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早发现冷气迹象的是投资人刘枫,在看到一份报告后,他更加确信投资机构普遍存在募资难题。刘枫相信,募资难的影响会在投资圈持续蔓延,首当其冲的是,VC/PE。
投中CVSource在今年发布的一份统计报告显示,4月VC/PE基金募资规模同比下降85.78%,完成基金数量同比下降69.41%。刘枫向投资家网解释,出现VC/PE募资难的原因很“复杂”。
如果抛开国内外经济大环境因素,原因有两个:一是去杠杆;二是美股市场低迷。
“去杠杆卡住了银行理财资金通道,使得LP没有钱拿出来,GP自然募不到资。”
反观国内股市,同样惨淡,估值倒挂、破发现象频出,原本想在一级市场获利的LP和二级市场的股民一样,损失惨重。此外,区块链的资金分流、P2P暴雷等因素叠加在一起,都会导致GP募资通道遇阻。
“募资规模会持续下滑。”高级分析师吴涛表示,资管新规威力巨大,募资通道收到严重影响,
流入一级市场的资金出现断崖式下跌,至少减少了50%,资金端正面临断流的风险。
募资难只是第一步,
大洗牌是第二步。
刘枫预测,“
市场上70%的VC/PE会被寒风冻死,扫荡出局,
TA们伴随着热潮快速崛起,也会被热潮快速淹没。”
“我觉得属于旧伤顽疾。”谈起VC/PE募资难,创投圈资深观察者徐明在和记者聊天时这样表示。在他看来,过去5年创业热不仅引爆全民激情,更改变了一部分投资人的心态。“以前国内VC/PE就几十家,稳中求进。现在变了,很多含着金钥匙的投资人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有一部分人开始萌生出一种投机路径,以各种理由延长基金存续期,从管理费中获利。”
徐明管这类VC/PE群体称为“死鱼”。他总结了几个特点:
1.这群所谓的投资人喜欢接受媒体采访,但聊天的时候只提投资与管理,绝不提及如何退出;2.官网上总是挂着猴年马月的经典案例,一年都不会更新一次;3.年底只想要奖、上榜,去忽悠LP。
“创投圈太浮躁。”
在刘枫看来,股权投资的本质与价值是创业创新的推动器,区域经济发展的动力。但这股力量现在已经变得“污浊”,“是时候进行一次大清洗了。”
刘枫口中的“污浊”是指,
创投圈“腐败、乱象”恒生。
他向记者坦言,这种“不良风气”蔓延已久。“包括很多早期机构为了提升投资公司估值的提升会联合媒体一同制造伪风口。”
通过舆论造势等手段,反复“包装项目”,“引诱”为赶上“风口末班车”的中后期机构“上钩”,而早期帮中后期“入坑”的获利者却早已“套现离场,扬长而去”。
最后,留下来的往往是,“一地鸡毛”,巨大资源、资金的浪费以及为LP带来的恐慌。
在徐明看来,很多中后期机构不是没有意识到过这个问题,但大多数解决方法是自己成立早期基金,把投资阶段向前挪移,
“只要能吃上肉,可以骨头留给别人啃。”
不可能所有人都是获利方,只要能尝到甜头,很多中后期机构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先不说这家公司能不能造血,
一旦通过无数次融资帮它上了市,自有二级市场的股民来买单。
谁也不愿意去破坏这个既定规则,VC/PE最终的落脚点还在是在回报,LP在收益,只要两方皆赢,根本没人去在乎过程是什么,但是今年的情况变化了。”徐明说。
随着大批上市公司在二级市场的频繁破发,
今年Pre-IPO阶段的投资者损失惨重,
这个群体同时又是很多早期机构的LP。“这是一个死循环,总要有浑身是血的人来接盘。”
某知名基金VP王轩向投资家网表示,现在可能还是投资圈“比较好过”的时候,市场上绝大部分机构已于今年或前年完成了新基金的募集,
2019年对机构来说形式更加严峻。
“特别是在第一波、第二波互联网红利结束之后,很难再有像腾讯、阿里、美团这样的公司出现。”
王轩还认为,
募资难度不大的一线VC/PE也在发生“分化”,
市场上的LP会向业绩稳定、团队完整、资源丰富、有BAT做外援的“头部GP”靠拢,处在一线的“尾部GP”十分焦虑,TA们被裹挟在中间,已感不适,有些则是在与LP博弈的过程中逐渐丧失了投资决策权。
实际上,在国外的股权投资市场上,LP与GP职责分明、边界清晰。很多LP是养老金、家族基金,它们通常只用考虑投资、不涉足管理,也不会过问GP的投资运作。但在国内,部分LP为了能在获得高收益的同时又控制好风险并实现资源的共享与互通,一种名为“双GP”的合作模式在国内投资圈开始运作起来,通俗说就是,LP参与GP的投资决策。
这种模式的优势是,令投资决策机制及基金的管理架构更加完善,为投资和风控两端带来双重保险;劣势是,很多GP在做决策时都要找LP商量,有时会过度考量项目带来的风险而忽视风险因素之外的高成长与未来的高收益,“双GP”的特点更多在于“稳”。
“现在鸡毛蒜皮的什么都管。”某一线VP表示,“这也与基金采取了激进策略有关,我们在前年扩大了资金盘子,引进很多有背景的股东。今年行情不太好,股东干预的比较多,合伙人都选择沉默,大家心里明白,
现在是比较难熬的时刻,忍为上策。
”
“如果在基金运作模式上可以通过妥协的方式拿到钱,这种还是比较好的情况。”在一家精品投行做FA业务的刘泉对投资家网表示。几个月前为了能做成“生意”,他使了各种招数。
“我们很多年前做募资的时候,是靠平台名气,自己碰运气,后来有各式各样的人进来抢蛋糕,大家抢到头破血流,但现在是,
哭爹喊娘也不一定能完成单子,LP可能真的没钱了。
”
刘泉觉得,不单是机构募资难,FA也在经历冬天的洗礼。他举例称,做了这么多年精品投行会发现,第二到第十可能也不如第一体量大,这说明市场上觉大多数的FA手头并没有特别好的项目可以做。“投行洗牌早晚的事”刘泉考虑的是,如何能在北京过好一个年。
如何过好一个年,已经成为众多投资人的心声,特别是一些新成立的机构,现在举步维艰。
众所周知,北上深已成为资本的集聚之地。这三座城市占有的机构数量比全国各地加在一起的总和还要多,北上深成为那些新机构们很难离开的城市。
“北上深代表着政策、资金、资源、人才,离开这些地方对于新机构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离开了代表脱离主流VC/PE阵营,别说募资更难,优质互联网项目都找不到。
”王轩说,“正是大量新机构的成立,让很多高学历有理想0经验的青年人,找到了诗和远方。”
相比传统一线VC/PE平均35岁以上的员工年龄,新机构更加年轻,TA们的员工大多刚从学校毕业就加入了,经过努力逐渐成为某项目的负责人,为了理想可以每天只睡4-5个小时。
然而,募资遇阻的效应随着整个大环境的恶劣迅速扩散,特别是对于投资阶段偏早期的新机构来说,项目估值的严重缩水给TA们带来“真实”压力,冷气正在压迫着TA们的脆弱神经。
在一家VC工作3年后,称自己为“底层投资人”的刘愿想投资之路划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他对投资家网笑言,称“底层投资人”是因为,总是接触不到核心业务。“外人觉得我们这行很风光,其实不然,可能合伙人很风光,但是我们小兵小将们却很痛苦。”
今年28岁的刘愿,毕业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这所大学出过很多中国名人,如近代的徐志摩、闻一多、陶行知、梁实秋等,还有在当代声名远播的互联网领军人物刘强东等。
但即便像刘愿这种学历背景较好的年轻人,在新机构的工作强度依旧很大,且很难拥有合理的上升空间,平时既干脑力活也要干体力活,工作量没有上限。
让刘愿最不能接受的是上个月,创始合伙人给他又加了任务,参与基金募集,指标2亿元人民币,如果募不到就要面临被离开的风险。他找领导聊天,对方则说,“年轻人要踏实做事,要有梦想,不能怕苦怕累,要勇于承担,你这才做了几年,要慢慢熬......”
“因为募资问题,我们内部工作乱成一锅粥,大家都被不同程度的分配了需要完成的额度,很多人的计划都打乱了,但又不想走,不想努力付之东流。”刘愿说。
与刘愿有着类似经历的还有刚进入一家新机构不到1年的乔宇。不过与前者不同,乔宇此前在某知名VC做了两年的投资经理。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职务也都是干些杂活,能分配过来的案子有限,被拿走的比较多。
因为拿着知名VC的履历,乔宇很快找到了下家,不仅薪资翻了一倍,还得到合伙人重用,上半年他投了8个项目,本想与Team大干一场,却在今年6月碰了壁,“本来都已经谈好了的案子,说不跟就不跟了。”
6月份被乔宇视为自己在这家机构的转折点,之后的5个月,他只投了2个项目,在11月份的时候又选择了离开。乔宇觉得,新机构还是不太“靠谱”,行情好的时候有大把的项目投,稍微差一点,就开始畏首畏尾。但是让它没有想到的是,从离职到现在,自己投了15份简历,竟没有一家和他匹配,有些嫌薪资过高,有些直接石沉大海。
随着北京持续降温,乔宇越发觉得不得劲。据他回忆,要是2016年的冬天和今年比起来,简直像秋天。
“2016年的冬天其实是由机构主导,当时泡沫严重,估值极高,机构只是想在价格低点入手,但今年不同,开始弹尽粮绝,新机构非常难做。”
乔宇说,如果还不能找到合适的岗位,他只有先回苏州老家,等春节后在看机会。在咨询公司工作7年的穆青在考虑是否要去试水VC,他工作之余喜欢研究国内外基金运作模式、投资策略、方法论、投后管理与收益情况,常常与机构PR以及创投媒体打交道。
他坚信
“20%的机构赚走了市场上80%的钱”,
他不认同VC是一个非常高端且赚钱的生意,也不认为这是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就可以驾驭的工作,没有沉淀、底蕴、经验、深层的行业理解是根本不可能把投资做起来的,资源与关系也是建立在这些因素的基础之上。
“花花绿绿的世界有时候看似很美,但也可能只是昙花一现。”
随着这几年创业创新的火爆,
投资机构数量的猛增,从早期不足百家到现在的数万家,VC/PE也在经历各式各样的“裂变”。
拿IDG资本为例,已有30余位员工走出。其中,张震、岳斌、高翔成立高榕资本,余征坤成立济峰资本,李丰创办峰瑞资本,章苏阳成立火山石资本。
穆青觉得,过去的老牌传统机构“裂变”是行业在经过萌芽逐渐发展且成熟的必经之路,想要拿到更多的分成与机会就需要继续“裂变”。
“现在的裂变更加复杂,比如很多跨界而来的影视明星、歌星、艺术家、教师都在试水投资,这个行业的门槛在被拉低。”
一位75后投资人也向投资家网表达了相似的看法,以前想去VC/PE要“敲破脑门”进来,过去VC/PE是一种神秘且稀缺的职业,对人才的要求自然极高,
清华北大复旦本科毕业只是低配。
“现在投资家圈却非常膨胀,阿猫阿狗都在做投资,做不好并不奇怪。”
刘枫认为,市场洗牌在即,不合格的VC/PE会在2019年陆续离场,项目成本显著下降。“
一级市场的估值已经下降20%-30%。
这对投资人来说是机会,是挑战。机会是投资变便宜,挑战是厮杀的会更加猛烈。反过来,对创业者来说则是一次新的考验。”
“现金为王,收缩业务,开源节流。”
徐明说,这是创业者眼下必须做的事情,活着。
活下来,现在是创业者最为迫切的希望。
“现在是我创业以来最难熬的时刻”,一家创业公司的创始人王卓坦陈,“公司拿到上一轮融资,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因为有两项基础业务的现金流还可以,就没那么着急融资,一直在扩展各项新业务,没想到今年大环境不好,各项业务受挫,资金链出了点问题,再想寻求下一轮融资渡过难关,结果发现融资难度翻倍增长。”
为了尽快解决资金问题,找钱成了王卓当下最紧要的工作,最多的一次,在一周的时间里,他连续沟通了20多家投资机构,只有一两家表示有点意向。“大多数投资人都是只看不投。”
“船到桥头自然直”,天性乐观的王卓相信总有办法解决,但另一方面,他也不得不面对现实。他给核心业务部门的每一个人都制定了严格的KPI,砍掉了四五个长期不盈利的业务,同时加紧布局“来钱快”的新业务。
当下王卓遇到的难题,并不是个例,这是
万千创业公司正在遭遇的“窘境”。
据不凡商业对上万名创业者做的问卷调查显示,
74%的创业公司受到冬天影响,60%的创业公司遇到融资困难,64%的创业公司在2018年没有完成业务目标。
在这样的严峻形势下,收缩业务、保障现金流成为绝大创业公司谋求平安过冬,不约而同地采用的对策。
2018年,北方的冬天格外寒冷,冷风中脚步匆匆的人们,不时裹紧衣服,好让身上多些温暖。不过,这短暂的温暖却难化解内心的寒意。
离中国农历的春节还有短暂的一个月,在这个举国欢庆的节日即将到来之际,不少人却忧心忡忡,“过年回家,将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刚创业一年多的冯芹,在10月份刚入职一家文化公司,拒绝了好几个offer进来的,在离转正只有一天了,却被“优化”。
没有人情愿在这个本应“安稳过年”的当口,被“优化”。王月已经当了快十年的“北漂”,被开的时候,她在宜信任职,一份在外界看来非常体面又“多金”的工作,但没想到前不久在宜信的 “地震”中“中奖”了。
上午开会,下午直接报名单,将“优化”1/3员工。
此前,有网友如是爆料了宜信的大动作。宜信员工共有4万多名员工,“优化”上万人,这无疑是地震式的变动。
互金行业是本次“优化”潮率先爆发也是最惨烈的阵营之一。营收下降、用户减少、业绩下滑,互金公司们收缩业务线过冬的意愿越来越强烈。
侥幸躲过被开一劫的“幸存者”,并没有想象中幸运。“前两年市场环境好的时候,每天通过各种渠道前来咨询、办理借款的客户排长队,忙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然而现在,一个月连一个办借款的客户都没有,
以前,一个月加上提成能拿到3万多工资,现在,惨淡到只能靠四五千块钱的底薪过日子。
”在一家借贷平台工作的任雨在向投资家网讲述自己的工作经历时,难掩无奈和悲伤。
在投资家网此前报道过的创业者中,一位刚成立半年的AI公司创始人姜昊曾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自信地表示,“我们并不需要或依赖融资展开经营,公司已经具备持续运营能力。”AI也是最近几年最为火爆的创投风口之一,现在很少有初创企业能像姜昊这般自信了。
王岩在一家为视频行业提供AI技术解决方案的初创公司任职,他向投资家网讲述了AI行业繁荣的背后,一些初创公司的尴尬。“AI确实很烧钱,现在非头部企业的日子很难过,关键是在商业化方面,目前AI最为广泛的落地应用是在计算机视觉领域,但该领域头部效应明显,且BATJ 、TMD等巨头都在布局,小公司在技术商业化上很难,想盈利更难。”
他继续说道,“
现在AI投资的热度已经开始冷下来了,6月份是一个节点,之前的项目融资很快,6月之后就不行了。
我们公司谈好的一轮融资最终黄了,这一个月来,陆续走了十几个人了,部门领导暗示我年前走能拿一个月薪酬补偿,年后如果融资还没有进展,估计什么都没有了。已经收到邮件通知,
今后全员实行996工作制,估计是觉得补偿太费钱了
”。
不止AI行业,对于在任何一个领域的创业公司的生存而言,盈利能力和融资能力至关重要,盈利能力又是拿到融资的重要考量标准。
“如果没有盈利数据做支撑,接下来会有大批公司根本就拿不到融资,B轮C轮死可能会重现。”
研究机构分析师刘昱如是说道。
冬天里,那些没有好的盈利模式只是估值虚高,或者伪风口下的的创业公司正在被资本摒弃。最为典型的例证就是共享经济。
这或许是该行业创业者经历的最冷的冬天。
正在被1500万用户的押金及数家供应商欠款重压的ofo小黄车,“优化”似乎已经成为它的“例行”调整。最大规模的一次是在5、6 月份,5月中旬,ofo将员工数量1.2万人“优化”至8000人,大量运维师傅被“优化”,总部“优化”500人。6月份继续“优化”,总部“优化”比例达到50%。曾有内部员工向媒体表示,“8月底,ofo总部只剩750人左右。”
作为共享单车行业的两大巨头,外界一直感叹如果ofo当初如果和摩拜做相似的选择,晚景也不至于如此凄凉。
但委身于滴滴的摩拜,不知是否有过后悔的念头。接近2018年12月末,收到美团指令的摩拜,开始了去“摩拜化”的“优化”,涉及市场、市场、人事等全业务线部门,市场部几乎全部被“优化”,北上深地方站仅留一人。
整个过程丝毫不拖泥带水,
所有收到离职邮件通知的人,在签字后即可走人,这次100人的开人流程将于2天内处理完毕。
值得注意的是,就在“优化”前一天,摩拜发布内部信,
创始人胡玮炜因个人原因辞去摩拜单车CEO职位。
在员工的微信群里,有着这样的调侃“连胡阿姨都被优化了”。
一位接近摩拜的人士告诉投资家网,本次“迅急”的“优化”,一方面是美团想尽快实际接手摩拜,另一方面,
收购摩拜后,对美团的亏损压力加大。
与此同时,美团也在进行大动作的“优化”。2018年12月中旬,有网友爆料,美团到餐、休闲娱乐、点评平台、大交通等部门开始“优化”,应届毕业生、试用期员工是“优化”的对象。
这个拥有46000多名员工的超级大公司,“优化”的效率和速度令人咋舌:
仅要3分钟。一位美团员工称自己接到了连越两级的领导电话通知被“优化”,3分钟走完流程。
一位美团高级程序员在脉脉上留职言,“3-2,被优化,赔10万,不知道该不该开心。”
关于此次“优化”的原因,有业内人士分析,美团上市前疯狂扩张,如今上市后,进入调整期也是正常的。不过根源很可能来源于美团持续亏损带来的压力。
从11月,美团发布的Q3季度财报上,也可看出此次开人的些许端倪。Q3亏损净额高达24.6亿元,同比增加158%。
不过,投资家网从几位美团被“优化”当事人那里得到了一些可能真实的起因:“
王兴赴国外考察,对于SOA触动很深,
回来后大力推广,将许多项目进行合并,并按比例精简人员,标准不一,有的按业绩,有的按入职时间,有的按加班长短,但不约而同地先优化技术岗。”
由此来看,是否具备稳定且持续的盈利能力,不论是对小公司还是巨头而言,同样系关生存。
周芸是一位工作了5年的资深猎头,她向投资家网分析,大规模“优化”主要有三种情况:
一是,企业没有盈利能力,长期亏损,只能通过这样的手段来缩减节省人力成本。
二是,企业经营对融资依赖性强,因没有稳定的盈利模式或创新的商业模式而迟迟拿不到融资而资金链断裂。这两种情况广泛存在于初创公司中。
三是,企业战略性“优化”,通常以末尾淘汰制来执行,目的是为了企业更好的发展,这种情况广泛存在于成熟期的企业。
如今,市场竞争风云变幻,战略性“优化”对于发展成熟的大公司来说已经成为越来越常态化的操作。
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是,
2018年,腾讯、阿里、华为等大公司罕见的被爆出“优化”动作,
9月30日,腾讯宣布了新一轮架构调整,彼时有传言称,此次调整或将涉及“优化”;10月23日,一位阿里的应聘者在脉脉上留言,阿里已经全面缩减人员编制,所有的业务线都不批准offer,次日,华为内部流传了一份由轮值董事长签发的文件,宣布在原则上停止社招。
此外,电商巨头京东“优化”的消息也是“满天飞”,10月份传出了京东全面停止社招的消息。一个月后,有知情员工披露,
京东已开始“优化”,每个团队比例10%-25%不等,未婚未育女性、试用期新人将作为“优化”首选对象。
“从各种渠道看了不少京东四处优化的传闻,我还对此不以为然,非常淡定,因为我们部门的客户需求很多,我也算是一个比较得力的老员工,本想与我无关。后来被领导叫去通知我消息的时候,整个人直接懵了,看来人有的时候不能盲目自信”。陆婷向投资家网回忆着她被“优化”的经历。
冬天愈渐深入,进入2018年12月,大公司“优化”进程急速加快。
日前,
知识领域独角兽知乎被爆“紧急大规模优化”的消息引起了较大范围的震惊,
要知道在今年8月份,知乎刚完成新一轮融资,融资金融高达2.7亿美元,投后估值30亿美元,一直以来,知乎的发展势头和发展潜力也被广为看好。
融资过后短短几月,知乎就闹出了“优化”风波,不免让人怀疑是否出现了危机。据爆料称,
此次“优化”比例为20%,涉及研发、广告、市场、社区等全业务线的员工共约300人。
“早上刚坐到工位半小时,HR过来找我去办公室谈事情,进去就直接告诉我被开了,理由是公司在‘缩减预算、结构调整’,事前没有任何告知,完全‘通知一声’的语气。工作无需交接,收拾好东西直接走人就可以了”,此刻已经平静下来的李晓向投资家网谈及当时被“优化”的细节。
一位被“优化”的技术员称,部门负责人找他谈话,直接甩给一份协议,上面已经写好了名字,签完字就可以走人了。作为一名老员工,他当面表示出了质疑,但负责人对此也表示很无奈。
在赔偿方面,
正常工作一年内的员工,按照十三薪平均来补,一年以上按照n+1赔偿,有期权的被回购。不过最惨的还是试用期间被“优化”的员工,没有任何赔偿。
有知乎员工在脉脉留言表示,尽管公司“优化”很决绝,但这批被“优化”掉的员工仍然选择站好最后一班岗,有研发人员坚持改bug到晚上,有的账号都没了还坚持交接完工作。
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些互联网巨头们,
“优化”
的口径出奇的一致,都宣称这只是人才末位淘汰和战略调整,
手段如出一辙,时间都不约而用地选择在了年底,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这次如此“紧急优化”的做法,主要有几方面原因:
一是,受宏观环境影响,大企业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二是,年底之前“优化”,可以减少对年终奖的支出。
三是,高层已经下达了明确的“优化”KPI。
在滚滚而来的“优化”大潮中,
最为难的是40岁左右的人。
在职场上有个不成为文的规则:
你不能骂年轻人,他们会马上辞职,但是你可以往死了骂那些拖儿带女养房养车的人。
而如今,这些“死也不会主动辞职” 的人群也开始被动的被“优化”了。
赵林今年41岁,是一位资深的房地产经理人。在今年的房企“优化”中,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失业了。“我每个月还要还2万块钱的房贷,孩子每月的学习班也是一笔大花销,一下子没了工作,连下个月的房贷都没了着落。”
在任何一个行业,
40岁成了职场中人的一道坎,
如果还没有混到中上层管理者的位置,而年轻的后来者又干劲十足,充满创新精神,这无疑是非常尴尬的。
在房地产行业,一些公司对于40岁以上的人“特别不友好”,
“城市总经理只要80后”
这样的“偏见”标准广泛存在一些公司内部。
与老前辈相比,应届毕业生们初入职场,便早早遇到了一番打击。据第一财经日报消息,在2018年的最后两天里,迈瑞医疗与今年秋招来的
200多名毕业生“闪电解约”,每人支付5000元解约金,他们拿到的唯一解释是“公司业务调整”。
随着就业压力增大,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考研的队伍中。值得一提地是,
今年的研究生考试共有290万人参考,其中往届生占比非常大,考研人数创下40年来最高纪录。
“当初觉得本科不好找工作,便选择了读研,没想到研究生毕业后工作更不好找了,现在公司的情况也不容乐观,问了好几个同学,他们坦言也不好混。只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吧”,今年刚从人大研究生毕业的王芬告诉记者。
资深HR 孙萌分析,“过去几年,伴随着互联网浪潮及‘双创’的火热,而大幅增长的员工薪酬水平,或将趁此机会下调,
2019年将是一个招聘大年。
”
孙萌还强调,“
本次优化未必是坏事,尤其对于以生存为第一要务的创业公司而言,缩减人力成本,优化人才体系,让真正有能力的人才创造价值,才更有利于公司的生存和发展。
结合我自己的经历,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那些各方面能力很强或者有一技之长的员工在接到被优化消息时,非常冷静,因为他们出去之后丝毫不用担心找不到工作或者降薪,反而是
那些混日子的员工,在被优化时苦苦周旋要求留下来,其实是于事无补的。
”
“优化”潮的到来,对每一位职场中人来说,都是一场生存大考。
郑青在一家媒体的调整中被“优化”了。不想“空档”的郑青,立马就加入到“海投简历”之中,但这次找工作的结果让她感到惊讶,一位HR在电话中对郑青直言,“建议你节后在考虑投简历,在你前面有50多人......”
“这两年的创业失败经历,我总结了一点,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是最重要的,千万不要盲目追风口,论‘烧钱’你是‘烧不过’大公司的。”共享租衣平台创始人马辉表示,在共享经济的风口大热之时,他嗅到了商机,当时恨不得立马进场。然而,在拿到A轮融资后仅3个月,公司就出现了资金链断裂的问题,最后平台不得已倒下......
2018年,有这么多公司倒下了,它们已然成为后来者最为深刻的“前车之鉴”。
行业观察者张涛认为,“市场永远是两面的,有冷就会有热,一些不合格的创业者本就不该存在,机会应该留给有能力、有实力,不想忽悠融资的创业者。那些,走过弯路的也该趁着冬天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有没有稳中求进,有没有踏实做业务。”
“国家在2018下半年为创投行业出台了各种利好政策。如减轻创投税负,促进创新创业平台服务升级,支持尚未盈利的创新型企业上市,推动完善公司法等法律法规和资本市场相关规则,允许科技企业实行同股不同权治理结构等。包括科创板,试点注册制,这些对创业者、投资人来说,是极大的助力。”张涛说。
他相信,春天将至。“正如春夏秋冬,四季总会更替。”
(为保护受访者隐私,文中涉及人物均为化名,
投资家网记者于绍洋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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