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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一轮千年前的明月，赏吗？

北京大学出版社 · 公众号 · 大学校园 · 2019-09-13 08:30

正文

一缕月光

荡漾着骚人词客吟咏不尽的诗情，浸润着平凡而动人的喜怒哀乐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佳人风姿如月

引发了追慕者辗转反侧的思恋

秋露如珠，秋月如珪

明月白露，光阴往来

搅动了离人的九转愁肠

明月出天山

深沉了苍茫壮阔的古今感慨

月出惊山鸟

自在了山居夜晚的静谧幽独

举杯邀明月

陶醉了一腔潇洒快意的纵横豪气

当时明月在

勾起了美人歌舞琵琶的旧日幽思

江天一色无纤尘

月的光辉与恒久，清丽与沉静

触发了人生代代无穷已的戚戚感怀

转朱阁，低绮户

月下人不眠，想天涯海内，共赏月一轮

安放了这颗耿耿不寐的思乡之心

虽说今人不见古时月，但在古人的诗和画中，我们依然可以看千载之前的明月，体会到千载之前的心情。

中秋之际，同样的分辉素月，在你心中，会酝酿成怎样的一首诗？同样的皓魄流霜，在你的梦中，又会点染出怎样的一幅画？

在《唐诗画谱》和《宋词画谱》中来一次雅集，享受赏月的千古风雅吧。

（以下内容和图片均来自《彩绘唐诗画谱》及《彩绘宋词画谱》）

竹里馆〔唐〕王维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这是一首描写幽雅意境的名作。诗意是：独自坐在幽深的竹林里，一边弹琴，一边放声高歌。深林之中，无人知我在此，唯有月色相照。

竹深林暗，遍地清辉。画中人坐于竹林中，十指抚琴，似闻琴声殊妙，泉水叮咚，二者和鸣，相得益彰。夜空中明月高悬，竹林外清流阵阵，此间天地仿如世外，清幽雅意，物我相融。

望月〔唐〕王昌龄

听月楼高太清，南山对户分明。

昨夜姮娥现影，嫣然笑里传声。

诗人站在高楼上望月，仿佛听到高空传来的天籁之音。皎洁的月光中，南山对面的人家清晰地映入眼帘。怀想昨夜望月情境，惊现嫦娥的身影，依稀还能听见夜空中美人的嫣然笑声。此诗的新意在于，诗题为“望月”，实为“听月”，诗人运用通感的手法，将望月的独特感受呈现出来。

由于绘画表现形式的局限，对于诗歌中精彩的通感与想象手法，画家无法形诸画笔。画家着意呈现了士子赏月的场面，精致的阁楼上，士子正凭栏眺望远山之间的一轮明月，似乎由美好的月光引发了无限遐思。画家精心描画了赏月时优美的环境：云霞缭绕，梧桐高立，丛树密生，芭蕉娇艳。两个奉茗的童子正窃窃私语，亦为画面增添了几分意趣。

友人夜访〔唐〕白居易

檐间清风簟，松下明月杯。

幽意正如此，况乃故人来。

这是一首描写友人夜访、二人对酌情景的诗作，表现了幽居之乐和交游之乐。诗意是：屋檐下清风徐来，在此铺开竹席；松树下月光映照，在此摆酒设宴。此刻幽意正深，更何况还有故友前来拜访。

江上清风，微波荡漾。园中山石嶙峋，草木茂盛。夜空中明月高悬，洒下一地清辉。两人对坐松下，举杯而饮。童子在旁执扇煮酒。如此美景良辰，又得故人相伴，想来自是乐趣无穷。

北楼〔唐〕韩愈

郡楼乘晓上，尽日不能回。

晚色将秋至，长风送月来。

本诗写秋日美景。诗意是：清晨时分登上北楼，流连忘返，直到一天结束还尚未尽兴。夜幕降临，带来秋意阵阵；长风万里，月亮升上夜空。

天高云淡，树石繁茂，碧水荡漾。山间阁楼之上，一人倚栏远眺，似是赏不尽这山水之妙。楼下家仆牵马等待，眼看天色已晚，寒意渐生，却迟迟不见主人下楼来。胜景之妙，大约可教人忘却光阴。

秋夕〔唐〕窦巩

护霜云映月朦胧，乌鹊争飞井上桐。

夜半酒醒人不觉，满池荷叶动秋风。

诗写秋夕静谧安宁的景色。皎洁的白霜与天上的云彩交映生辉，朦胧月色中，乌鹊惊起，争先飞上井边的梧桐树。在这样一个寂静清冷的秋夜里，诗人夜半酒醒，耳畔只听得秋风吹动一池荷叶。漫漫秋夜，凉意无限，触发了诗人悠长的秋思。

此图画诗人秋夕独自凭栏的情景。庭中梧桐树挺立，上有乌鹊绕飞，云雾萦回。秋风拂过，吹动一池枯荷，发出沙沙的声响。在此种凄冷的景致之中，诗人独自闲坐亭阁，凭栏面对满庭秋色，无尽秋思由此激发出来。

念奴娇·洞庭〔宋〕张孝祥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玉界琼田三万顷，着我扁舟一叶。素月分辉，银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应念岭海经年，孤光自照，肝肺皆冰雪。短发萧骚襟袖冷，稳泛沧浪空阔。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扣舷独笑，不知今夕何夕！

此词为张孝祥落职北归、途经洞庭湖所作。时近中秋，洞庭湖水空明纯净，与皎洁的月色交相辉映，共同映照出词人超逸尘俗的澄澈胸襟。上阕摹画洞庭秋景，展现水月交辉的空灵意境，下阕直述词人心境，回首一年的仕宦经历，自觉坦荡磊落，无愧于心，遂以“肝肺皆冰雪”自白。继而俯察天地之间，作举北斗饮西江、以自然万物为宾客的超然奇想，激发出飘然绝尘的豪情。煞拍以扣舷赏月作结，进一步升华词人的高洁人品。

此图画面简洁。画家描绘平静澄澈的洞庭湖水，开阔的湖面在清冷月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丰茂的水草间，有一人独自泛舟，仰天遥望。夜空中星斗历历，烟云飘飞，为画面笼上凄清之感。

水调歌头·中秋〔宋〕苏轼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此词为苏轼代表作，宋人胡仔称赞道：“中秋词，自东坡《水调歌头》一出，余词尽废。”开篇一问破空而来，给人奇崛新颖之感。紧接着进入浪漫的想象境界，词人既想乘风登月，又恐“不胜寒”，暗寓“出世”与“入世”的矛盾心理。随后回转到现实世界，由中秋月的映照人间，引发无限情思，联结起人与自然的悲欢离合、阴晴圆缺规律，发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深挚祝愿。此种祝福虽本为思念自家手足而发，却道出了天下离人的共同心声，遂使此词具有了永恒的打动人心的力量，千百年来一直传唱不绝。

画面中的词人身着广袖宽袍，头戴葛巾，正凝望苍穹，举酒问月。画面右端斜出枯木一株，凸显秋夜的萧瑟寒意。云雾缭绕间依稀可见一轮圆月的踪影，点明了原作的中秋节令。词中所蕴含的团圆期待、祝福意义皆留待读者去想象揣摩。

念奴娇·中秋〔宋〕叶梦得

洞庭波冷，望冰轮初转，沧海沉沉。万顷孤光云阵卷，长笛吹破层阴。汹涌三江，银涛无际，遥带五湖深。酒阑歌罢，至今鼍怒龙吟。

回首江海平生，漂流容易散，佳会难寻。缥缈高城风露爽，独倚危槛重临。醉倒清樽，嫦娥应笑，犹有向来心。广寒宫殿，为余聊借琼林。

此词有序作“中秋宴客，有怀壬午岁吴江长桥”。词的上阕吟咏月夜，湖天浩瀚壮美，月色苍茫无涯，宴会歌乐动人，遣词造句雄奇生动。下阕转入人世感怀，忆及毁于战火的吴江长桥，词人不禁慨叹半生漂泊，胜游佳伴难寻，生发出聚散无常的唏嘘之感。结拍落入奇境，醉酒之后的词人托想身在琼楼玉宇，仿佛历经一番自由逍遥的“神游”，飘逸而奇妙。

画面再现词人赏月的具体情状。近景画会友望月，远景展现月上中天、波涛汹涌、天水相接的瑰丽奇特景象。画家不仅生动勾勒出烟云飘渺掩映下的琼楼亭台与繁盛树林，更以变化多端的线条勾画出波涛与空中的云彩，渲染浪漫的月夜氛围，从而引发观者的奇思妙想。

卜算子·孤鸿〔宋〕苏轼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枫落吴江冷。

此词为苏轼名篇，作于贬谪黄州时期。词人以孤鸿自喻，抒发政治失意的孤寂心情。起笔以“缺月”“疏桐”以及计时用的漏壶中水已滴尽等意象，渲染出寂静迷蒙的秋夜氛围，为全词奠下凄冷的情绪基调。随即写夜深人静之时，词人独自徘徊中庭，如孤雁般形影相吊。下片承续对孤雁的形象描写，并用双关手法，表面上描写孤雁惊起的情状，实则暗喻作者忧愁孤独的心境。末句写孤雁不愿栖息寒枝，又寄托了词人即使身处逆境亦不随波逐流的高洁心志。

画面塑造了独立中庭的词人形象。画家以简笔描绘月色笼罩下的庭院景色：两株高大的梧桐直插云霄，在寒风的催逼下，梧桐叶纷纷飘落，气氛萧索。画中词人着宽袍广袖，正凝神注视着空中飞旋的一只孤雁。由其意味深长的眼神或可推知，词人从孤雁身上看到了自我生命的缩影，援其为精神知己，聊以在漫漫秋夜中获得慰藉。

念奴娇·咏月〔宋〕李邴

素光练静，映秋山、隐隐修眉横绿。鹊楼高天似水，碧瓦寒生银粟。万丈斜晖，奔云涌雾，飞过卢仝屋。更无尘气，满庭风碎梧竹。

谁念鹤发仙翁，当年曾共赏，紫岩飞瀑。对影三人聊痛饮，一洗离愁千斛。斗转参横，翩然归去，万里骑黄鹄。满天霜晓，叫云吹断横玉。

这是一首吟咏秋月的词作。上阕描绘月色如静静的白色丝绢悬空而下，映照远山近楼，房瓦反光，如雪覆盖，极言月光的晶莹明净。月光下的世间似无尘气，意境清旷高远。下阕写词人所思，当年共游山水的友人已忘了自己这白头老翁，只有举杯邀月，对影成三人，以痛饮忘却离愁。直至天明，醉里自感飘然欲仙。词人以生动的词笔、浪漫的想象，展示了澄澈旷放的心胸和意趣。

画面表现词人秋日赏月的主题。画面右侧斜出一株梧桐与一株枝干虬曲的松树，为画面笼上秋意。远山延绵，中天圆月当空。此时，词人独坐高台，举杯邀月，作遥想之状。四下云雾腾绕，如入仙境，烘托出秋日胜景之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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