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我的话,翻看昨晚的那篇《周末荐剧:干掉所有键盘侠》留言,会发现许多读者都已经笑爆了。原因很简单:我在文章后面放出了一些留言,那些留言在问我,去哪里能看到我推荐的《黑镜》?是啊,去哪里呢?我在回复里天真地反问道。
这种爆笑还在继续,因为今天又有人问我,看过《西部世界》没有。本想请对方去看一下原文最后的“禅定时刻”部分,想想还是算了。因为即便去看了,也未必会读。阅读这件事情在今天,越来越像是视网膜上的一阵光影变化。人们只是去看,未必真的读了进去。并且,大都把这种光影变化当做了阅读本身。
我喜欢在文章里弄一些小把戏,想看看会有多少人能够循着线索找进来。想象我就是个厨子,做完一碗翡翠汤之后,用鸡腿菇做身子,白松露做翅膀,鱼子酱做眼睛,雕出两头白天鹅浮在水面上。然而端上桌之后,看到的是食客第一时间用筷子把天鹅挑出来扔掉,换大勺㧟汤牛饮。食客还问:“请问,这碗汤特别在哪里?”我现在的心情,就和那个厨子差不多。
在过去,不知道我说过多少次一个相同的话题:人和人之间的沟通是困难的。比如说今天是程序员日,假如我在今天的“禅定时刻”里讲一个程序员的老笑话:世界上有10种人,一种是知道二进制的,一种是不知道的---那么,我打赌回复里会有一堆人在问:剩下的8种呢?甚至有人会大骂:和菜头你识数么?对,错的是我。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跟二进制一样需要专门知识。我还在云南的时候,有一次江南的朋友大老远空运来一箱大闸蟹。因为我自己不开火做饭,所以送到附近一家餐厅请人打理。等到吃饭的时候我过去,老板一脸得色地来邀功:“不容易啊!你这些螃蟹太脏了,我们花了一下午,才把肚子里的脏东西刷洗干净。你看看,现在里面的肉都是白生生的!”嗯,我现在听见“白生生”三个字依然想跳起来就打人。
过去,每次遇见这样的沟通失灵,我都要检讨自己。检讨是不是自己说明得不够细致,考虑得尚欠周全。所以,你可能看见过我在引述自己文章的时候,还会在书名号右边打个括号,写上“点击左侧蓝色文章名即可访问原文”,看上去网络慈父感满满。现在我不那么做了,而是换了一种方式:在文章名字下面加上下划线---通过网页时代的漫长教育,用户知道带下划线的蓝色字意味着可点击。这不能保证100%的用户都知道可以去点击访问原文,但比我加括号的方式要经济多了。
遗憾的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找到类似下划线这样的解决方式。因为懒就是懒,以看代读就是以看代读。我不禁在想一个问题:我是不是爹感太强了?之前除了加括号之外,我给自己的写作加了一系列额外任务:
---大家喜欢我选的音乐,所有每篇文章前面都要加音乐;
---因为据说现代人没耐心,所以每篇文章长度控制在1500字以内;
---因为理解力参差不齐,所以用最简单的3000个中文字写文章,尽量写短句别写复句,尽量多用名词和动词。
......
这是没有止境的事情,而且,越是迁就别人,你欠别人的也就越多。人类就是这么一种生物,可以感念你额外做的事情,但转脸这种感念就变成了应该。对,我不单应该写美剧英剧推荐,我还应该提供观看地址,最好自己把视频上传到腾讯的服务器上,让读者可以直接在文章里播放。唯有这样,才是考虑了用户体验,才是站在了用户的角度上。
然后,我因为盗版被抓进去整夜不睡煞费苦心保护自己的菊花的时候,当初要这要那的那帮人,大概会有几个过来点蜡烛,会有几个留言说“菜头不哭”,还会有几个上微博发言说“一个菜头倒下了,千千万万个菜头站起来”。然而,我可能顾不上看这些温情的废话,因为我还得应付同狱室里试图扒我裤子的精壮狱友,他们正在夜色下向角落里缩成一团的我缓缓逼近,寂静深夜里能听到他们的睾丸正在裤裆里叮当作响。
所以,现在我的想法是:一千字的一篇文章都不能读,都还有那么多明知故问的问题,说明看而不读的症状已经很严重了。既然如此,我这里还有更长的文章。在《周末荐剧:干掉所有键盘侠》里,我提到了《黑镜》第三季的制作方Netflix,正好我这里还有上万字关于这家公司的内容。一千字读不下去,那么,来读一万字的好了:
《Netflix文化:自由与责任》
《孔雀的臀部》
好了,现在我可以在今天文章的开头写上---本日所有文章大约15000字,预计阅读时间:永远。
题图摄影:Josh Applegate
图片授权基于:CC0协议
槽边往事和菜头 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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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相信我:
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都是错的
禅定时刻
毫无疑问,马上我又会看到潮水一般的留言涌入:为什么你一天可以发三条?答案和过去一样,从来就没有变过:YouTu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