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年春节,有两档文化现象比较引人注目,
一是春晚;二是电影《红海行动》。
先说春晚。
打个比方,春晚好比年夜饭。倒是不必山珍海味,珍馐佳肴,要的是一家人亲亲热热,团团圆圆的氛围。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黄健中执导,李保田、赵丽蓉主演的电影《过年》,就是以一年一次的团圆饭为主题。影片中,虽然全家人都希望好好吃顿饭,好好过个年,但由于各怀心事,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春晚起源于1979年,正式开办于1983年。
春晚呱呱坠地之日,正是改革春风得意之时,
春晚受到全民欢迎,背后的深层次原因是人们都认为自己是改革受益者,人们通过参与观看、讨论、回味春晚的形式,来确认自己的这种身份,共享受益者的欣快感,同时抒发对过上更加美好世俗新生活的向往。
许多人怀念赵本山,
赵本山能够在春晚活跃多年,不是偶然的。
而赵本山的离去所留下的空白,至今还无人填补。
看赵本山的扮相:一件半新不旧的蓝色中山装,一顶帽檐已经软塌塌的“干部帽”,一望而知就是一个前改革开放时代的过时人物。
他一说话就出错,一走路就摔跤,只能根据自己的旧经验理解新名词。
观众在对他扮演角色的哄笑中,确认自己已经进入“新时期”,进入“现代”了,这种幸运、优越的感觉所带来的享受是无以复加的。
至于“新时期”、“现代”对自己来说是不是意味着下岗再就业、是不是意味着沦为弱势群体,倒是还没有来得及认真考虑。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之后,春晚其实就已是强弩之末了。
1999年春晚,小品演员黄宏的“工人要替国家想,咱不下岗谁下岗”的调笑,听起来分外刺耳——
把曾经的“老大哥”从年夜饭餐桌上赶走,还要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声嘲笑,向他的伤口上撒盐——春晚“年夜饭”的气氛不再是皆大欢喜,而是各怀心事,气氛诡异。
新世纪初“打工@春晚”的出现是意味深长的,它实际上意味着八十年代的“全民春晚”已经死亡。
“打工@春晚”相当于被改革进程排斥的群体另起炉灶,搞了一桌自己的年夜饭。
曾经在朝阳区的“九个剧场”看过一次“打工@春晚”。和央视春晚充溢着自鸣得意、沾沾自喜的气氛不同,
“打工@春晚”的气氛有点沮丧,有点可怜。虽然也有昂扬的节目,但不足以改变整台晚会的气氛。
央视春晚关注的是中产阶级,也许更准确的说是小资产阶级的苦恼:如何能够大声的说出“我爱你”?如何既不耽误发财又有时间陪儿子?
打工@春晚关注的问题却是:工作时间能不能短一点?病了能不能休息?孩子能不能在工作地城市入学,等等。
一位一同观看打工@春晚的朋友点评说:
演员(多是打工者客串)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像战俘。
他说的很对。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之后,工人阶级被打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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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没有从失败主义的沮丧中恢复过来。“战俘”是他们的身份,也是他们精神状态准确描摹。
虽然
对冯小刚的电影
有严厉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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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老实说,他担任总导演的2014年春晚,却是近几年春晚中最好的一次——破天荒地出现了红色元素:“红色娘子军”片段、“英雄赞歌”等,这让人们看到了春晚新生的希望。
但冯小刚的尝试却不符合春晚传统。
2014年之后,这些红色元素再次被荡涤干净。春晚又完美了,
只是这种完美使春晚看上去像一具衣着华丽,毫无瑕疵的艳尸,最大的问题是了无生气。
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春晚发端,几十年来,中国社会经历了基层社会共同体(国营企业、农村人民公社)解体,老百姓复归原子化生存,以及贫富分化、社会阶层固化等巨大变迁,有社会学者甚至不无危言地说现在是一个中国,四个世界。
要这些社会地位、经济收入、文化趣味等已天差地别的不同阶层共享做为改革共识体现的春晚,又何其难也?
春晚,左支右绌,如临如履,谁都想讨好,谁都讨好不了。
除夕之夜,坚持看春晚的人还是有的,但
“不看春晚”已经了成了朋友圈里的一种时髦。
春晚有点形影相吊,茕茕孑立。
一个引人注目的现象是,除夕之夜,韶山的毛主席铜像广场,给毛主席拜年的人,人山人海!
这当然不是一种单纯的怀旧,而是一种呼唤,对社会主义的呼唤。
习近平总书记春节前在凉山地区考察扶贫工作时也反复强调,我们搞的是社会主义,“共产党给老百姓的承诺,一定要兑现。”
作为改革共识的春晚已经破产。春晚要想恢复活力,就只能去寻找新的共识,这个共识其实也是新中国的共识——社会主义!
之后推送点评春节文化现象之二《红海行动》,敬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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