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光华刘晓蕾：区块链潜力巨大，但应警惕短期炒作行为

▲ 在3月23日“北大光华两会后经济形势和政策分析会”上，刘晓蕾教授就区块链革命与金融创新话题发表演讲。本文根据现场速记稿整理。

国家是否支持区块链等创新的发展

取决于其能否助力实体经济

今年两会上，对于新兴产业，政府工作报告提到“包容审慎监管”；李克强总理答记者问时也重申：“关键是要趋利避害，采取包容审慎的监管方式。”中国人民银行原行长周小川在答记者问时也就区块链发表了一些具体的意见。

如何解读监管层对区块链和金融创新的态度？我个人认为，国家是否支持某个项目的发展，标准很明确，就取决于其能否助力实体经济。 我们的终极目标是推动实体经济发展，促进经济脱虚向实。如果一项技术及其应用的根本目的是助力实体经济，国家就是支持的；而对于容易引发投机炒作的，就需持审慎态度。 “包容审慎监管”，审慎意味着，不引发危机，保持金融稳定；而包容则意味着，鼓励创新，助力实体经济发展。 国家的监管态度是非常明确的。

数字资产是数字经济时代的核心资产

区块链的潜力在于数字资产确权

但目前还在发展的初期

以区块链为代表的金融科技，有极大的发展潜力。在传统经济模型中，K（厂房、机器设备等固定资产）和L（劳动力）是最重要的两个变量；而 在数字经济时代，数字资产将成为核心资产。 比如阿里巴巴、腾讯掌握的大数据就是他们的核心资产。但是，数字资产的确权问题是数字经济发展的一大障碍。区块链技术有望解决数字资产确权问题，我认为这是区块链最核心的发展潜力。

但是， 无论从技术上，还是从相应的法律法规以及制定建设上，区块链都还处于发展的初期，离能够很好的解决数字资产确权的这个愿景还非常遥远。 目前，区块链的多数应用是联盟链，应用场景还比较有限。比如以下几个例子：

• 机构间对账。 微众银行和上海华瑞银行利用区块链减少了对账成本。

• 人民币跨行流转确认。 唐泉金服和人行在南京最先试点的人民币冠字头号码在市内商行及人行共同构建的联盟链上记录，从而减少了清分成本。

• 区块链仲裁。 广州仲裁委与亦笔科技及微众银行共建联盟链，小额借贷合同信息上传到链上，从而降低了纠纷解决成本。

• 公益的监督。 利用区块链记录公益善款的流程，从而实现对公益机构的监督。

• 金融产品信息披露。 百度金融的区块链ABS，能够做到ABS底层资产信息在链上时时更新，减少了信息不对称。

这些确实是区块链技术的实际落地项目，但是应用范围还比较有限。区块链技术的核心优势还没有充分体现出来，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应该警惕创新引发的泡沫

区块链几乎是当下最热门的话题，人人都在谈，各行各业都在谈，但作为学者，我还是想提醒大家，区块链可能被过度炒作了。

上图是一个技术成熟曲线（Garner Hype Cycle）。一项新兴技术从发明到成熟会经历五步：初始阶段、泡沫阶段、崩盘阶段、发展阶段，最后到成熟阶段。也就是说，技术出来后，先是慢慢引起大家关注，然后人们对它的预期会远远大于其发展速度，这时候就产生泡沫，直到泡沫崩盘后，才会迎来真正的发展和成熟阶段。从图中可以看到，Gartner公司认为区块链（Blockchain）目前在泡沫阶段。这是值得我们警惕的。

▲ Frehen, Goetzmann and Rouwenhorst, New Evidence on the first financial bubble, Journal of Financial Economics, 2013

历史上的欧洲的三大泡沫，除了众所周知的郁金香泡沫，还有英国的南海泡沫以及法国的密西西比泡沫。学术界认为后两者属于创新引发的泡沫 (Innovation-driven bubble)，是指由于人们对新技术不理解而产生过度的热情，从而引发泡沫。南海泡沫以及密西西比泡沫爆发的1720年，欧洲正面临创新的革命：首先是跨大西洋贸易的格局改变；其二是航海保险公司大发展；第三项创新是使用公司股票置换国债。而南海公司和密西西比公司正是这场创新的领头羊。 创新极大地提高了人们对两家公司的预期，引发了疯狂的投机行为，随后导致了巨大的泡沫。泡沫破灭带来严重后果，英、法股票市场停滞达100年之久。类似的还有1999年纳斯达克技术股泡沫。

今天的区块链确实是一项极大的创新，就像当年的互联网一样，是一项可以改变世界的技术。但是， 我们目前是否也面临同样的创新泡沫呢？ 今年1月9日，柯达公司宣布推出区块链技术支持的照片所有权管理平台KodakOne，并发行虚拟货币——柯达币。消息公布后，公司股票翻倍。还有一些公司，没有开展任何关于区块链的业务，仅仅是把“区块链”加到公司名字里，股价就应声上扬。这是不是一种泡沫呢？

简单总结一下：区块链确实是可以改变世界的技术，有极大的应用空间。但是目前还处于起步阶段，发展的道路还很漫长。在目前各方面都不成熟的情况下，短期内可能出现泡沫及投机炒作，大家应该谨慎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