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孤
文:浪小妞
01
冬天,远处的高山顶上白雪皑皑,一条漆黑的隧道,平静而宽阔。
胖子和瘦子两个男人在路边正物色他们的下一个目标,这项生意他们已经做得轻车熟路,做一项成功一项,两人是一对默契的搭档,从未出过纰漏。
火车呼啸着从头顶驶过,瘦子从车上走下来,神色匆匆地从女人背后用一块喷过迷药的白布捂住了她的口鼻,胖子则一把抱起旁边来不及哭泣的蘑菇头小男孩,女人被瘦子粗暴地抱在怀里,快速地拽上车,呼啸而去。
女人像是喝多了,浑身瘫软,瘦子褶皱的衣服和领口有发黄的汗渍,还留着很长的指甲,指甲缝隙满是污渍,说话时露出了被劣质香烟熏黑的牙齿,无不透露出邋遢、粗俗和丑陋。
“今天收获不小,买一送一啊!”
瘦子目光紧紧盯着女人的胸前,露出了猥琐的笑意,贪婪地咽了口唾沫,手已经不听控制地伸向了女人的裙摆下……
“砰……砰……”
胖子拍了两下车靠背,瘦子吓了一跳,手缩了回去。
“你他妈的,现在不是你小子搞的时候。”
胖子凌厉的眼神瞪着瘦子,满脸横肉,穿着油腻的皮夹克,左侧耳朵附近有一道伤疤,粗糙的手腕上戴着一只早已失去光泽的金手链。
“哥,这小妮子屁股圆鼓鼓的,肯定挺带劲儿……”
瘦子挤出一点笑容,拿出一盒烟,毕恭毕敬地递给胖子一根,为他点燃,喷出一股刺鼻的烟雾,转头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把好你的门儿,别整出事来了……”胖子冷笑着转身去撒尿了。
02
深夜,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回荡着声嘶力竭的惨叫声,声音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房间里有三个孩子,他们的身体已经伤痕累累,有的被斩断双腿,有的被割掉舌头,有的被用开水烫伤,挖去了眼睛……
旧伤痊愈又制造出新伤,用孩子带血的伤口去博得路人的怜悯,从而换取更多的不义之财,瘦子觉得刀子划的不够狠,竟然用硫酸烧孩子的身体。
“叔叔,囡囡会听话,囡囡会多多挣钱的……叔叔,可以不要用那个水烧囡囡了吗?好痛啊,囡囡真的好痛……”
小女孩用稚嫩童音哀求着。
“干你娘!闭嘴!再说话我把你舌头也拔掉。”
“呸……你们简直是禽兽!”
女人咬牙切齿的辱骂着他们。
“这些都是残次品,漂亮的才能卖个好价钱,不过,你们这种城市人嘛……”
瘦子边玩弄着手中的刀,边流着哈拉子,狞笑着靠近女人,惊恐之中,女人紧靠墙边,身体一阵哆嗦,毛发直立,冷汗喷出。
“啊……”的惊恐声中双腿一夹,瘦子用刀划开女人的衣服时,女人拼死反抗着,混乱中,瘦子失手将锋利的刀刺穿过她蓝色的衣裙,刺进了女人的胸口,随之而来一股股透骨的疼痛感,夹杂着鲜血,吓得瘦子连连后退。
女人的身体顺着墙壁倒了下来,身体被捅出个窟窿,血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你把老子的话当屁放了?你把这婆娘弄死了,现在怎么办?”胖子踹了一脚吓得瘫坐在地上的瘦子。
两个男人抬着女人出去了,其他小孩子尖叫着,哼哼呀呀地蜷缩着往最角落躲,只有小男孩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胖子左侧耳朵的伤疤,没有哭声,变形金刚掉在了泥泞的水坑中……
03
瘦子和胖子带着小男孩,三人这一路上从一辆车上被抱到另一辆车上,一直扎到深山里了,山上积满了雪,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辗转又换成了拖拉机,拖拉机穿着粗气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爬行,路况到处啃啃哇哇,拖拉机东倒西歪,仿佛随时会翻车。
山里几乎看不见什么人,只是远处的烟囱冒着徐徐烟气,才有一点人气儿。
穿着已经破旧得泛白的迷彩服的老周,鸡窝般的头发,上面粘满灰尘和头皮削,干瘦的脸拉得变形,咧着嘴抬手用衣袖擦了擦嘴。
老周放哨般,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门口,只见胖子抱着小男孩走来,脚步显得仓促而诡异。
两人走进屋内,屋外传来一丝光线,房间顿时能看得清楚一些,看起来像一个杂物间,狭小而凌乱拥挤。
“我说个价,8万!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不行,俺们说好的5万。”屋内传来老周眨巴眨巴翻着眼白,喉咙里哼哧了一会才说。
“这可是男娃娃,带把儿的!”
“男娃娃?”周嫂激动两眼放光,被老周无情的拉到身后。
“男人说话,女人少插嘴,那不行,俺就只有这点钱了,多滴没了。”
“7万5”“5万”“7万”“5万”“6万5”
……
矮个胖子焦虑地左右踱步,“少他妈啰嗦了,6万5,不要拉到!”
抱起孩子转身准备离开。
“成!俺要检查一下。”老周回头冲身边唯唯诺诺的周嫂吼道。
“你笑个球,还不赶快把娃娃抱过来。”周嫂赶紧接过孩子,搂在怀里。
老周从鼓囔囔的编织袋中掏出了零零整整的人民币。
04
屋外传来阵阵呼啸,墙缝吹来刺骨的寒风,这种压抑的环境,说话害怕,不说话更害怕。
小男孩牙齿在打颤,头还是晕晕沉沉的,全身在发抖,用力揉了揉惺睡的眼睛,周围一片漆黑,一股恶臭味夹杂着腥味扑面而来,翻动身体,屋内传来小男孩的哭声……
潮湿的霉味从周嫂的衣服里传出来,枯草般的皮肤时不时的在小男孩白皙柔嫩的脸上摸一下,丰腴的胸部和小男孩的身体紧靠在一起,感觉小男孩的额头隐隐发烫,嘴巴干瘪,山里寒气太重而导致小男孩感冒了。
小男孩开始哭闹着要回家,怎么哄都没用,又是踹被子,又是咬手指的。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这里就是你的家!”
“你骗我,不是我家,这里不是我家……我要妈妈……”
老周不耐烦的将茶几上的烟灰缸摔向门边,眉眼中似燃起火焰,鼻息间呼着粗气,周嫂则拉扯着老周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说话。
“俊俊,肚子饿吗?”
“我不叫俊俊……”
“以后你只能叫周俊。”
老周的手把小男孩拉得很紧很疼,小男孩轻轻晃了下手,老周立刻瞪过来。
“你干啥子?”
老周使出猛力,小男孩细嫩的小手被紧握着,他的手脚已经被拉成一条线,双脚透出阵阵剧痛,冷汗从小男孩的脸上大颗大颗滴下。
老周将小男孩手中的变形金刚扔向外面,小男孩冷不叮用力咬住老周的手指,老周发出狼一般的长啸,一股撕裂般的痛苦,立刻嗅到空气中充满鲜血的腥味。
“啪……”老周猛地抽向小男孩的脸,脸上立刻出现了五个血色的手指印。
房间里死一般的沉寂。
周嫂心疼得抱紧小男孩,“以后你叫俊俊,是我的崽子,听话,乖乖的。”
“老子养儿是用来防老的,你得喊俺爹!喊俺爹!”
小男孩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透出阵阵杀气,被打得皮开肉绽也没喊一声。
05
几天不见,小男孩白净的小脸已经被晒得黝黑发亮,蘑菇头被剃光,变得又黑又瘦,只有他手中紧握着变形金刚显得与其他小孩子格格不入。
他默默地望着星星点点的夜空,天空中有一轮黄色圆月,他的脸上露出了习以为常的冷漠表情,他习惯了独来独往,没有同伴。
时光流逝,小男孩一天天长大,他喜欢独自坐在石凳上拿着树枝画画,画房子。
姐姐和妹妹的嬉闹声,手中撩动着裙摆,细碎的笑声,他却大步走在乡间的小道上,他想要翻过这座山,山的对面才是他的家。
颠簸的脚步,远处传来周嫂慌乱地呼叫声:
“俊俊不见了,俊俊不见了!”
老周脾气不好,一把拉过小男孩,脱下他的裤子,露出圆滚滚的屁股,木棍狠狠地抽打着小孩子屁股,后背,甚至是脸上。
“一个小屁娃娃,哪那么拧,我就不信了,打到不拧为止。”
出了门,冷风吹拂,对面是山,背后还是山,小孩子一声也没有哭,他继续逃跑,接着被抓回来。
有时是被周嫂发现,有时被姐姐们出卖了,有时被村里的人通风报信,周围的人都知道他是买来的儿子,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逃跑着。
后来,小男孩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长成壮年的他早已不再反抗,默默承受着“家里人”的安排。
他默认了自己叫“周俊”的事实,安静地做着农活,割草、收菜、养猪、养鸡……只有按时把活儿干完了才可以吃饭,小学毕业后再也没有上过学。
06
从冬天变换为夏天,大雨滂沱之后,天空隐约发蓝,还是一片昏暗,房间里黑暗炎热,只有电风扇如陀螺般旋转着。
噩梦中,女人总是满身是血的爬在荒草里,之后的几个夜晚,周俊时常做同样的噩梦。
梦见女人披头散发地来找他,她脸上的皮肤开始溃烂,腐臭味令人作呕,穿着脏兮兮的蓝色裙子,裙子上到处都是破洞。
她的眼神很恍惚,傻痴痴地见人就笑,她光着脚丫子踉踉跄跄地走来,试图伸手拥抱他。
“求求你,救救妈妈吧。”女人望着他哭,跪倒在他脚下说。
女人伸出双手,掐向周俊的脖子……他掐着自己的脖子惊醒过来,背脊上湿漉漉一片,还好,只是一场梦……
07
周俊体格健壮有力,找了一份靠出卖体力的工作,时常奔波游走于村落和县城之间送快递,他觉得人生没了什么奔头,反正他也是个黑户,没有身份证,也离不开这片地方,日复一日,他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这天,已经是晚上,周俊把破旧的面包车停靠在路边,他抽着烟,突然刮起了大风,一副马上就要倾盆大雨的样子,一个人影闪进了他的目光。
周俊盯盯地凝视着迎面走来的身影,突然间,他预感到可能有事情发生了……
∞
未完待续
浪小妞:一个行走江湖,放荡不羁的天蝎姑娘,写得一手好文,开得一手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