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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里夫人的爱情(一、二)

科学网  · 公众号  · 科学  · 2017-07-24 16:16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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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注:本人写此系列文章的目的,并不是要抹黑伟大的科学家,而是试图还原一个真实的伟人。在我们的国家,在某一方面做出杰出成绩的人,往往会被捧上神坛、被描绘的完美无瑕,甚至被妖魔化。其实,无论他(她)在某个方面取得了多么杰出的成绩,首先他(她)都是一个人,是一个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人,也可能贪婪、偏执、迷茫,或者犯各种各样的错误。他们的伟大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有所贬损,反而会让他们变得更加的真实。当前的中国特别需要这样的教育。】


居里夫人的爱情(一):苦涩的初恋


美国作家芭芭拉.戈德史密斯在《执著的天才—玛丽.居里的魅力世界》一书的引言中这样写道:“毫无疑问,在过去的一个世纪,居里夫人的一生逐渐成为一种高大完美的形象。”的确,居里夫人在前后间隔不到十年的时间里,两次获得诺贝尔奖。并且,由于现阶段诺奖委员会不两次授奖于同一个人的不成文的规定,居里夫人极有可能成为历史上唯一的一位两次获得诺贝尔奖的女科学家。但是,戈德史密斯接着写道:“但在这个形象之后,有一位真正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才正是我意欲探求的。”和戈德史密斯的想法类似,本文的目的也不打算歌颂一位女科学家卓著的科研成就,而是在试图讲述和我们常人毫无二致的一个女人的爱情。


尽管玛妮雅的父亲声称教育是不分性别的,但他还是把仅有的钱给了玛妮雅的哥哥约瑟夫,送他去华沙大学学医。尽管如此,玛妮雅和她的姐姐布罗妮雅还是有自己的梦想,布罗尼亚妮雅梦想能像哥哥那样成为一名医生,玛妮雅则想成为科学家。为了使自己和姐姐都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玛妮雅决定去外省找份家庭教师的工作,那样吃住的费用就可以省去,她可以把一半的报酬寄给姐姐布罗妮雅,供她在巴黎上医学院。然后,等布罗妮雅成为医生后,姐姐布罗妮雅就可以把妹妹玛妮雅带到巴黎上索邦学院。布罗妮雅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问:“为什么我先去?”玛妮雅回答说:“因为我17岁,而你就快20岁了”。在这之后的第二个星期玛妮雅就去了华沙以北80千米之外的一户富人家里做家庭教师。


这家的主人名叫左罗斯基,和之前的家教经历不同,这一次左罗斯基家人特别欢迎玛妮雅,对她几乎当自家女儿看待。这时候的玛妮雅体型娇好,白皙的脸庞衬托出深灰色的大眼睛,加之与左罗斯基一家的和谐相处,以及心中满怀的即将实现的去巴黎求学的梦想,玛妮雅的脸上经常绽放着鲜花般的笑容,显得异常美貌端庄。第二年春天,左罗斯基在华沙大学学数学的大儿子凯西米回家度假,见到了这位女家庭教师。她懂数学,不喜欢说人闲话,能流利的说三种语言,而且和凯西米一样,她喜欢自然。事情很快就明确了,18岁的玛妮雅恋爱了。尽管一开始他们遮遮掩掩,但同在一个屋檐下,还是给了两个年轻人很多的方便。夏末,凯西米郑重的告诉父亲,他要和女家庭教师玛妮雅结婚。突然间,左罗斯基一家人对玛妮雅长久以来假装的平等瞬间就消失了,凯西米的父亲左罗斯基大为光火,强调他的儿子绝不能娶一个一文不名,不得不靠在别人家打工来过活的女家庭教师。他的母亲也对此非常震惊,指出如果他不顾后果要聚玛妮雅为妻,就剥夺他的继承权。凯西米请求玛妮雅耐心一些,他会把一切都处理妥当的。凯西米试图同父母争辩,但是当意识到如果自己非要争取这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就会失去他们的资助,无法继续学习,并且同时会失去现有的社会地位时,他退缩了。带着无奈和对玛妮雅深深的愧疚,凯西米回到了华沙大学继续他的学业。


玛妮雅虽然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侮辱,但她理智的意识到自己不能离开左罗斯基家,因为她必须要给姐姐布罗妮雅寄钱,以便布罗妮雅能够上完医学院。此后的一段时间,玛妮雅的脸上再也看不到昔日鲜花般的美丽笑容,她的心情也越来越阴郁,不断袭来的压抑使她渐渐变得封闭。在写给父亲的信中,她说到,“我要是能从这冰冷的充满批评的气氛中逃脱几天就好了。”圣诞节时,凯西米从学校回来,他又一次和父母争取,仍不成功。虽然得知这个消息后的玛妮雅一言未发,但如果说玛妮雅对这次争取行动压根就没有抱一丝希望,也是极不贴切的。事后不久,在她写给别人的信件中玛妮雅表达了自己的愤怒:“谁也没有求他们什么,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打扰一个无辜生灵内心的安宁了?……我也保留着某种期望,希望自己不要堕入完全无价值的状态。”但是,和我们大多数人一样,当刻骨铭心的爱情随风而逝,当真心所爱的人就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尤其是情窦初开如诗如画的初恋,难免我们会陷入玛妮雅所言的一种“完全无价值的状态”。玛妮雅也不例外,在随后向家人倾诉的信中,她写道:“我堕入了黑色的忧郁之中”。


当玛妮雅在“黑色的忧郁之中”苦苦挣扎而又不得不面对左罗斯基一家人的时候,玛妮雅父亲的经济状况出现了转机,他在华沙之外的一个学校找到了一个教导主任的职位,尽管工作本身并不怎么样,但薪水不错,完全可以供女儿布罗妮雅在巴黎的求学费用,再也不用玛妮雅寄钱供姐姐布罗妮雅上学读书了。玛妮雅事先通知了左罗斯基家,她脸上带着微笑离开了,她已经学会了伪装自己。多年以后,功成名就的居里夫人(妇随夫姓)回忆起这段经历,她写道:“我非常高兴—我经常用哈哈大笑来掩饰自己内心缺乏真正的高兴的事实。我发现像我这样敏感的人,没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天性,就得学会尽量掩饰自己。我经历过非常艰难的岁月,回想起来,唯一能使我欣慰的就是我一直维持了自己的尊严,诚实地经历了这一切。”


玛妮雅回答家中不久,姐姐布罗妮雅就从医学院毕业了,并且和从波兰移民来的一名医生结了婚。布罗妮雅写信告诉妹妹,希望玛妮雅凑点钱尽快来巴黎,住在她家,准备上索邦学院,以获得她梦寐以求的学位。然而此时的玛妮雅,好像梦想已经消散了,失去了目标和勇气。她在给姐姐的回信中写道:“我曾梦想能够去巴黎,但是这种希望早已经从我心中消失了。现在面对这种可能,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在这世界上我非常不幸福。”


作为过来人,玛妮雅的父亲非常了解自己的女儿,他知道玛妮雅仍旧无法放下凯西米,依然幻想凯西米能够娶她。他知道是失恋痛楚的思绪催生了玛妮雅内心的混乱。那年夏天,玛妮雅和凯西米相约在一个度假胜地,他们又见面了。可以想象在赶往见面的途中,玛妮雅那种总感觉一分钟就像一年一样漫长的急切心情。然而父亲毕竟是久经世事,在写给女儿布罗妮雅的心中他说到:“我能清楚的想象到这次见面是为了什么,我不知道对此该喜还是该忧。在我看来,来自同一个人的同样的失望,正等待着玛妮雅。”


正如父亲所料,等待玛妮雅的确实是来自同一个人的失望,然而,失望的内容却大大出乎玛妮雅的预料。她万万想不到一个富有男子对一个地位低于自己的女子抱有幻想,竟然会想到说服她成为自己的情妇。玛妮雅和凯西米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但说出这样的提议,可以想象玛妮雅会如何应答。这一次,玛妮雅彻底绝望了,难以想象回去的路途中,面对已经进入坟墓的爱情,面对可能再也不会见面的爱人,玛妮雅的心中是何等的痛苦,可能是一种觉得天地瞬间塌陷、世间万物无色、时空混乱、自己被世界抛弃、周遭万事万物与我无关的感觉,那种很难用语言来准确描述的感觉,可能只有有过类似经历的人才能真正的体会。


然而,尽管这次见面使玛妮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和痛苦,但这次见面也帮助玛妮雅从这段甜蜜又苦涩的爱恋中走了出来。1891年9月,玛妮雅写信给在巴黎当医生的姐姐布罗妮雅,如果她能给她提供食宿,她就到巴黎索邦学院注册。巴黎以及全新的生活,终于要展现在她的面前了,更为重要的是,一个叫做皮埃尔.居里的年轻人也正在巴黎等着她的到来。


居里夫人的爱情(二):相濡以沫的科研婚姻
    

凯西米带给玛妮雅的四年伤心岁月,使她下决心对个人关系保持警惕。来到巴黎的玛妮雅决定要把自己的一切献给科学。此时的玛妮雅23岁,已经形成了自己的性格,她知道只要自己有耐心、有毅力,她能够克服一切困难。对于这位渴求知识的女性,巴黎索邦学院为她准备好了盛宴。在索邦学院注册签字的时候,她没有用自己的波兰名字“玛妮雅”,而是用了这个名字在法语中的对等名字“玛丽”。
   

起初一段时间,玛丽住在姐姐布罗妮雅家里,后来为了学习不被干扰,她在巴黎拉丁区租了一个没有取暖的阁楼。这些房子往往是那些穷困潦倒的艺术家、妓女、工厂的工人和佣人居住的地方,法国著名印象派画家雷诺阿就曾在经济拮据期,从一个阁楼搬到另一个阁楼。入夜的拉丁区躁动不安,并且,当时的巴黎社会对女性存有偏见,对这些干扰和传统,玛丽视而不见,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新世界朝我打开了大门,我终于能够自由的徜徉于科学世界之中了”。


玛丽第一次见皮埃尔.居里是完全实用主义的,主要是为了找个实验室,另外也希望能够得到皮埃尔.居里在技术上和学问上的帮助。由于已经有了和凯西米一段情缘的失意,玛丽发誓再不会让情感战胜自己的大目标。此时的皮埃尔还只是个不知名的物理学家,34岁,单身,和女人呆在一起就觉得极不自在。他认为女人会妨碍他的重要工作,并且两性关系只会让人脱离自己高尚的理想。然而,和玛丽的相识,他逐渐认识到自己和玛丽之间有诸多共同之处。他们二人的为人处世都不受当时社会陈规的束缚:对于把自己的地址给他,还请他到自己未经收拾的屋子里来,玛丽一点都不觉得别扭。虽然来自不同的国家,但两人的家庭背景非常相似,两人的家庭都是知识分子却又生活拮据。玛丽和皮埃尔的父亲都曾跟他们指出过人们可以通过观察自然世界来进行科学的观察,使他们对周围看不见的宇宙产生清晰的感知。两人的父亲都是爱国者,都热爱自由,致力于改善普通人的境遇。后来,皮埃尔带玛丽去见自己的父母,玛丽惊讶的发现皮埃尔家和自己家非常相似,让她感倍感亲切。


皮埃尔认为玛丽是他遇到的“天才的女人”,而且还理解“他的本性和灵魂”,他决心娶玛丽为妻,并使她成为自己的学术伙伴。皮埃尔一生对自己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曾游移不定,唯独这件事情他非常坚决。然而玛丽决心回到自己的祖国,夏天,玛丽回到的华沙。皮埃尔饱受相思之苦,担心她可能再也不会回到巴黎了,他通过书信表达自己的感情,他了解她的心之所属:


“若是我们能住的更近,共同徜徉在我们的梦中,这里面,有你的爱国梦,我们的人道主义梦,以及我们的科学的梦,那该有多好…….在所有的梦中,我觉得最后一个才是最真实的…”


渐渐地,似乎玛丽能更接受皮埃尔了。在写给她姐姐的信中,玛丽暗示到皮埃尔能真正理解科学对她的意义,这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能打动她。当玛丽表示出似乎不愿放弃在波兰定居的计划时,皮埃尔宣布自己愿意和她一起去波兰。皮埃尔的母亲出面替儿子求情,玛丽的姐姐布罗妮雅也劝玛丽留下。毫无疑问,玛丽终于找到了一个将她看作是自己一部分的那个男人,终于,玛丽答应了婚事。


1895年7月26日,玛丽和皮埃尔结婚了,在科学史上留下传奇一页的居里夫妇终于走到了一起。他们的蜜月是在布列塔尼半岛的海边和奥佛涅山脉的小道上度过的,两个多月的蜜月旅行已使他们变得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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