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这种原生于北半球温带地区的“木本粮食”,在中国有着极其悠久的历史。
山东潍坊临朐县发现过距今大约1800万年的栗子化石,距今9000年前的河南裴李岗遗址发现过板栗果实的遗迹,6000多年前的西安半坡仰韶文化遗址中出土过板栗坚果。
看形象鲜明的甲骨文“栗”字,古人早就对栗子的形态了如指掌:树上的果实,长有尖锐的小刺。
栗是壳斗科栗属植物。市场上常见的棕红外壳的栗子,其实已经被“剥”过一轮壳了。长在树上的栗子,就像一个炸毛小刺猬,裹着布满尖刺的“栗蓬”。
栗子树高大,果实又布满尖刺,徒手采摘有难度,所以经常是“打”栗子:看准栗子果实的位置,用竹竿子横扫竖戳,把那些“刺儿球”捅下来。
以植物学角度看,每一颗栗子才是一个果实。棕红色偏硬、带着些许绒毛的壳,就是果皮。糖炒栗子时之所以加入糖,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粘附果皮上的绒毛。果皮和栗子仁中间那层薄膜是种皮,它的存在,会使果皮和栗子仁之间留有空隙,利于将来生长发芽。
在中国,栗子有3个原生种:中国板栗、锥栗、茅栗。其中,种植面积最广、经济效益最高的,当然是板栗。
商周之后,关于“栗”的文献记载可谓数不胜数。
栗与桃、杏、李、枣并称“五果”,在饮食、医药、农业、风俗文化等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留有深刻的印记。
《灵枢经五味》将五果与“五味”对应:“五果:枣甘、李酸、栗咸、杏苦、桃辛。”
《素问藏气法时论》也有论证五果对人体的作用:“五谷为养,五果为助。”
板栗不仅含有大量淀粉,而且含有蛋白质、维生素等多种招牌营养素,素有“千果之王”的美称。栗子可代粮,与枣、柿子并称为“铁杆庄稼”、“木本粮食”,在先秦时代,甚至有战略物资的重要地位。
比如,据《战国策》记载,因为燕国有“枣栗之利”,国富民强,因此苏秦才有机会得到燕文侯的赞助,游说六国。
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中记载:“燕,秦千树栗……此其人皆与千户侯等”。
西晋陆机为《诗经》作注,也说:“栗,五方皆有,惟渔阳范阳生者甜美味长,地方不及也。”
山东临沂银雀山西汉墓地,曾发现板栗炭化果实。
江西南昌海昏侯刘贺墓,出土的这件温鼎,内壁上也残留有板栗的痕迹。
重庆关口西汉一号墓,是目前中国考古发现有明确纪年的最早西汉墓,根据木牍记录,其下葬年代为公元前193年。
墓葬
位于武隆区乌江腹地内。
出土时,墓室内灌满了清水,是极为少见的“清水墓”——墓葬内部被地下水淹没包围。
经过为期两个多月
的考古发掘,墓葬椁室内的共600余件随葬品已基本提取完毕,包括漆木器、木器、竹器、青铜器、陶器、丝织品等,甚至连墓主人生前爱吃的食物也一应俱全。
其中就有板栗。由于一直浸泡在水中,出土时仍然色泽乌亮,油色浸润。
真应了考古界的一句名言:
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就半年。
除了板栗,关口一号墓还出土了梅、李、柚、甜瓜等果实果核。
于是学者发现,原来
早在两千多年前,人们就学会了制作包括梅子、李子等在内的果脯当零食。
仅仅只是因为发现了梅子、李子的果核,就得出这样的结论?
以严谨闻名的考古研究岂能如此马虎。
关键证据在于墓葬内出土的“告地书”,考古专家们找到了墓主人下葬的日期:汉惠帝二年二月二十八日,亦即公元前193年,西汉王朝建立后的第9年。
众所周知,梅子和李子的果期都在夏季,就算在现代,要将水果新鲜地保存超过半年时间都非常困难,何况西汉早期。
在一个陶罐底部淤泥中,考古专家不仅找到了梅子的果核,还找到了它的果蒂和果皮,这说明梅子是整个果实都被埋藏,而不是单单只埋了种子,据此可排除果汁等方式。
综合判断,当年埋藏的梅子、李子等水果,只能是果脯形态。
板栗原生中国,是吃货们的福气。
别的地界,可就各地各命了。
譬如在欧洲,就有一种“马栗”(Marron),常见于城市街道绿化带,果实和栗子很像,但绝对不要捡来吃,这玩意又大又亮,又苦又涩,有毒!严重的会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