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描述:
根据韩联社、人民日报、环球网、凤凰网、新京报等媒体报道,
悲剧发生在北京时间5月9日上午9点左右。这一天,也正是韩国举行总统选举的日子。
绵绵细雨中,一辆校车巴士载着
11个孩子和一名老师,
正驶向山东威海高新技术区。对于孩子们来说,这个早晨并没有什么不同。
孩子们就读的学校是威海当地小有名气的
中世韩国国际学校,
创立于2006年,校长是美籍韩裔教育家李荣圭。虽说校名里带有“韩国”二字,这间学校并未经过韩国教育局的正式认证。它的存在和兴旺,有赖于近年威海市韩裔人口的剧增。
图片来源:游多多旅行网
“威海是中国距离韩国最近的城市,也是许多韩国人来中国的首站。韩国人常形容,威海的鸡鸣声,可以在韩国仁川听得到。”
(每日经济新闻)由于与韩国隔海相望的特殊地理位置,威海这座滨海小城早在2008年就拥有超过5万的韩裔长住及流动人口。2015年中韩自由贸易协定正式签署,威海又被列为自贸区示范城市。经济的发展为小城带来了活力,也带来了海对面的人口和生活习惯,促进了文化的交融。据称,像中世这样的韩国国际学校在威海不在少数,它们的招生对象主要是跟随父母来到中国工作和生活的韩裔儿童、出生在中国的韩裔儿童、中韩混血儿、以及少数希望接受多语(中韩英)教育和多元文化影响的中国籍孩子。
图片来源:威海市临港区创业创新基地官网
威海高新技术区(图片来源:百度地图)
车上的11个孩子就是这样一个混合集体的代表。作为一家以英语教学质量闻名的学校,中世收费不菲。小学部学费为每年近七万元、初中部高中部则在八万元上下。除此以外,学校为孩子提供接送服务的校车,是另列出来额外收费的。根据学生居住地段,
每年收取5200到6000元。
图片来源:凤凰网
而学校使用的校车巴士并非自有,而是从本地一家租车公司租赁而来。单门大型巴士,
核载人数30人,而当时车上算上司机和师生总共13人。
九时左右,校车进入全长1087米的环翠区陶家夼隧道。此时距离目的地中世校园,还有22公里。
图片来源:韩联社
时值早高峰,隧道内有一定的车流,司机大概是进行了减速操作,然而隧道入口附近,雨湿路滑,车轮打滑,失去了控制,
“在距离入口处340米处与垃圾车发生追尾撞上了隧道墙壁。随后车体右侧车门起火,火势迅速蔓延至整个车身,内部也被黑色烟雾笼罩。”
(韩国朝鲜日报中文网新浪微博9日夜11时41分发布)
消防救援人员第一时间赶到事发现场,然而由于隧道内起火引起交通堵塞,并充满大量烟雾,救援受到阻碍,推进缓慢。
27分钟后,火势被控制住了。
然而司机和11个孩子已经遇难,老师重伤,被送往医院。
威海市市长也及时赶到,山东省成立了特别调查小组,调查事故原因。
“9日,威海的雨从清晨一直下到傍晚,不少威海人以各种方式,为这起悲剧惋惜,为孩子们祈祷。有人在微信朋友圈写道:‘一群孩子因为意外,离开这个世界。花朵般娇嫩的年华,就此逝去,随着这初夏的雨。雨停了,悲伤却逆流成河。这是个悲戚的夜晚。’”(环球时报)
遇难儿童国籍问题引起争议
然而在网路上,又发生了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
中韩键盘侠
借题发挥、迫不及待隔海对撕的场面……
韩媒韩联社和威海市新闻办发布的两条微博成为了导火索:
北京时间下午4-5时,@韩联社中文网与@威海发布先后发布了关于这起事件的消息。威海新闻办称11名遇难儿童,由
5名韩籍儿童与6名中国籍
儿童组成。而韩联社则援引韩国驻华大使馆的说法,
称10名儿童均为韩国籍,
仅有1名为中国籍。
图片来源:新浪微博
据一些媒体分析,出现这种相互矛盾的原因,是11个孩子里面,有五名中韩混血儿,持两本护照。换句话说,他们在现实意义上是具有“双重国籍”的。
中国政府向来不承认双国籍,
因此称6名儿童是中国籍,也是可以理解的。
先不说为什么这两个机构在这么短的篇幅里就双双在国籍问题上做起了文章,在韩联社的微博条目下方,很快就有“目光锐利”的键盘侠跳出来,抓住了“矛盾所在”。
随着这两条互相矛盾的消息开始在微博上被迅速地被转发、改写、扩散,某些人也开始越来越肆无忌惮。
甚至还有人炮制出
“阴谋论”
,把矛头指向唯一的幸存者,身受重伤的老师。指责她临阵脱逃,只顾自护,抛弃孩子们。一些网友实在受不了了,发推辩护。另一些人,则把目光投向了韩国网民那边。
图片来源:新浪微博
果不其然,海那边的部分韩国网友,也不是省油的灯,得知罹难儿童有10人皆为韩国籍,在一片震惊和凭吊声中,尽情刻薄,借题发挥,趁机乱喷:
图片来源:新浪微博
这些无情的文字,就像是在残忍地咀嚼着当事人的伤口,让小编读得手脚发冷、浑身哆嗦。
小编就想不明白了,在12例如此悲惨的死亡面前,在血与火的猛兽面前,怎么就还有这么多人,有这个“胆识”、这份“轻盈”,争先恐后、前仆后继地跳出来,卖力地刷存在感、秀人性和道德的下限呢!
小编只想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对他们说:
求放过。
9日当日,韩国驻青岛总领事李寿尊面见了威海市长,对当地政府和消防等部门的救援和事故处理表示感谢。韩国(前)代理总统黃教安也表达了对遇难者的悼念与同情。中韩两国政府在这次事件的外交应对上,应该说是非常及时和恰当的。时值中韩关系吃紧、韩国总统改选的政治敏感时期,真心希望网友们能够对自己的言论负责,不要毫无理智、全凭任性地在国族偏见上面大做文章。
事故原因、责任分析:
每日经济新闻在事故发生后不久进行了详细报道,标题中除了表达心痛和震惊之外,也多问了一句——
“谁的错?”
出了恶性事故,当然要问责。但绝不是某些连对自己的言论都负不起责任的网友的这种问责方式。
· 中世学校租用的大巴,究竟是否具有符合规定的校车资质并配有应急逃生通道和消防设备?(如下图所示,车内是否有应急断气开关和紧急逃生窗,并配有消防锤和灭火器呢?)
图片来源:新浪微博
第二,起火原因,究竟是因为车辆老化失修造成的自燃,还是由于剧烈碰撞造成的自然起火呢?
第三,起火后车内的两名成年人是没条件采取紧急措施,还是因为缺乏必要培训,没能及时砸破车窗,帮助孩子们逃生呢?
第四,车门为何不能打开?是因为发生故障,还是由于火势凶猛、车内气压增加造成的呢?
第五,隧道内被阻塞的其他车辆,为何没有人下车从外部砸破校车车窗,协助逃生呢?是出于对爆炸和火势的恐惧,还是对他人生命的冷漠无视呢?
第六,城市消防部门的救援和处理程序是否还能够进一步提高,从而更及时地挽救遇险者呢?
第七,该隧道,是否存在某些网友指出的设计不合理、本身即造成安全隐患的问题,需要评估和改造呢?
图片来源:澎湃新闻客户端
而这一系列问责的目的,不是为了揪住“真凶”、相互推诿。一场情况复杂的“意外”,谈何“真凶”?而是为了找到问题,修改现行制度,尽力去避免未来的同类悲剧。
夺命校车
自2011年以来,
围绕校车发生的恶性事故曽一次又一次地引发全国范围的大讨论。
最初,问题集中在“超载”和校车安全性能上。
2011年11月16日,甘肃正宁县一幼儿园校车与卡车相撞,造成21人死亡(其中包括19名儿童)、43人受伤,共计64人。
2014年7月10日,湖南湘潭市一辆缺乏资质的校车,在送幼儿回家途中,翻入水库,导致11人遇难,包括8名幼儿和3位成人。
2015年5月22日,广西桂平,载有24人的幼儿园校车冲入水塘,导致两名幼童死亡。
另一些事故的原因,则是监护人的失职。
2011年9月13日 湖北荆州市某幼儿园的跟车老师、司机把校车上两个熟睡孩子遗忘,发现时孩子已停止呼吸。
2016年9月7日,天津市一名女童因被遗忘在幼儿园“校车”内8个多小时而窒息死亡。
2017年3月22日,河南省台前县一所幼儿园校车超载,一名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小朋友,远远看到自己的妈妈在几十米外从路上走过,自己打开车门,坠车后被车轮压过致死。
校车的存在,本来是应该是服务于孩子和家长,为他们带来方便和安全保障,但是由于一些学校的逐利心理和管理混乱,竟然一时间使得人人“谈校车色变”,实在是本末倒置。
令人稍感安慰的是,经过这些年的教训和反思,中国的校车标准正在慢慢进步。而应对5月9日的事故,小编也发现,包括山东威海市、泰安市、滨州市以及安慰芜湖地区在内的交通部门都在第一时间进行了积极响应,理性反思,并行动起来,加强对校车操作的监督和管理,特别是之前管理不够到位的私立和民办学校这个部分,并进行了应对车辆火灾的科普,通过城市官号以及本地资讯号进行了推送:
图片来源:新浪微博
对比案例:
图片来源:凤凰网
谈到校车问题,国内从媒体到管理单位,都习惯于援引北美作为正面范例。美国早在1977年就已制定了校车标准,并且各个州还会根据需要进行调整和更新。
资料显示,美国鲜少发生与校车相关的致死事件,从2004到2013年的十年间,所有校车事故仅造成106例死亡,且其中45例是车辆的驾驶者,61例是乘客(学生+随车老师)。也就是说,平均每年乘客的死亡数只有6人。
来源:USATODAY
事实上,
大多数美国幼儿园,都不会提供校车接送服务,而是要求家长私车接送。
但是近年来幼儿园校车类需求有所上升,美国交通部也针对幼儿园校车制定了严格的要求,对于座位宽度,间距,保险带规格,安全出口个数和具体设置,甚至走廊宽度等等方面都有所限制。并要求每一个乘车幼儿和他们的父母,都了解紧急事件发生时的自我保护和求生程序。
美国交通部官网上提供的幼儿园校车法律法规和规格参考 (图片来源:
nhtsa.gov)
图片来源:nhtsa.gov
除此以外,为了减少校车事故,保证学校周边安全,
学区街道限速25迈。
美帝校车被刷成醒目的黄色,每辆车都自带stop sign。每当校车停下,旁边就伸出一个“STOP”的小牌子,同时车身闪烁起红光。这时,四面八方的车都要停下来,保证小朋友全部安全上下车后,“STOP”标志才会被收起来。这时其他车辆才能继续行进。如果你开进了这个学校所在街区,却没能及时把速度降下来,或者遇到校车闪烁却没立刻停车,很可能要面临巨额罚款。
举个栗子,在加州,2016年版新交规规定,没有在校车周围及时停车的车主将承受高达675刀的罚款。
由于罚款金额之高,学校周边也是美国交警最爱潜伏的地段。警察叔叔停下来啃个汉堡的功夫,好几张罚单就顺便开下来了。与校车狭路相逢,如何才能避免吃ticket,几乎是每一个华人留学生在成为一枚美帝老司机之前必修(必挂)的一门专业课。
图片来源:mitbbs
当然,网络上对于美国校车的某些吹嘘也不乏失实之处。比如说这张
“校车怒怼悍马”
的图片曾一度被广为流传,就缺乏来源和更多数据支持,不可全信。
另外,美国的人口车辆密度和交通状况也不是我国可以匹敌的。我们可以看到,在这张地图里,导致死亡的校车事故,明显在人口众多,交通压力大的东海岸(特别是纽约周边)发生的频率要高得多。
其中佐治亚州的亚特兰大市,光2016年一年,就发生校车事故700余起!就在2016年感恩节前夕,田纳西州发生特大校车事故,一辆载有35人的校车将一棵路边的树撞得一分为二,造成至少6名学生死亡,其中也包括幼儿园的儿童。
造成美国校车车祸的原因大多在司机这里:比如误判车间距,倒车事故、追尾事故、目测校车高度不准确、拐弯角度过大等等。
说到美帝巴士司机的驾驶技术,那真是不能恭维……
小编求学期间也曽每天乘坐大学城的校车巴士上下学,对此深有体会。小转弯压马路牙子这种事简直太频繁,几乎是每周一次的节奏。幸好人行道上基本上没有行人,不然,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图片来源:governing.com
永远要记住,任何交通工具,在给人类带来便捷的同时,也意味着危险。再强悍坚固的校车,不能百分百地保护冲撞双方所有乘客的生命和安全;任何一个国家,也都存在道路老化,车辆失修,司机失职,乘客轻视安全防护措施以及超载超速等问题。遵守交通法规和管理条例,定时检修,谨慎驾驶,学会应急程序,对自己对他人的生命都尽力去负责和珍惜,才是将这类悲剧发生的可能性降到最低的王道。而这一点,不论你驾驶和乘坐的是校车还是一般车辆,都是一样的。
结语:
每一个孩子天生就对会动的东西感兴趣,特别是带轮子的东西。
最先学会的几个象声词之里,就一定有叭叭呜和choo choo。
色彩鲜艳,坐满小朋友的校车玩具,是孩子们的心头好。
亲切强壮的司机叔叔,永远是小朋友的好朋友和大英雄。
图片来源:Amazon
图片来源:宇通校车官网
图片来源:Tooele City Library官网
但愿国内的校车管理条例日渐完备,按例落实。不论公校私校还是民办学校,不论家长还是其他社会成员,都能把孩子们的乘车安全放在心里,用行动去改变,而不是放在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