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瓢虫
梁信军的预言大多应验。所以,15年前他说过的一句话,大可解释他昨夜的“暂别”:
“我们5个人,都在高速公路上走,现在5个车道的速度是一样的,但是如果有一个人的车子出了毛病,明显慢下来,你总不能始终在快车道上占着。在复星,只有永恒的企业利益,没有永恒的个人关系。”
像他这么理性的人并不多,仿佛15年前就看到了自己的今天。
今天大多媒体报道的“复星四人组”或“创业四剑客”是不全面的,因为还有第五个人——谈剑,她是郭广昌、梁信军、汪群斌、范伟四个男人之外的唯一一个女性。她是中国遗传学泰斗、第20位被国际小行星中心批准命名的中国人谈家桢的孙女,是复星前身名字取于郭广昌和梁信军的广信科技的创办人之一。她也是郭广昌的师妹,原配夫人。现仍留任复星高层。因此,或许大家用“复星五虎”或者“五剑客”都比“四剑客”准确。
五驾马车中,梁信军虽是二把手,却是冲在最前面的一驾。1992年,梁信军甘愿放弃复旦大学教师的金饭碗,跟郭广昌一起下海创业。他瞒着父母作此决定,就因为相信努力会有回报。有一次接受一名老外采访,他说,“我知道自己天资聪颖、禀赋很好,这是命运给我的,我希望自己在(死亡的)那一刻能回答自己说,我真的没有辜负命运给我的禀赋,我没有浪费它。”
所以说,如果梁信军当初因为犹豫而没有选择跟郭一起创业,肯定会成为他的遗憾。但这样的人注定不会一辈子只做个教师。
1992年,郭广昌25岁,梁信军24岁。他们凭一腔热情,凑来10万块钱,注册了一个净资产3.8万元的公司,开始骑着自行车四处发放调查问卷。从最初只想赚个几十万回家过小日子,到逐步做大更名复星有了远大抱负,再到坐拥数千亿资产的集团公司,这俩人始终并肩。复星创始5人的相守也被传为一段佳话。
同学合伙向来不被看好。总有创业教父或投资大师一遍遍告诉你,亲兄弟明算帐,最好也别跟同学合伙。这样的案例,结局差的话是“不欢而散,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最好的也就是“好聚好散”。郭广昌、梁信军和他们的小伙伴们被誉为“中国最成功的企业家团队之一”,当然,他们还是同学合伙创业正面的典型代表。
广信公司从一间不足15平方米的小平房起步。有媒体报道称,他们当时最显眼的家当是一台386计算机。第一笔生意出现在1993年,来自一家食品公司——台湾元祖食品。以此为开端,他们很快赚到了第一个100万元。
此后,郭广昌等人商议,将公司名称广信改成了复星。复,暗指几人共同读过的复旦大学。星,据汪群斌回忆,是当时他对着金星电视包装箱发呆,灵光一闪提出。这是广信第一次转型的标志,从此开始进军房地产和医疗行业。
1994年,复星接手了一个位于上海郊区的滞销楼盘做代销,到年底赚到1000万。同年,在汪群斌的带领下成功开发复星第一个核酸试剂,提高了乙肝检测的便利性。传闻到1995年底,复星凭借这一产品就赚到了1个亿,并在此过程中建立了一个覆盖全国的药品销售网。
3年后的1998年,复星医药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成功募资3.5个亿。同年,郭广昌成立上海复星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i黑马注:复地集团前身)。至此,复星医药和房地产两大板块成型。如今,复星已经成为根植于中国的一流投资集团。在复星集团的建立中,五剑客均功不可没。
梁信军曾表示,我们5个人就像5根手指,哪根也少不得,攥紧就是一个拳头。汪群斌如此描述其中4个男人的关系:“郭广昌掌握大局;梁信军主管对外(政府、投资者)沟通,抓投资项目;我内部管理比较多;范伟一方面侧重于地产业,一方面也主要掌管内部事务。”若按足球场上的划分,汪形容,梁信军是前锋;他和范伟偏中后卫;郭广昌是中场,队长。
喜欢踢球的同学都知道,前锋是球队进攻的第一线。这个位置上的典型代表,退役的有老罗纳尔多,现役的如梅西、C罗。这些人都是足坛知名度享誉全球、身价不菲的人物。这个位置也是对球员能力、天赋要球最高的位置——你需拔尖,才可成名。
对于天赋,梁信军自认不凡。至于能力,整个企业交于他带头冲锋陷阵二十余年,已是最好的证明。而郭广昌,更多就像汪说的那样,是队长,是足球场上的精神核心。通常精神领袖无需非得具备超常的技术能力,但必须要有大局观。我们知道,一支冠军级球队的某一环如果换掉,很可能影响队伍的整体实力,而如果这一环又恰巧在核心位置,那很可能对球队造成噩梦般的影响。所以说,有时候团队稳固,是因为互相需要。
郭广昌和梁信军本质上就是互相需要。在2002年《中国企业家》采访梁信军的一篇文章中,梁提到,不要以为我们几个一起创业就是因为我们几个关系好,不是那么简单,我们之所以能够合作创业是因为以前共事了很长时间。
1988年,梁信军和汪群斌同在复旦生物系读大二,与大四生郭广昌在社团共事。而范伟则跟汪住同一间寝室。这样四个男人之间才产生了微妙的联系。有报道说,他们各自表现不同的优点:郭广昌高情商,善思辨;梁信军拥有极强的表达和沟通能力;汪群斌全面,“攻守平衡”;范伟则做事可靠,兢兢业业。
风雨二十年,但他们之间很少有对“友谊”的渲染。也正因为“不谈友谊”,所以他们更加理性地看待分离。这也是为什么当有记者问及梁信军企业前景和兄弟情谊,他的态度是:“我不需要对一个人的一辈子负责,他也不要对我有这么高的期望值,到有一天你的能力确实跟不上了,关系解除是很自然的事。”
现在,“自然的事”成为现实。
梁信军的裸辞,现在很难说是暂别还是永久不再回归。在告别信中,他解释了自己离开复星是因为身体原因,同时用朴实的语句表达了25年来对复星的付出、留恋和祝愿。与其同时辞职的还有另一高层丁国其。郭广昌也回信致敬了梁的奉献,表达了歉意。从郭回应本身看,这份歉意里有25年的苛责、争吵、愧疚和反思。
梁信军辞去首席执行官和薪酬委员会委员职位后,将由原执行董事汪群斌继任。郭广昌承认,梁信军的离去“短期”对复星会产生影响。但他坚信复星内部人才辈出、战将如云。媒体关于此事的报道则从梁信军“暂时说声再见”的表述中,制造了更多的悬念。
过去的复星像凶猛的野兽,在不断的追击和对抗中,支撑其骨架的每一个支点都不知疲倦。在不同的声音中,在企业利益、个人关系面前,在错综复杂的商业假象和现实之间,我们希望相信是梁信军真的感觉累了。
就像电影中那个不知疲倦日夜奔跑,却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的阿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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