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喜洲镇却是个奇迹。
著名作家老舍在1940年左右来喜洲探访华中大学临时校区的朋友时,发出这样的感叹。与处在抗日战争硝烟中的大半个中国相比,藏于大理坝子北部、苍山洱海间的喜洲,成为那个特殊时期的“奇迹”。
喜洲古镇的历史可追溯到千年前的南诏国,是当时佛教和商业贸易的重镇。数百年汉文化的熏陶之下,在明清两代的五百余年间,共出过进士约32位(明代15人,清代17人)。崇文重儒的深厚传统也影响到喜洲商帮在“商”上的奇迹。喜洲商帮形成于清代末期民国初年,在上世纪30至40年代发展到了顶点,在白族经济史上开创了一个辉煌的时代。
老舍所见的深宅大院、耗资“百万”建成的学校、图书馆,大多是喜洲商帮“因商富裕”的阶层所建。现今留存下来的百余座大宅中,不少白族民居中混入当时潮流的西洋元素,极具历史价值。
* Sight 景点 *
喜洲古镇的白族民居展现了其一度的辉煌,随便走进一家住宅都可能是历史保护建筑。建于上世纪20年代的严家大院(位于四方街,门票30元;参观时间每日8:30 - 17:30)最具代表性,大院一进四院(两个“三坊一照壁”、两个“四合五天井”)外加一座小洋楼的设计十分豪华,原主人是喜洲富商严子贞。
走马观花地逛完古宅后去户外透透气。在镇外东北方向4公里左右,有一处静谧的小型天然湿地——海舌生态公园(免门票,停车场5元/次)。
苍山万花溪在这里入海,加上海水缓流和挤压的作用,形成了这块三面临水的长形沙洲,古称“青莎洲”;地方史籍载:“洲长3里,由宽至窄深人洱海,如舌头,故名海舌”。
在海舌散步,从公园外的金河村稻田、到入口处的幽谧竹林步道、到沿岸成荫的垂柳,以及最终到达“舌尖”一眼无尽的海景、沙滩、白帆,运气好还能看到栖息在枝桠上的白鹭。而在冬天,“舌尖”会迎来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红嘴鸭”,也是这里的独一景观。
云南最大的自然村和最大的白族聚居村落——周城,位于喜洲北6公里。这座“白族民俗的活化石”至今完好地保存着白族传统习俗,其最知名的老牌名片是大理扎染。
大理扎染是当地白族和彝族民间传统的手工技艺,起源于1000多年前的中原地区。即便随时会被掮客邀请参观自家的手工作坊,但周城扎染博物馆(即璞真扎染博物馆)可以最全面地体验这门古老技艺。博物馆集扎染展厅、生产车间和“妈妈制造”体验馆于一体,参观免费,花50块钱可以在老手艺人的带领下花一两小时做一块自己出品的扎染方巾。
零距离观看匠人的制作过程也很有趣。看他们将白胚布扎结成花纹,在原生大木桶中放入苍山上生长的廖蓝、板蓝根、艾蒿等天然植物蓝靛溶液——亦称草木染的天然原生态染料,不借助任何机械设备纯手工染织,最后取出晾干、拆去缬结,漂亮的蓝底白花的图案花纹在眼前显现。
周城的另一种魅力在于浓厚生活氛围的自然村落属性。跟着穿戴白族服饰的居民行走,很容易就在没有刻意为游客规划过的街道小巷中穿越时间。在周城街场最能感受到本地气息。来到村中心的两颗大青树下、古戏台前,很容易就被菜场中听不懂的“唰白”(讲白族话)、不把你当外人的热情招呼、香辣咸腥的食物气味全息包围。古戏台的两根大理石柱上的藏头对联嵌入了“周城”两字,为这两百年历史的日常生活渲染了一丝历史气息。
* Cafe 咖啡馆 *
沿着北向的小巷走,还不到城北村的界碑石头,就可以在路边找到佩索阿咖啡馆。这是一幢不那么起眼的两层楼建筑,随意地藏在两颗树和花草盆之间,即便是大块的木质招牌上,也只是简单的用浅灰蓝写下“Pessoa”和黑色中文小字“佩索阿咖啡”。
咖啡店的名字来源于葡萄牙诗人与作家费尔南多-佩索阿(1888/6/13-1935/11/30)。主理人Peter在朋友圈转发过一篇关于佩索阿的文章,标题摘录于其作品《不安之书》:
我的灵魂对自身很不耐烦,仿佛和一个讨人嫌的孩子在一起。
Peter的内心是否也有着很多思考,我们不得而知。从湖南来到大理,几年后再定居喜洲,经过一番筹备在一年前的夏初在朋友圈发出这样一条:
2016.06.12,Pessoa Cafe,试营业☀️
坐在这个有着喜洲极美景观的咖啡店里,看着眼前大片的稻田和蓝天,很难拒绝全身心松弛、放空大脑的诱惑。
这时候来一杯特饮“熔岩”咖啡(30元)可以稍微唤醒下自己放飞的神智。整杯冷牛奶倒入1 shot的espresso——经过Peter严格地选豆、烘制及冲调而出。盯着深棕色的咖啡慢悠悠地渗入纯白色牛奶杯底,端起来小口小口地喝下去,每一口都能尝出不同滋味,仿佛有一股平静的能量穿喉而过。如果不爱喝咖啡,点一杯果汁、搭一块芝士蛋糕也是不错的选择,看着田野、和白族居民聊聊天,消磨一下午。
如果在店里没见到Peter,那他大概是在感叹一番生意不好之后跑到别处去了。请可爱的店员女生把他叫过来就好,这里的咖啡绝对值得等上二十分钟。
* Restaurant 觅食 *
喜洲破酥粑粑的名气可能比喜洲本身还大。原至昆明的街巷和市场,都不难找到招牌为“喜洲粑粑”的小吃摊。但它最初叫做“圆酥”,由老字号“德生和”原创,经过五代传承以及名字、配方的演变,成为今天随处可见的小吃。
不仅能作为早餐,几乎全时段都能看到手拿粑粑的行人。喜欢甜口的会买玫瑰糖和豆沙馅的,想吃咸的可以买加猪肉末的葱油味,或者直接尝个光面饼的原汁原味。
破酥是喜洲粑粑口感的特点,而其独特之处还在于烤制方式。喜洲粑粑采用子母火,即把烤炉的锅盖变成可以放置炭火的铁提篮,上下同时烤制,明火在上、暗火在下,既免除了中途翻面的工序,又解决了传统方法添炭时扬起炭灰的麻烦。可以在买粑粑的时候顺便观看店主烤制的过程。
有名到收录在Lonely Planet中的两家邻居店
位于四方街的杨顺宝喜洲粑粑,以及比邻的和尚喜洲粑粑是最有名的老字号,也是他们将粑粑推高到10元/个的游客价。试试街上任意的小摊铺,味道相差无几的喜洲粑粑会便宜不少。
如果要吃正宗的喜洲正餐,在四方街以北的市平街上可以找到玉和园(市平街149号,人均50元,联系方式:15894536648)。相比四方街上的小店,这里店面亮堂、环境干净卫生,实在的老板会积极推荐价廉物美的特色菜品。
必须佐着蘸水吃的凉片和生皮是首要推荐,而极具滇味特色的石榴花炒肉、杜鹃花汤也值得一试。如果是8月来到这里,银鱼煎蛋是绝对不能错过的菜。这些不到一寸的透明小鱼只在特定季节才能在洱海捕捞到,简简单单的用鸡蛋料理,黄白搭配十分好看。银鱼酥脆、鸡蛋鲜嫩,口感和味道堪称一流。
* Shopping 购物 *
“旧时喜洲,镇为市集,村为工坊,一村一技,约定俗成,互不争利。”喜洲散落着许多传统的民间技艺:扎染、刺绣、甲马、羊毛毡,但随着时代的变化,匠人的社会角色逐渐被淡化。
“开物集”为保存这份古老的温度,在海舌公园入口处的两层建筑里,为传统手工艺人提供一个制作展示的场地。
“集”代表传统手工艺的合集,也是所有人的理想集合。他们是致力延续蓝染手艺的“蓝续”,尝试将传统技艺与现代元素相结合的“雲·绣娘”,坚持走传统木艺的孤独之路的“一木生”,秉承“积财千万不如薄技在身”理念的毛毡技“薄技在”,潜心手工造纸、古法染布的“喜舍”,以及纯粹热爱阅读、探索传统艺术更多可能性的“海豚阿德书店”。
在开物集,总可以找到一款自己喜爱的技艺,也能将这项技艺的结晶买下带回家,细细品味开物集的成果。
如果刚好碰见开物集休业,在喜洲镇内也可以找到一家小小的手工艺体验馆,很洋气地取名叫 Sea Salt(市坪街122号,联系方式:15705050767)。
Sea Salt专注传统扎染工艺,主店铺不到十平,陈列的作品从传统的手帕布毯到新式的衣帽饰品,应有尽有。坐在柜台后的女店员颇有些朋克风格,听着音乐任凭我们在店内转来转去,问询她体验馆的事宜,她才会酷酷地指向门帘说:“扎染体验一般在下午一点钟后,需要提前预约,价格因不同作品而不一。”也许艺术的传承就需要这种酷劲。
* Hotel 住宿 *
己已巳(jǐ yǐ sì)古迹花园客栈(城北村12号,2014年开业,联系方式:0872-2451558)是画家田飞的“得意之作”。
己丑年(1949年)的八月,喜洲八中家之一德兴祥商号的杨家新宅部分落成,“四合五天井”完成了三合。富商杨氏专程从剑川请来彩绘名家张值瑾,在大宅各处仿米芾、仿唐寅、仿青藤和八大家的丹青笔迹,山墙、柱头、檐口都施以精巧彩绘浮雕。但还未乔迁,杨家人就背井离乡远走海外。
2013年(癸巳年),决定在喜洲定居的田飞租下这座老式走马转角楼。老宅己丑年落成,癸巳年重修,于是田飞为老宅起了“己已巳” 的名字连接两个时空。
之所以说己已巳是田飞的作品,是因为他能发现这座老宅真正的气质,最大限度维持了老宅原本的模样的。田飞请来本地匠人历经三百多天逐渐恢复其本来样貌,大到题额、壁画、楹联、浮雕,小到木柱上的铁定,也一一原样呈现。
或许是对老宅的极端呈现,客栈没有安装电视、空调等现代设施,但院景、田园景观、星空等不同景观、不同大小规格的房间满足住客的各式需求。在阳光照进宅院的早晨,在客房前的躺椅上吃早餐、看书、恍神,当日头穿过院内巨大的滴水观音将影影绰绰的光斑落到脸上之时,就可以去二楼的亼亽仺1号馆(jí jí cāng,人文艺术空间)参观,那里为本地的传统手工艺开辟了一方对外展示的空间。近距离触碰古法造纸、甲马技和毛毡技,偶尔还能撸一撸躺在羊毛毡上的猫。位于客栈门口的咖啡馆在 13:00 后开放,晚上还能享受鸡尾酒+电影的绝配。在己已巳随随便便就能打发掉惬意的一天。
小小的大理,大大的喜洲。
喜洲自从前以来就是茶马古道上的一个重镇和中转的驿站,为过往马帮商旅贸易、歇脚、整憩、补给。各色人等的进入,让多元的文化在这里交流汇聚,也让开放的思维在这里积累沉淀。
喜洲原本就不缺艺术和文化,千年以来喜洲人对于文化、教育的重视,奠定了文化艺术深厚的根基。只是苍山的幽幽云雾和洱海的湍湍流水,让喜洲不会随世界的飞速发展变化过多。
随着蓝藻水华在洱海湖面上大面积爆发,自今年4月10日起“云南史上最严整治工程”在洱海全面开启。4000余家环洱海的客栈及餐馆停业,农户3年禁渔。而东临洱海、西枕苍山,藏于大理背后的喜洲,现在成为了近距离接触洱海的不二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