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列宁意味着一条河流,那么穆罕默德就是大海。”
“在意识形态上,那位非凡的先知同时解决了两个关键性的政治难题,即如何征服以及如何统治。这不但史无前例,也很可能空前绝后。”——王陶陶《无可匹敌的力量——群众运动》
尽管在很多世俗者眼中,伊斯兰教是偏执的,甚至是不可理喻的。但事实却表明,伊斯兰教乃是当前世界上最有生命力的宗教。
很多人不经思考地认为伊斯兰教的成功来自于绵延不绝的血脉传教,这他们忽视了一点,即如果信徒没有牢固的自我认同,那么,血脉传教方式是不可能持续下去的。伊斯兰教的真正力量源于其自有的组织、教规和政治结构特点,正是得益于这种非凡的天才创造,伊斯兰教才能从一个普通的群众运动演变为天下无敌的宗教组织。
一、教规和仪式使信徒更加虔诚
首先,伊斯兰教的教规使得穆斯林的生活习惯与其他族群格格不入,这不但大大降低了穆斯林世俗化的可能性,还通过具体的仪式(一日五次礼拜和艰苦的戒斋)使得穆斯林有一种贯穿始终的宗教奉献感,成功维系了信徒的宗教虔诚。
饮食上的各种绝对禁忌,使得穆斯林难以与其他人群一起生活,有效的阻隔了彼此的深度交流(犹太人同样因为类似禁忌,难以被同化),并形成价值观封闭的文化社区,再加上一日五次礼拜和戒斋,使得穆斯林在世俗环境中难以获得接受和认可。在这种情况下,世俗失意转化为激烈的宗教热忱,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你很难与一群不能一起吃饭的同事打成一片;你很难一日五次不分场合礼拜之后,还被老板欣赏;你难以在戒斋中适应基本的工作生活节奏;更不用说彼此在生活观念上千差万别。因此穆斯林同胞在世俗社会中往往是艰辛的。)
同时,每日五次礼拜和艰苦的戒斋等奉献性教规,则更容易让信徒产生使命感,从而对宗教的认同愈发虔诚。
而虔诚的信徒,无疑是维系一个宗教强大组织能力的关键。
“愈奉献者,愈虔诚。”——加尔文(瑞士新教布道大师)
二、伊斯兰教内部脱产的利益阶层和开放的上升通道
其次,伊斯兰教巧妙地创造了一个特殊、脱产、开放性的政治利益阶层——阿訇,并给予了每一个世俗失意者男性信徒成为阿訇的机会,这实际上赋予了世俗失意者回归宗教的利益驱动力——而这一政治结构无疑为信徒的虔诚提供了足够的利益回报。
马鸿逵拥有强大的军事资源和政治地位,但他也不敢违逆德高望重的阿訇虎嵩山
晚年政治失意的白崇禧选择回归宗教圈
根据教规,阿訇拥有《古兰经》的解释权,在穆斯林社区中有着高贵的社会地位和强大的号召力,并可以藉此获取无可估量的政治经济力量,而且是任何政权都不敢拂逆的强大存在。更难能可贵的是,每一个男性穆斯林,只要对《古兰经》足够虔诚服从,就有平等的机遇成为一名备受尊崇的阿訇。这个机制会产生两个效果。
一方面,产生了一个以扩散伊斯兰教影响的脱产共生利益团体——阿訇的权力大小决定于伊斯兰教影响力。因此,从自身利益出发,阿訇将致力于扩张伊斯兰教在生活中的影响力,以及选取扩大自身价值的布道理念,从而增强自己对信徒的控制,这产生了一个致力于弘扬伊斯兰教影响、保证宗教氛围的脱产阶层。而瓦哈比派系之所以能够流行,恰恰是因为满足了阿訇的利益需求。
另一方面,每一个男性穆斯林都能成为阿訇,就使得世俗失意的穆斯林信徒能够通过虔诚的信仰,在宗教社区之内能够找到一条确定无疑的登天坦途——由此实现了宗教信仰与世俗利益对普通信徒的完美捆绑。这一点大大增强了穆斯林信徒的宗教向心力——这类似于儒家的举经科举效果,在明朝时期,由于科考取士的开放性以及获利更加丰厚,以至于大量回儒出现,使得当时中国伊斯兰信仰面临解体(《儒林外传》对此有详述)。
三、伊斯兰教的类军事化组织
最后,虔诚的信仰和封闭的社区赐予了穆斯林以清真寺为中心的类军事化组织,这使得伊斯兰信徒拥有远远超出其他族群的军事化动员能力。
穆斯林之所以能够在各个国家的族群竞争中处于优势,并非因为政府的偏袒,而是宗教带来的军事组织化。当穆斯林与其他族群发生纠纷时,能够通过宗教轻易动员成千上万的信众,这种军事组织能力足以让任何国家地方政府和执法部门,望而却步。这一点,能够使穆斯林在优势竞争中获得一定的族群利益,并进一步加强其宗教向心力(类似于广西土客械斗中的拜上帝教)。
德高望重的马有德阿訇死后,至少十五万穆斯林自发参加了葬礼,规模之大令人震惊
以上三点因素,使得伊斯兰教拥有相比其他文化更强的凝聚力和战斗力,所以,伊斯兰教的长盛不衰绝非巧合。因此,伊斯兰教的成功经验,具有不可低估的政治和商业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