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里的许知远,一直留着一头长卷发,有种向外扩张的炸裂感,正如他本人。
翻开他的简历,做过报纸主笔,在国外中文网站写专栏,开过书店,也出书。他是读者眼里有名的知识分子,文字中体现着一个知识分子对中国过去与未来的思考,充满忧患意识。骨子里的许知远对如今喧嚣的时代是不满的,对吵闹的五光十色的大众文化是带有偏见的,他说每个人都带着成见看待世界,否则就没有属于自己的看待方式。
而同时他又文人气质炯现,像一个优雅的艺术家一样怀疑着当下光怪陆离的吵闹的年轻人的狂热文化。他不解,不解在于大众对于这种流行的吵闹的流行的认同度,而那些真正优雅的美的艺术却门可罗雀,他对此异常困惑。
他似乎也想做成一件事情,对抗当下这个众口同声,缺乏思考,缺乏异见的年轻人世界,所以出现了《十三邀》这档谈话节目。
这档冷静克制、同时又有温度的人物访谈节目也和许知远本人的气质相契合,试图在当下流行繁荣的大众娱乐文化的洪流之中剖开一个切面,带给这个时代的人们不一样的声音,不一样的思考角度。
所以《十三邀》通过与当下时代各个行业的代表人物谈话的方式,与之对话与碰撞,发问与阐释,让观众旁观这场交流的中立态度,让人们获得属于自己的认知答案。
在《十三邀》第二季,许知远邀请了《奇葩说》创始人马东,就当下大众文化的流行与狂热,展开一场深入有料的交谈。
2016年,网综《奇葩说》的异军崛起,引爆了当下年轻人的娱乐热点,这种既具综艺感,又在过程中能够获得认知观点的节目很受当下年轻人喜欢。但是,在采访马东之前,许知远坦诚,他并没有去看这档流行甚广的综艺。
许知远说过,一代人如果对上一代人没有好奇,那么这一代人是绝不会有特别大的可能性,他认为我们当下的年轻人需要重建一点点对历史的了解,而不是沉醉于大众自以为的崭新时代里和喧嚣繁荣的流行文化中,过去的时代中有很多优雅的美的东西值得我们去靠近,去了解。
马东面对这种质疑,他转而用自己的“95% ,5%” 理论加以巧妙应答,所谓“95% ,5%” 理论,即世界上只有5%的人有愿望,积累知识,了解过去,而大部分95%的人只是在活着,而大众流行文化的对象正是这95%的人群,剩下5%的人只做属于他们自己的精英文化就好。让大众流行的娱乐文化去愉悦属于它们的人群,让严肃的精英文化去愉悦高级知识分子,两者本来就是有壁垒的,尊重这种壁垒,文化才能被保存,被记忆,否则,如同战争。
在许知远看来,文化是延续的,同时也需要是前进的,他疑惑作为当下时代文化引领人,为什么不创作一些优于过去的文化?
马东却反问,人类世界几千年来虽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是我们的心理结构真的优化了吗?在马东看来并没有,历史的轨迹在于重复——遗忘、重新再来,遗忘、重新再来……
我们讨论的问题其实前人早就讨论过,可是为什么当下的文化看起来那么不一样,得益于技术,是技术的进步让我们的文化的呈现、扩展与接受都是那么不同。
而对于文化的进步,马东的回答略显狡黠,他并不认为当下的人们可以对当下的文化加以评判,文明的进程从来都是百年之后才可以得到评判与印证的。
期间,许知远为马东读了一段一位作家对于悉尼的描述,那是马东青年时代留学的地方,马东直言他并不喜欢悉尼的氛围,相比之下,他更喜欢纽约,北京这样生机勃勃的城市,充满创造价值的气息,这些城市所带来的文化足够有影响力,也足够强大。但是许知远却认为在这生机勃勃的表现之下,人们的心理层面的困扰与焦虑却还是落后的,并不随着城市的发展的是,年轻人的文化自信本质是苍白和单薄的。
但是却被马东一语道破,许知远的这种批判、愤怒与不爽,无论存在哪个时代都不会消减的。知远老师笑着承认,却又反追问一句:你是生在哪个时代都爽的人吗?
“我其实知道本没有爽,所以能爽一会儿是一会儿。”
马东是悲观的,底色是悲凉的,所以选择没心没肺地活。
而许知远是个批判的乐观主义者,真的相信进步论,所以对什么都看不惯。
至此,一个及时行乐的悲观主义者,一个批判的乐观主义者达成和解。他们本质是一样的,一种悲观主义,两种呈现方式。
马东的悲凉来源于何处?众所周知,马东很少在节目中说起自己,但在《十三邀》里,他说了太多他从不会在别的节目里说的话,包括他的留学经历、与父亲和家庭的关系等等,而这些也许是使他变成他悲凉底色的根本原因。
这种悲凉,没有什么能够消解,甚至人生的本质都是如此。正如傅首尔那句,哪有什么看破红尘,红尘本来就是破的;马东也说过,或许奋斗本是对苟且的一种包装,而蔡康永说,来日大难,我们谁也逃不过。
那么面对这样的人生实质,你会作何选择?是假装与世界和解,还是清醒地保持批判?
我想,这才是节目想引发的思考。
如果你对这个时代的疾驰以及随波逐流表示怀疑,这档节目无疑可以给你一些清醒的认识。喧嚣的时代需要的是不同的声音,或尖锐或欣赏,《十三邀》充当的就是这样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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