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亲爱的你们。新年快乐!
你们寄给我的生日礼物,收到了。
那是一张拼图,前面是我的照片,后面是你们的一千张笑脸。
我知道你们制作它费了点功夫,把它寄给我也费了点功夫,除了泡沫,还用旧棉衣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但我收到的时候,表面的玻璃还是遗憾地碎掉了。
怕你们难过,我没告诉你们,不过我请人换了新的玻璃。现在,它挂在我工作室的墙上。
这些都是你们给我的爱,我要我自己记得。
我当然也希望我记得,我是一个作家。
作为一个热爱编故事的人,我有多久没有提笔起来写故事,我想不起来了。
我也很少发微博了。
因为每次发微博,你们都会在下面自动排队问:“请问你是忘了大明湖畔的《雀斑2》吗?”
也有人问:“你是不是再也不会写书了?”
又或者:“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把你的书都拍成电影?”
坦白说,这些无法回答的问题让我内疚,惶恐,甚至羞愧。
写了三十年的故事,我很少让我的故事开天窗。
只要一个故事开始了,我都会给它一个结尾。与此同时,我也很讨厌“狗尾续貂”。
还记得05年写完《左耳》,出版商对我说:卖得太好了,你写一本续集吧。
这件事很违背我的初衷。
因为在我的心里,关于《左耳》的故事早就已经完结。无论爱对还是爱错,黎吧啦永远留在了她兵荒马乱的十九岁。
但迫于市场的压力,我最终答应了。
写《左耳终结》让我第一次感受创作进度的压力,我一边写编辑一边审稿,我还记得她说每天早上收到稿子的时候都胆战心惊的,因为不知道我会把谁给写死掉。
我也还清楚地记得我当时类似恶作剧的心情——把人都写死了,谁也没办法让我再写《左耳3》。
所以《秘果》,真的是一个意外中的意外。
2008年,当我写下“心事长,衣衫薄的十七岁,我遇到她……”这个句子的时候,我并没有想过,它会是任何故事延续。
我只是想写一个我从来没写过的少年,他有些与众不同,眼里藏着心事,心里藏着秘密,嘴里却说不出任何一句动听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同情,我给了他一个大大咧咧的发小,他们怀揣着自以为比天还大的小秘密小心翼翼地走近成人的世界,相互温暖相互伤害,直至终于懂得:“所有秘密的结果,无非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略不同的是,他们喜欢的老师,叫“小耳朵”。
他们仰慕的人,叫张漾。
这个故事,同样发生在“天一中学”,“算了酒吧”。
因为有了过来人的姿态,命运才会显得丰富而有层次。
没有人永远十七岁,但永远有人十七岁。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忘了我多少岁。
或许当你再看到这句话,你的十七岁也早已经离你遥远。但我依然感激我的故事曾经打动过你,它们与你的人生平行前进,最终浓缩在那张拼图的一千张笑脸之后,默默给我前行的勇气。
看到有人说,这是一个作家已死的年代。
因为曾经的作家们,都统统跑去拍电影了。
关于“电影”,我其实所知甚少并始终心怀敬畏之心。
拍《左耳》的时候,我是忐忑的。《左耳》上映这么久,我依旧怀揣着这份忐忑。
所以,原谅我的进度才比大家都慢。无论是我的书,还是我的电影,我都希望它们能从我的内心顺利抵达你的内心,无关乎捷径,只来源于诚意。
这一次,原谅我还是没有用任何大牌演员,也感谢所有合作方和光线影业再次容忍了我的任性。
但我想我更应该感谢的人应该是你们,我最亲爱的读者朋友,在这个不断挑战自我的过程中,谢谢你们始终没有放弃我。
我亦没有放弃我自己。
十二月的某一天,大理阳光灿烂,《秘果》电影开机。
我看到我的于池子在清晨的风中骑车经过小城长长的小路,微风吹动她的长发,她笑得如此灿烂,因为她要奔向天一中学。
而在天一中学,有个她喜欢了很久很久的男孩子,叫段柏文。
她始终没有讲出她的秘密,却因为这个秘密的存在,她有了喜怒哀乐,有了活着的意义和一路飞奔的理由。
我们都会长大,在自己的故事里成为主角,也终将在别人的故事里成为配角。
所幸的是,所有经过我们的爱,最终都会化为疾风,鼓励我们在生命每一个拐弯的地方选择高高飞翔。
我们如此幸运,祝福你们也一样。
记忆里的少年,来年暑期会相见。
饶雪漫
写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