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论文的要求,编辑和学者有一致的地方,比如论文要做到严谨扎实等等。但是编辑考虑更多的是论文的社会价值和社会反响方面的问题。 比如1998年全国不少地方发生大洪水,我校城市与环境学系有一位老师写了一篇论文,主题是从全国洪水看 我国长江领域的生态安全。有些学术刊物就把这篇论文给退了,作者自己也觉得不太成熟。我觉得这个问题提得很好,于是刊发出来,后来《新华文摘》转载了,并上了封面目录。刊物评奖要看社会影响的, 能被《新华文摘》转载就说明具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力。 如果你能被《新华文摘》转载几篇文章,评副教授就没有问题了。我觉得写作论文的时候,应该注意四个不要:
在学报工作,在接到论文的同时,往往还会接到作者附的信,这很好,不过不少人在信中自言自己的论文和研究成果填补了某某空白,这就很不好。不要轻易地说自己填补了某某空白,只可说这方面的问题较少人关注,相关的材料不多。一位科学家曾经说过,“世上已经没有人没有设想研究过 的问题。”不要动不动就讲学术处女地,名不副实只会让编辑和读者不悦。
凤凰卫视台有一个阮次山的节目,他说世事风云变幻,“谁能说清楚,讲明白 ”,意思好像是他能做到,其实他也做不到。走出迷茫是很难的。比如苏共亡党这个历史事件,具体的原因至今也是见仁见智。 某某某确证、确考 定评之类的题目虽然很有个性,但是的确要不得。 历史的长河是无限的,学术也在永远向前发展,学术历史的发展不可能就在你我这里划上二个句号。况且论文中用的很多材料都是靠不住的,靠一两个例子来确论一个问题不如儿戏。屈原自杀的原因有6种说法,三国演义的主题有15种之多,对于一句诗的解释可众说纷纭。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多的分歧?对分歧的原因的探究是永无止境的。
学术研究追求创新是对的,但是不能刻意苛求。学术上 的问题离不开对传统的继承,好多问题都是接着讲,因为不 可能全部部推翻重来。比如曾任清华大学校长的梅贻殉说 “大学者,非有大楼之谓也,而是有大师之谓也”,就借鉴了《孟子》中 “夫故国者,非有乔木之谓也,有世臣之所谓也”的句式。而人民英雄纪念碑的碑文的写陆也借鉴了冯友兰所写的西南联大纪念碑的碑文。由此可见借鉴前人和继承传统是很有必要的。
批评学术抄袭非常正确,但是需要强调的是青年学者往往从模仿起步。有些成果拿出来的确是最新的,但是却是国外别人的成果,这就很可耻,这就是刻意追求创新的悲剧。
论文的题目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大类别:1. 泛论; 2.探讨、 商榷类; 3.比较;4.介绍国外某一思潮;5.综述、概述某一问题,或者叫扫描某一人或者流派的思想:6.考证;7.新发现史料。做论文不外乎探讨问题,或者赞同、或者反对、或者提出新见解。但是整理资料和发现资料也非常重要。有些人瞧不起综述,但是做得好的综述也很有价值。另外就是发现新的史料,新史料发现的重要性不亚于发现一颗新的星球。像北大中文系的袭锡圭老师发现一个字,孙玉石老师发现几篇鲁迅的侠文,这都是非常重要的成果,也是很有意义的事情。在某一学科发展相当长的时期,发现一个新的史料并不容易, 这不仅需要机遇,还需要发现者各方面的学术素养,具有敏锐的头脑和陆首穷经的工夫。
本文原题为《文科论文写作中的“要”与“不要”——主编龙协涛教授谈论文写作》,刊载于《中国研究生》2003年第2期。社科学术圈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