来实现这些全新的交互体验,就像这种不需要我操纵的,半自动的,主动跟我,够感知环境,而且主动跟我交互的这些设备。

其实我们在高通平台之前,已经尝试了两个不同的手机的平台,只是没有高通性能这么完整的平台(Qualcomm® Snapdragon Flight™),所以当高通出了这个东西,我们想都没想,一个礼拜就放弃原有方案,开始做这个方案。

Hover Camera 无人机

尝试「新的价值」

但聊所有这些都逃不开一个主题,没有人做过这个东西,它是一个纯新的东西,这里面有很多很疯狂的想法。

包括给人一种安全感觉,像宠物一般的,所有它的运动都是缓慢的,都不是那种加速,急速的这些东西,然后就是有一点点魔术般的瞬间,你松手它就停在那里了,我就是要这个感觉。一直在坚持,最本质的就是松手即悬停的感觉,但其实它真的很重要,它是真正拉近这个社会和人距离最关键的一点。

它应该有一个保护外壳,把旋翼给保护起来,这样不用担心伤害你的手和周围的人。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你才可以在人群密集的环境里去使用它,去操作它。

今天为止,我们差不多应该有 90% 的时间都在室内,从你的家到办公室到朋友家,但从来没有说,无人机可以在这种环境下使用过,我们在做新的尝试。

在今天这个时代,大量的信息被电子化,被虚拟化,我可以去视频网站上面看很多以前我根本没有机会看到世界的交角落落,虽然是这样,但我们的视角还是非常的受限。

回想朋友圈分享的这些照片,3 年前的自拍都是 2 个人,后来多了个自拍杆,你可以多挤一个人头进去,再加上这个杆。我们需要更多的不同的角度来丰富的我们的生活和感知,一旦你给人们这种能力,能够丰富记忆,你就很难把这个能力再拿走,这是我觉得它创造的价值所在。

逃离大疆的阴影?

14-15 年整个无人机行业的销量应该翻了 5-6 倍,出货量从大概 30 多万台到 140、150 万这么一个水平,蛮夸张的。而且好像整个无人机产业都生存在大疆的阴影之下,其实我们也没有彻底逃离大疆的阴影。

当我们想做这东西,虽然知道大疆存在,也很尊敬他们对于技术的追求,但基本没怎么多想,因为他们的产品好像跟我们做的东西没有关系。

第一,当时我在任何一个朋友家或者一个社交场合,很少能够见到一台大疆的无人机。

第二,我有没有办法让我外婆在一分钟之内学会用那台设备。

第三,这个东西能不能离我 1 米以内,我不用担心被毁容。

这还不存在我们想做的东西,就是因为「门外汉」,我们的思路从来不是,先调研无人机市场,考虑到领先的产品,然后怎么样跟它做产品差异化,怎么去切入一个细分市场,根本没有。

有一点我今天是绝对可以肯定的,就是不管是 Hover Camera 会不会成功,但是它绝对是在打开一个新的市场。

很多东西其实真的是人的本能和心理,当我看到一个新用户朝正在飞的 Hover Camera 走过去,其实那一刻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一刻,因为当时没有告诉它你可以朝它走进去,但安全和这种东西,是我们本能是很潜意识的东西。而且我们的用户现在有很大比例的女性,我们很开心。

骄傲的产品经理

说实话,Hover Camera 能做成今天这样,我在里面的功劳非常小,我唯一的功劳就是,我比较「黏糊」,所以我能够把大家都黏糊在一起。一帮特别聪明,意见特别强烈的人,在一起工作的时候,会有很多的冲突,但因为我永远都是比较有喜感的那一位,所以大家都愿意继续在一起做事情。

大家其实不知道我们当时有多困难,因为没有人做过,所谓全保护、全遮挡,这整个外壳,占它的整机的重量差不多到 30%。如果我把它拿掉的时候,我的效率能力可能提升的不是 30%,可能 100%,而且它对这个气动的扰乱特别严重,因为你遮挡了它大概 25% 左右的面积。

现在我敢说,同样尺寸的任何一个无人机,只要加上这个,根本不可能飞起,就不要说其他的东西了。

而无人机系统的设计是一个特别复杂的东西,它不是一个线性的模型,它是高度非线性的,比如说这个旋翼的尺寸,每缩小一点点,对它整个动力系统的下降,可能是四次方或者五次方。

机壳有多重,尺寸有多少,重量是多少,动力系统的力效有多少,全部都是问号,所以你在一堆问号里面,要去找一个定量。你总得从某一个地方开始,我们最早定了一个尺寸,开始做,做了大概差不多一年的时间。

有一天,负责软件、负责硬件、负责结构等等的我的几个大佬们,把我叫到一个房间,说「老王这个做不了」,因为当时我们所有东西都是估算,估算重量大概会在这个区间里,板子大小会在这个区间里,全部加到一起,就算是最好情况,在那个尺寸基本飞不了。

控制系统一旦最大升力和重量比例超过 70% 以后,整个系统不可控。完全是进入一个不可控的区间,我们当时已经到达 70% 左右,而且还有无数未知,还有很多重量可能还要加上去。

我那天想想,我也同意放弃现有的方案。

但是我作为产品经理,我是公司最大的产品经理,这个东西是我来把关的,然后我决定把它做大,大家说做多大?因为具体重量我不能说,假设比如说原来是 1,我就说我们做 1.05,他们真的就走了,说我非暴力不合作。

那是我唯一一次动用所谓 CEO 权威,我说反正不管,撞南墙我也要撞。

但之后运气的成分也很大,比如最后做出来的重量比我们估计的那个重量大概重了 35%,但是同时我们当时估出来能够优化这个电机和旋翼的升力还有 10%,最后我们提升 50%。

其实很多东西真的面向未知,面向一片黑暗,你敢不敢往前走那一步,我觉得我还蛮自豪的,我们那天没有把钱,或者成功这种东西摆在那边压着自己,当时就在想做出一个什么样的产品体验来,再大的东西我觉得就不好用了,也不便携,而且没有现在这么有亲和力。

跳票

我们原来是 9 月 17 号开发布会,我们跳到 10 月 17 号,比起我们行业专业跳票的这些团队,我们也略显业余。

但 9 月份到 10 月份,这一个月我其实特别难过,因为大家知道,在无人机界都发生了什么事儿,GoPro 发了一个 Karma 无人机,大疆发了 Mavic Pro 等等各种各样的新闻。

七八月份的时候,所有这些东西都已经定板、定性了,但有一个工程师很偶然的时候发现,除了我们的主控板之外,有一块很小的小电路板,里面有漏几毫安的电。

其实作为普通用户,你根本察觉不到这个东西,影响是,如果你插一个电池在上面,比如你出差了一个月回来,或者 20 天,可能这块电池有一定几率会被废了,因为电池的电压一旦降到足够低以后,它没有办法再 recover,或者它的寿命会大大地受损。

我们当时决定重做那块小板,重做那块小板就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因为你打板可能要两周,然后重新验证所有这些东西。我还蛮自豪的,既然知道了,我们并没有不闻不问。

延伸人们的能力

我们现在特别激动,因为我们终于把这个硬件做完了,现在可以让大家看到我们软件的实力了,我们其实骨子里面是以软件为源动力的公司,只不过是受制于现有硬件,没有办法实现我们想给到消费者的交互体现,所以我们自己被逼着,去做硬件。

延伸人的记忆之外,我们还想去延伸一些我觉得对人来说至关重要的能力。因为最好的技术,到最后不是有多高大上,或者多酷炫,是真正能够延伸人们能力的东西。除此之外,我们还很想实现两件大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我们叫「把你带给世界」,比如说你每天睡觉之前,打开电视,或者你带上 VR 的眼镜,你说我想现在去阿姆斯特丹看一看,你的眼睛就在阿姆斯特丹,完全由你可以控制,往左、往右。下一刻你说我要去肯尼亚,非洲大草原上看一看,这是一种完全全新的,人和世界交互的方式。就是你的视觉延伸,但是它要实现很多其他的东西,这是第一步。

同时我们想做更疯狂的另一件事情是,我们要「把世界带给你」,想象一下,如果我可以把线下我们在的这个场景,精确到毫米的精度,真实的色彩和肌理,完全在一个虚拟世界里 3D 重现,我说的不是马克扎克伯格那种在一个固定视角能够产生一些 3D 的效果,而是真正的纯粹重建这个世界。

你和我存在的意义,或者这种定义就不一样了,我们的意识加上我们的感官,在那个世界里面,我不需要遵从这些物理的限制。

因为我觉得在今天这个时代,大家都在盯着小屏看的时候,有这种面对面,可以注视着对方目光的机会越来越少了,我自己也希望能够有机会参加更多像鹏友说,未来头条这么好的活动。同时我也希望大家能够支持我们,不是来买 Hover Camera,我是希望看到越来越多的朋友,去做一些真正有挑战的,顶得住别人置疑的,没有人做过的事情,创造新价值的东西,摆脱商业模式思路的东西。


No. 未来头条 鹏友说:Hover Camera 全程(上)


No.未来头条 鹏友说:Hover Camera 全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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