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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红医生,已决定捐献遗体

最人物  · 公众号  ·  · 2024-12-12 12:18

主要观点总结

本文主要介绍了薄世宁医生的故事,他在北京大学第三医院ICU工作多年,面对生死离别和复杂人性,始终保持理性与感性的平衡。他通过社交媒体普及医学知识,成为网红医生。文章还涵盖了他对生命、医疗、死亡的看法,以及他的个人生活。

关键观点总结

关键观点1: 薄世宁医生的人生经历与专业背景

薄世宁医生在北大学习并工作多年,经历了许多生死离别,对医疗和人性有了深刻的理解。他曾遇到父亲的阻拦和同学们的不解,但他仍然坚定地选择了自己的道路。

关键观点2: 薄世宁医生的情感与理性平衡

薄世宁医生在面对生死离别时展现出强烈的共情能力,但他也深知在关键时刻需要保持理性。他通过社交媒体分享医疗知识,同时将自己的情感建立在理性的基础上。

关键观点3: 薄世宁医生的社交媒体影响力

薄世宁医生通过社交媒体普及医学知识,成为网红医生。他的视频内容涵盖了医学常识、养生方法、疾病预防等,吸引了大量粉丝关注。

关键观点4: 薄世宁医生对生命与死亡的看法

薄世宁医生认为救命是一种修行,并分享了关于生死离别的经历和感受。他认为生命是宝贵的,科普知识的重要性在于帮助人们了解疾病预防和健康生活方式。

关键观点5: 薄世宁医生的个人生活

薄世宁医生与妻子的感情生活稳定,两人都热爱自己的工作。他们讨论过关于生命终结的话题,并且注重工作与休息的平衡。


正文


在ICU,几乎每天都有生死离别的时刻,对于躺在病床上的患者而言,时间以一种残酷又漫长的方式流走,这里没有此起彼伏的仪器声,有想象之外的安静。


在北京大学第三医院ICU工作多年的薄世宁,一天没离开过临床,随时面临生命的不可控。


在他看来,所谓医生的修行,是在治疗患者的过程中治疗自己,是医学的悲悯、安慰。他要体恤人间最痛的苦,最复杂的人心,也永远在理性与感性间纠缠。


他永远不可能像个旁观者那样,将自己置身事外。


他是医生,也是讲故事的人,薄世宁将自己在ICU里经历的生死离别、人性黑暗、生命奇迹等,拍成视频讲给所有人听。


薄世宁在ICU工作了23年,见过两万多场生死,他仍然入戏,仍然看不透死亡。




薄世宁长了一张值得让人相信的脸,五官周正,讲起话来眼神笃定,气息稳。他笑起来,有一种平静的温和。

他的外表虽高大硬朗,有着北方男人的粗狂,可内心却细腻感性。

这种感性,不是轻浮的,而是在医院ICU前线多年见过太多生死之后,依然敏感的共情心。

薄世宁

九十年代,学医几乎是很多人的理想出路,薄世宁成绩一直属于佼佼者,高考时三个志愿都填了医科。

他最初想当个外科医生,觉得外科医生很帅。其次,外科医生让人很有成就感。

1995年夏天,薄世宁在北京大学完成大学前三年的基础课程学习,生理、解剖、生化、组织胚胎学、免疫……

那年暑假,他回到老家河北邢台,不停向父亲表达自己想当外科医生、手术科室医生的愿望。

父亲是老家的公务员,人脉广,想方设法帮儿子找到厂矿医院的一个外科主任,带着薄世宁参观一次小手术。

无影灯、无菌铺巾、麻醉药、止血钳、手术刀……那是他第一次走进手术室,第一次听到“滴滴滴”心率的声音,那是生命最活跃的声音,心脏变成一种信号在传导。

那位外科主任将手术做得很完美,薄世宁目睹整个过程,医生的手在无影灯下飞速地打结止血,然后将止血钳扔到了盘子里,盘子失去平衡。

见到此状,薄世宁一下子冲上前去端住这个盘子,往上推了推。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动作犯了大忌,盘子被他的手弄脏了,甚至整个手术区都被他污染。

外科主任拿另一把止血钳敲了他的手,直接扔了出去,大喊了一声:“滚!”

彼时,薄世宁才意识到自己犯错了,不应该用手去推那个无菌盘子。

他盯着整个手术室,感觉眼前的一切变得不一样,只记得红色鲜血不停蔓延,直到蔓延整个空间,随后咕咚一声倒身在地。

等薄世宁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手术室外面,父亲给他揉捏头上磕出的包,失望地说:“主任说你可能当不了外科医生,你晕血。”

晕血这件事情,对于一位医生而言,是莫大的耻辱。 这就好比一个人想要跳入水中救人,却发现自己不会游泳。

薄世宁内心很失落,忍痛放弃外科梦,将注意力转移到内科系统,内科相对外科而言见血的机会少一些。

直到本科毕业读大五在医院实习时,弟弟的一场病危,让薄世宁决定进入ICU工作。


那是1997年,弟弟20岁,高烧几天后身体出现浮肿、血尿、急性肾功能衰竭,整个眼睛已经睁不开,被几个同学抬进了医院。

那一刻,薄世宁深刻体会到当病人家属的感觉,他心想自己是学医的,一定要把弟弟的病治好。

他查资料、找老师,给弟弟下了一个很严重的诊断:急进性肾炎。

薄世宁追着老师给弟弟用药,用药第一天,弟弟的肌酐从1000降到了600,结果等到第二天,蹭一下又反弹了上来。

那天,很侥幸的是,碰到疑难病例会诊,老教授查房,薄世宁将弟弟整个治疗经过汇报了一遍,教授说:“你们误诊了,这是流行性出血热。”

对于病情的过度担忧,导致了误诊,薄世宁很愧疚,也及时帮忙进行治疗,弟弟很快痊愈。


薄世宁将弟弟的病例故事写成一封信,讲给自己的导师听,表示自己很想上他的研究生。

没想到,导师回信了,“你好好研究多器官功能衰竭,如果你能够上线,我一定让你上我的研究生”。

当年,薄世宁考了第一名,被成功录取。他所在的北大系统,培训规定极为严格,医学生通过层层筛选,硕士、博士学习期间开始接受住院医师培训。

需要培训的有专业医学技能,照护患者的能力,也有强大的心理素质,这里是磨炼人性的地方。


现实往往比文学作品中所描绘的、影视剧中演绎的医疗场景更为戏剧。

痛苦地呻吟、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空气中难闻的气味、患者被插管、被胸外按压,高空坠落患者的肢体在快速流血……

年轻医生除了见识惊心动魄的医疗场景,还会见识复杂的人性。

薄世宁做住院医师时,治疗过一个扩张性心肌病、晚期心衰的患者,他的三个儿子询问病情时,会将他挤在一个角落,揪着他的脖子,唾沫星子吐在他脸上,吼叫着:“治不好,咱走着瞧!”

2001年,薄世宁的住院医师培训结束了,他选择了ICU专业作为终生职业方向。

ICU医生每天都会遇到命悬一线的患者,这个职业一点都不比外科医生逊色。


薄世宁没日没夜地工作着,慢慢习惯了各种操作,熟悉了各种抢救流程。

有一天,他抢救了一位上消化道大出血、失血性休克的患者,这位患者不停吐血,薄世宁迅速把用于压迫止血的三腔二囊管置入他的胃里。

当薄世宁打起气囊,用一定的力量牵拉、压迫止血时,患者的血立马止住了。

在离开患者病床时,他突然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已经克服了晕血。

真正成为医生后,薄世宁才深刻体会到,做医生不仅要有过硬的专业知识,还要保持适度的温情,尤其是在面临突发的极端境况下。

薄世宁

2003年,非典肆虐。

这年,薄世宁刚刚结婚,也已经在北京大学第三医院ICU工作了两年,彼时的他已经从一位住院医师成为一位专业医生。

那是一个周末,休婚假的第一天,他与家人在公园游玩,接到医院医务处的电话,问他能不能到一线去?

薄世宁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当时他治疗的是最早一批被感染的病人,他们病情最重、传染性最强、致死率最高。

进入病房的时候,薄世宁和同事全副武装,穿上防护服,戴上口罩、护目镜,用胶带黏住衣服领口处。

面对突如其来的病毒,大家都是未知,但可以确定的是非典病毒致死性很强,很多患者离去,薄世宁的同学也因此失去生命。

一个同学牺牲了,从感染到抢救短短十几天;另一个同学留下严重后遗症。

非典过去之后,薄世宁有了自己的孩子,他表示如果生的是男孩就叫典典,女孩就叫非非。后来,他们的儿子出生,小名就叫“典典”。

他称这是为了纪念爱,纪念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纪念自己失去生命的同学,更是纪念医生这个职业。

纪录片《中国医生》截图


ICU是最能见证人心的地方,疾病给患者家庭与家属意志带来的冲击,足以撕下人性的遮羞布。

漫长的治疗同时消耗着金钱与信心,在这里,尽显人性。平时被压抑的、貌合神离的,有着利益纠葛的很多东西会浮出水面。

薄世宁

ICU的医治成功率很高,80%以上的病人都可以被治愈。可往往是那20%没能从ICU走出去的患者,更让薄世宁刻骨铭心。

痛苦与希望往往是一回事,没有希望就无需再承受痛苦,有希望的时候人们愿意承受痛苦的重量。

刚开始在ICU工作那几年,医院后楼道是薄世宁宣泄情绪的角落。

在那个没有灯光的角落,他有时候会默默流泪,有时候会嚎啕大哭,并伴随着“他妈的,怎么没给人治好”的声音,哭喊完了,还是要回到门的那一端,继续救人。

他刚做医生时,一位八十多岁的病人因呼吸衰竭去世,那是薄世宁接诊第一个在ICU去世的患者,他跑到后楼道嚎啕大哭。

他和家属说明情况后,反过来家属安慰他。

纪录片《中国医生》截图

正式做医生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收起人类的不良情绪,比如崩溃、愤怒、抑郁。

“救命的时候大家一定不会想找一个哭哭啼啼的医生,肯定希望是一个冷静、技术过硬的人。工作久了,慢慢就会越来越理性,就像人的伤疤一样,你可能会说伤疤越来越硬,其实不是的,伤疤也曾是一个人最疼的地方。”

薄世宁努力让自己变得理性,即便如此,在听到患者家属对他讲起家里的情况,患者的更多细节故事,他会借故离开,他知道自己一旦共情,就无法给出客观决策。

很多病人在薄世宁的记忆里留下了重要位置。

有位搞勘探的老先生曾被他称为从医以来,最“难缠”的患者家属。

那是2005年,31岁的薄世宁刚刚晋升了主治医师,正是他职业生涯中最有激情的时候,对每位患者的每项监测指标都牢记于心。

薄世宁踌躇满志,渴望救治生命,直到一个大脑重度缺氧的老人出现在他面前。


这位老人在家里心跳停止,送到医院来已经大脑重度缺氧,瞳孔都散大了,像这种病人恢复起来的机会微乎其微。

半年时间,患者的老伴儿每天都来探视。最初,薄世宁感动于他对患者的爱与细致,每次他都会耐心给对方解释病情,不厌其烦讲述每一个指标的临床意义。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患者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老爷爷对薄世宁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他直接质问:

“你给我说说为什么我老伴儿的白细胞总数会增加,你给她找个懂感染的专家吧。”

纪录片《中国医生》截图

最让薄世宁印象深刻的是老人家经常问他的一句话,“薄医生,你给我说说,我老伴儿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他总是回答:“老先生,她缺氧太久,能醒来的机会太小了。”


每次听到他这么说,老人家立马把脸拉下来,还送了薄世宁一本《热病》,让按照书里说的给他老伴儿用药,还有各种小报秘方,甚至要往患者鼻子里滴香油。


薄世宁开始不悦:“我是医生还是您是医生?您不要总是指挥我好吗?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老爷爷不说话,回到病房继续给老伴儿擦脸、擦身子,自言自语。

隔日,他将一个蓝色布兜子递给大家,是香山红叶,每片叶子都被他塑封了起来,还打上眼系上精致红线。

香山红叶

有一天探视,老爷爷没有问医生和护士任何问题,而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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