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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焚币|里卡多·皮格利亚

小鸟与好奇心  · 公众号  ·  · 2024-06-05 09:00

正文

新书试读

 小鸟文学 

来自新近好书的试读章节,由小鸟文学编辑部从近期出版物中挑选而来。祝阅读愉快。

本文经“群岛图书”授权,同步刊发于小鸟文学第四十二卷,为免费内容。

在代表作《烈焰焚币》中,阿根廷著名作家里卡多·皮格利亚以万花筒般的手法对真实历史事件加以虚构,写成一个令人震惊的暴力故事。故事跨越布宜诺斯艾利斯和蒙得维的亚两座城市。被称为“双胞胎”的歹徒布里尼内和多尔达加入犯罪团伙后,与腐败的警察和政客勾结,抢劫了一辆银行运钞车。他们携巨款逃往乌拉圭首都蒙得维的亚,在一间公寓遭到阿根廷和乌拉圭两国警方联合围捕。杀人如麻的劫匪在对峙中又杀死数名警察,并充满挑衅地将剩余赃款付之一炬。两国警方的终极围剿就此展开。这场残酷的围剿和它令人震惊的结局就此成为拉丁美洲的一个传奇。

本书现已上市,点击【阅读原文】即可购买


劫案发生那天的黎明干净而清澈。一九六五年九月二十七日,星期三,下午三点零二分,司库阿尔韦托·马丁内斯·托瓦尔走进了布宜诺斯艾利斯省银行分行的金库。这个高个儿的家伙脸颊发红,双眼外凸,前一阵刚过完四十岁生日,还能活两个小时。他和会计姑娘们开了会儿玩笑,便走向了地下室,那里有几只保险柜,还有一张放着钱袋的黑色桌子。银行雇员们戴着袖套,在灯光下和着电风扇的噪音点钞。地下坟墓,装满钱的监狱,司库心想。他一辈子都待在圣费尔南多市,父亲也在市政府里工作。他的女儿有神经问题,照顾她得花一笔大钱。他经常想,每个月拿到钱时,都可以把钱抢走,他甚至和妻子谈起过这些。

有时候,他觉得应该带个装满假钞的公文箱来调包,然后平静地离开。他得和出纳员一起安排这事儿,他们是童年玩伴。两人把钱平分,然后继续照常生活,钱是要留给子女们的。他们设想过把钱藏在橱柜的暗屉里,用化名把钱投资在瑞士银行里,把钱藏在床垫里——夜晚失眠时,辗转反侧间都能听到钱在吱吱作响。那些晚上,当他睡不着的时候便会对妻子讲述如何改变生活,他在一片漆黑中说话,倾听的人被征服了。就是这么一个想法支撑着他活下去,为他月复一月的运钞工作增添一定的探险精神和个人兴趣。

那天下午,这个戴着绿色鸭舌帽的银行雇员把公文箱放在桌上,看了看已经签字敲章的支付票据,开始以一万比索为单位一摞摞分钱。这堆钱——七百二十五万三千九百六十比索,是用于支付市政府公务员薪水和排水工程费用的。他们陆续把一捆捆崭新的纸币放进黑色牛皮公文箱,箱子有折叠层和侧袋,已被用得很旧。

离开银行前,马丁内斯·托瓦尔遵循安保措施,把箱子和左手腕用一条细链锁在了一起。事后有人说,这一无用的防御措施,让他付出了那个下场所要付出的代价。

他刚走到街上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现;劫案发生前的时刻,谁都没看到异常情况。突然刮起一阵风,这家伙就倒地不起了,头部被钝器袭击,对所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人之所以觉得某些动静可疑,是因为之前碰到过某些事情让他受了惊吓,现在会想象这事情要再度发生。

马丁内斯·托瓦尔张望了一下,像往常一样视而不见——推着小购物车的女人、和狗一起跑步的男孩、午睡后开店门的杂货铺老板。但他没有看见在酒吧里望风的“罗圈腿”,他靠橱窗站着,边喝着杜松子酒,边打量着旁边店铺里走出的孕妇的双腿。“罗圈腿”迷恋怀孕的女人,他想起自己当新兵时交往过的那个女人,在萨维德拉区的一幢房子里,当她丈夫在办公室里的时候。他在地铁里挑逗了她,因为他给她让了座位,那位太太便开始和他交谈致谢。她和“罗圈腿”同龄,二十岁,怀孕已经六个月。她皮肤紧绷,仿佛是透明的,他得用奇怪的体位才能和她做爱,他把一条腿支在床上,她回过头来对他微笑。回忆那个萨维德拉区的女人让他无法集中精神,她名叫格拉谢拉,或者朵拉,但他随即又紧张起来,因为他看到那个家伙提着公文箱和钱走出了银行。他看了看手表。定时很精确。

两名负责押运的警察正在人行道上聊天,还有一名市政府的雇员——阿夫拉姆·史派托,这个体形笨重的家伙正靠着伊卡吉普车的挡板,费力地系着鞋带。广场上很平静,一切都很安静。

“你好吗,胖家伙?”司库说道,他和保安们打完招呼后便上了车。

押送的警察坐在后座,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好相处,武器就放在腿上,曾经的宪兵,昔日的神枪手,退伍的军士,这群人照看的总是别人的钱、别人的女人、进口车、大宅院,他们是忠犬,可以完全信任,他们是斗士,随时准备捍卫使命,他们一个名叫胡安·何塞·巴拉科,六十岁,曾是一位警察局长;另一个是圣费尔南多第一警察局的警察,十八岁的大块头,叫弗朗西斯科·奥特罗,因为他想成为拳击手,所以大家管他叫林格·博纳维纳,他每天晚上都要在探险家足球队的健身房里和一个日本人一起训练,后者保证会把他打造成阿根廷冠军。

从(一个拐角处的)银行到(另一个拐角处的)市政府得有两百米距离。

“我们有点儿晚了。”史派托说道。

司库启动了引擎,车沿着二月三日大街前进,到了拐角处掉头的时候,突然传来轮胎摩擦沥青马路的噪音,以及加速的引擎声。

有一辆车迎面朝他们开来,仿佛漫无目的却突然停了下来。


事后有人说,这一无用的防御措施,让他付出了那个下场所要付出的代价。


“这个疯子想干什么呀!”马丁内斯·托瓦尔说道,他还觉得有点好笑。

有两个人跳到马路中央,其中一个把丝袜套到头上(根据证人们所说)。他拿着一把剪刀,用手指尖扯起已经戴好的丝袜,然后在和眼睛同高的地方剪了两个洞。

大块头史派托看上去很无助,他身穿条纹 T 恤,T 恤已经被汗水沾湿。吉普车上的四个人里,他是唯一的幸存者。他躺在地上,有人从他上方开了一枪,但子弹打到了他的不锈钢怀表盖上,被弹开了——真是个奇迹(那是他父亲的怀表)。当时他坐在银行门口,呼吸困难地看着奔走的人们和来往的救护车。记者们把这地方围了起来,警察把街道封锁了。一辆巡逻车停了下来,警察席尔瓦下了车,他是大布宜诺斯艾利斯北区的警察局长,当时是行动负责人。他从车上下来,穿着便服,左手拿着手枪,右手拿着对讲机,里面传来的是各种指令和数字。他走向了史派托。

“你跟我来。”他说。

史派托犹豫了一会儿,惊恐地慢慢起身,一路跟着他。

证人被展示了很多照片,上面有劫匪、枪手以及其他可能参与这场劫案的黑道人士。由于太过混乱,证人未能指认出任何一张面孔(根据报纸报道)。

轿车朝他们驶来的时候,史派托看到政府大楼上的钟显示十五点十一分。

一个穿着西装的高个子从车上下来,双手像拉下窗帘似的把丝袜套在头上,随后俯身从轿车座位上拿出一把枪。他的脸就像一块蜂蜡,上面盖满了蜜蜂,这让他的呼吸声沉重得好似一只风箱在响,说话声音断断续续,很不真切。他看上去像个木玩偶,像鬼。

“我们上吧,‘小男孩’。”多尔达边说话边喘气,仿佛窒息了一般。然后他对开车的人说道:“我们马上就回来……”梅勒雷斯开始加速,引擎蓄势待发,这辆雪佛兰装配了越野车的引擎、八个火花塞、低矮底盘,轰鸣声打破了午休时分圣费尔南多市政广场上的宁静。

“小男孩”摸了摸圣母吊牌祈祷好运,随后便冲上街去。他外表瘦弱,又吸了很多毒,看上去像个病人,像个肺结核患者——别的劫匪以前就这么叫他,但当一名警卫开始移动的时候,他双手紧握贝雷塔点四五口径手枪朝对方脸上开了枪。子弹的声音不清脆也不真实,像是一根树枝被折断的声音。

多尔达脸上套着女式丝袜,张嘴透过丝袜的孔隙呼吸。他看到有个人从吉普车的一边下来,便开始射击。

两个在广场长椅上晒太阳的老人和对面酒吧里一个在桌边看报纸的教友看见了车上的三个人,他们目睹了其中两人,从这辆布宜诺斯艾利斯省车牌号的雪佛兰 400 轿车里下来,手里拿着武器。

他们看上去很愤怒,仿佛和全世界有仇,他们挥舞着枪支在空中扫出半圆形,慢慢向吉普车走去。那个高个子(根据证人们所说)头上套着女式丝袜,但另一个却露着脸,那是个有着天使面容的瘦子,所有的证人都开始称呼他为“那个孩子”。他下了车,笑了笑,随后用枪瞄准吉普车后部扫射。

有个在广场上晒太阳的退休老人看见了尸体在车座上弹跳的场面,以及玻璃车窗上的血迹。“枪声停下的时候,那个胖家伙还活着,”一个老人表示,“他想开门逃跑,然后看见那个头戴丝袜的家伙正从马路中间朝车子走去,就躺在了地上。”胖子史派托脸朝天躺在地上,他的块头真大。

他想过好几次,他们会杀他。他记得那个皮肤黝黑的家伙用嘲讽的眼神打量了他,史派托紧闭双眼,准备赴死,但他感觉到胸口一记重击,是他父亲留下的不锈钢怀表救了他。

他看到了两名劫匪,两名身着蓝色西装的男人,他们留着军人的发型,非常短。枪响停止以后,他便跑去银行求救。

现在他十分紧张,因为害怕警察指控他是内应。

“你从近处看到了劫匪。”

这不是一个问句,但史派托还是答了。

“一个深色头发,另一个是金发,两个都是年轻人,留着军人的发型。”

“描述一下。”

他描述了一下,他说的是“罗圈腿”巴赞。

“他在酒吧里,然后穿过广场,手里还拿着一把手枪。”

“也就是说,一个开车的,一个脸上套着丝袜的,一个金发的,还有一个人。”

史派托顺从地点了点头,如果他们说是四个人,他就得确认是四个人。

那个用丝袜罩住脸的家伙安静地在街上走动,他好像在笑,但也可能是在做鬼脸,被脑袋上那个带蝴蝶结的丝质面具给勒的。马丁内斯·托瓦尔受伤了,倒在地上,弓着身子,向左边侧躺,公文箱连着他的手腕,他没看见“小男孩”用鹦鹉嘴钳弄断了铁链,拿走了装着钱的箱子,继而在向后走的时候朝他的胸口开了一枪。也没看见脸被罩住的“高乔人”对着警察的颈部开枪,终结了对方的生命。


子弹的声音不清脆也不真实,像是一根树枝被折断的声音。


把他杀了是因为“高乔人”多尔达觉得就该如此,而非因为警察的存在象征着威胁。他杀人是因为全世界他最恨的就是警察,而且在他的非理性思维中,每个他杀掉的警察都不会有后继者。他所设定的是“又少了一个”,好比在削弱地方军队的力量,仿佛对方无法换员。假如他一直不厌其烦地杀警察,就像猎杀麻雀那样,那些想成为警察的蠢货在从事这个刽子手职业前都会三思,因为他们会害怕当警察,所以(他总结道)警察的队伍会越来越小。他就是这么想的,但思维模式更混乱,也更抒情,仿佛是在做一个用散弹枪清除警察的美梦,笼统地说,这是“高乔人”与警察局之间的个人战争。

如此杀人,冷酷无情,因为就该如此,(对于警察而言)倒是意味着这群人并没有遵守那些警察与匪帮之间不成文的隐性条约,意味着这群人心怀恶意,是一群笨蛋,有前科,阴险狡诈,没有把整个布宜诺斯艾利斯省的警察放在眼里。

起初,这场诡异的劫案引发了无法描述的疑惑,因为无人能确知发生了什么(根据报纸报道)。那是突发的暴力事件,一起盲目的爆炸案,一场激烈的战役,在交通信号灯变化之间便结束了。那是一瞬间的事情,大街上一下子就到处是尸体了。

近距离的射击使奥特罗当场死亡,司库马丁内斯·托瓦尔胸部受了重伤,警卫巴拉科的右腿受伤,一名枪手冷血地杀死了他。而政府雇员史派托,在一片茫然和困惑中跑去银行求救了。

(根据席尔瓦局长所言)再晚些时候,大家确认了奥特罗即使能逃命,也无法使用他的手枪,因为其中一名枪手的子弹把武器报废了,而用以保卫运钞车的冲锋枪则在车上部的一个架子上,没人够得到。

那些见证了枪战的人在现场游走,他们仿佛梦游一般,既为自己毫发无伤而高兴,又为所目睹的事情而恐慌。安静的午后,弹指间就能变成一场噩梦。

劫匪们的子弹也射中了迭戈·卡尔法,当时他正从枪战附近的一间酒吧里出来。他被送往医院不久后死亡,为人所知的是他住在阿埃多,因为一则细木匠招聘启事来到圣费尔南多。他在广场的酒吧里喝了一杯杜松子酒,出门准备去伐木场的时候被散弹打死了。他二十三岁,人们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了十二比索和一张车票。

有个版本说市政府大楼里的一些警察赶到了并与枪手们交火,但没人对此加以确认。

有人看到其中一名劫匪靠人帮助才上了车,并假设(根据警方所说)他受了伤。他们看到那个戴面具的家伙从行驶中的轿车后门扔了个白色的帆布袋出来,随即又扔了另一样东西,而雪佛兰轿车全速沿着马德罗大街逆行驶向马丁内斯大街,也就是说,驶向首都。

轿车开得很快,一路上按着喇叭曲折前进,全力开道。两名枪手上半身探出窗外,手拿冲锋枪向后射击。

“别停下,打死他们!”“小男孩”大叫道,而梅勒雷斯则聚精会神地开车,他的脸正对挡风玻璃,完全不顾虑(根据一名证人所说)其他车辆和放学了的孩子们,也不理会控制大道上交通状况的信号灯,他盯着街上一条假想的直线驶向自由,驶向阿勒纳雷斯街的中转站,“小女孩”正在床上边学数学边等待着他们。“乌鸦”把雪佛兰轿车开得飞快,其他车辆不得不靠边给他让道。

街坊们透过半开的窗户看见那辆黑色轿车在一瞬间疾驰而过,路边的母亲们握着孩子们的手,有卧倒在地的,有紧靠着树木的,有吓得不敢动弹的。假如透过窗户看送葬队伍的话,会看见人们在队伍经过的时候,静默并缓慢地脱帽(假如他戴了帽子的话)画十字,而送葬的人会看见人们靠在路旁的墙边致以问候;但现在从轿车里往外看,(“小男孩”看着)这混乱的场面觉得很好玩,一群蠢蛋躺在地上,躲在门厅里,都是在给他们开道的小人物。

“都在这儿了吗?”梅勒雷斯喊道,他的脸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很苍白,他继续在道路上把雪佛兰车开得飞快,同时掂量了一下身旁的袋子,没看也没碰那些钱,“钱呢?都在这儿了吗?”梅勒雷斯笑了起来。

他们没数过,但装钱的帆布袋子重得像石头一般。片状水泥块、薄纸——所有纸币,都在这被船用绳绑好的帆布袋里。


那是突发的暴力事件,一起盲目的爆炸案,

一场激烈的战役,在交通信号灯变化之间便结束了。


“我们完蛋了。”多尔达的衬衫被血染红了,一颗子弹擦到了他的颈部,斜擦而过,让他觉得如火烧一般,“但我们逃出来了,‘小男孩’,我们马上就该到了,”“金毛高乔人”边说边从雪佛兰车的后座车窗眺望,“全世界所有的钱。”然后他摸索着找毒品,他们把毒品放在座位上挂着的小口袋里,忍不住的时候,就像把手伸进口袋去掏似的,用两根手指把毒品钩出来在牙床上滚一遍,随后再用舌头滚一遍。钱和毒品一样,最根本的事情在于占有它,知道它的存在,走过去,摸得到它,在衣柜里找一找,在衣服中间,衣服口袋里,看到里面有半公斤钱,价值十万,叫人安心。这样才能继续活下去。

飞速驾驶一辆准备好的轿车,双涡轮,脚踩油门,手握方向盘,带着钱去迈阿密或者加拉加斯生活,紧锣密鼓,简直无与伦比。

“有艘船会带我们去乌拉圭,开过去要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十分钟。”“小男孩”说道。这是一个问句吗?没有人回答。每个人都飞快地说着自己的话题,仿佛是在旷野上独自奔跑,身后尾随着一辆火车。“我们经科洛尼亚入境,两个小时路程。从蒂格雷走,来吧,我们去搞艘船,租艘轮渡,买架飞机,怎么样,亲爱的?”“小男孩”笑着说道,一边把手伸进牛皮纸袋里掏可卡因。他的舌头和味蕾被麻痹了,声音听上去有点奇怪。

“凭我巨大的毅力,”“高乔人”说道,“我游过去……能过去。”

“你看,铁道……你看,有路障。”

“让我来。”

布里尼内把身体探出窗外,多尔达一见此状便在另一边做了相同的动作。

他们用冲锋枪射击,摧毁了关闭的道口栅栏。

碎石飞扬,木栅尽断。

“没想到这里的栅栏这么弱。”“小男孩”布里尼内笑道。

“他们从窗口半探出身子,扫荡得干干净净。”道口看守员说道。

这位铁路员工和他身边那位二十岁的伙伴都因为情绪激动而说不清劫匪的样子。

“他们逃跑时,发现马德罗街的平交道口栅栏关闭了,就用冲锋枪冲破栅栏,一路上都没有停车。”(根据报纸报道。)

“两个人在后面,一个人在前面,车里开着广播,司机他们打算从蒂格雷坐船两小时去海对面的乌拉圭港口城市科洛尼亚。还按喇叭。”

“追赶的巡逻警车在后面离他们五十米远。”

“他们能逃脱真是不可思议。”

两个人挂在轿车边缘,手拿冲锋枪。

根据一些证人的说法,雪佛兰轿车上好像有一个人受伤了,同伴们在照料他。此外,轿车后部的玻璃被子弹打碎了。

轿车沿着解放者大道行驶,一路上按喇叭让其他车辆让道,但在解放者大道和阿尔维阿大街的交叉路口,他们路过一个交警站点,后者已经接到警报。

警员弗朗西斯科·努涅斯想挡住轿车的去路,便冲上了街,但从轿车里又一次传出枪响,把他逼到墙后。他们没有停车,在警察局大楼前又来了一轮枪战。

雪佛兰轿车全速前进,枪手们对着警察局不停射击。三名警察上了一辆巡逻车,开始鸣警笛追赶他们。

“乌鸦”梅勒雷斯十分专注地开着车,他对“弗勒里诺”上瘾,几乎每天都喝一瓶,这让他觉得生活很安宁。“弗勒里诺”是一种镇静剂,大剂量服用的效果几乎无异于鸦片;他在巴坦坐牢时就习以为常了,“弗勒里诺”在那里像合法药品一样流通,医生们可以开处方,病人们用钱或者女人交换。手续简便,而且囚犯们的女人比狱卒们的妻子棒多了,于是就形成了网络,一种交易。正如梅勒雷斯所说,探监实际上是为了展示“妞儿”。他们的未婚妻、女朋友都喜欢和愿意为她们做任何事的糙人在一起,一旦有必要,她们也可以跟乡巴佬、蠢货,总之就是一事无成的小狱卒在值班室里待一段时间。某天下午,“乌鸦”成功地让他当时的女朋友,美丽风趣又身材热辣的“宾芭”引起了巴坦典狱长的兴趣。那个胖警察让他们觉得恐惧,但当他看见金发妞进来的时候,她那牛仔裤包得很紧的屁股和绣花 T 恤衫让他失去了理智。于是,“弗勒里诺”和毒品也进来了。他已经不记得这段故事的后续了,不管“宾芭”是不是继续跟典狱长在一起,总之六个月后他重获自由。他头脑空空,一片空白,无法记得真正发生过什么,但也正因如此,他是一名出类拔萃的司机——头脑空白,冷血,无人能及。“弗勒里诺”让他能够镇定地驾驶,能够超过一辆半挂货车,逼迫对方转向开到路肩。甚至有一次,他开着一辆偷来的车,带着女朋友和她母亲逃往银海市,他在二号公路上逆向行驶,按着喇叭把其他车辆逼到路肩,当时“小女孩”边笑边喝巧克力饮料。布兰卡狂热地爱着巧克力饮料(每个人都有车把手,梅勒雷斯神秘地说道),他那奇怪的口气让每个单词听起来都难以解构。靠听声音,听上去振振有词却无法体会含义。那小姑娘和巧克力饮料有什么车把手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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