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地区旅游教育：既是国家发展亟需更要教育制度创新

本文系吴必虎教授在中央民族大学汉藏双语旅游管理班培养方案研讨会上的讲话。

很荣幸有这个机会，参加中央民族大学藏区旅游管理教学计划研讨活动。实际上北大在旅游教育的版块还比较薄弱，我们只是在地理学创办的城市规划专业下面做一些旅游规划的研究，当然我们还是培养了不少旅游方面的人才，像今天与会的林大的张茵教授、中央民大的李燕琴教授和张瑛教授，都是北大城环出来的，还有北交大的余青教授，也曾在北大旅研做过访问学者。

我们一直期待中央民族大学在旅游教育方面，有一个办学特点，中国的民族地区的国土面积非常大，人口的密度可能会少一些。虽然我们这次讨论是藏区的旅游管理专业的办学计划，但是我想讲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如果中央民族大学管理学院的旅游管理专业在民族地区的旅游发展方面人才没培养好，那是政治不正确，为什么这么说？

刚才宋敏副校长提到的“一带一路”、旅游扶贫的概念，当然还有习近平总书记一直强调的生态文明建设，都与民族地区的发展密切相关。所谓生态文明建设，很多情况下是对少数民族集中的地区具有针对性，因为都是大河流的上游地区，像青藏高原是多少个世界性流域的发源地，对吧，像青海省的三江源，很多生态保护地区、脆弱地区都是在少数民族地区，所以我想从国家级层面几个大的战略考虑来讲，生态文明建设不能砍树，那么让大家去看一下，还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关于“一带一路”，刚才宋校长用具体的数据来说明民族地区的重要性，中央也提出了到2020年，确保我国现行标准下农村贫困人口实现脱贫。大多数的脱贫的任务都是在民族地区，藏区很明显是贫困人口脱贫任务最重的地区之一，所以我想从政治上来考虑，我们中央民族大学肯定要把旅游管理这个专业办好，甚至要创办民族旅游学院，把这个学院办好。我知道，中央民族大学管理学院陈旭清副院长他们建设管理学院的时候，旅游往往是不受重视的，全国的管理学院，都是学国际金融啊、会计啊，赚钱又有面子，搞酒店、搞旅游啊好像不太好，所以老师名额也少，学生名额也少，评职称的时候旅游系的教授也很难上去。

我觉得中国中央民族大学其他的管理学院的建设工作固然重要的，但是旅游管理更重要，我们中央民族大学旅游管理，应该说民族地区的任务非常重，所以我想从这个角度，非常强烈的建议中央民族大学能够把旅游学院好好办办，北大离得不远，我骑自行车来上门课还是有可能的（众笑）。当然要达到一定规模或者真的做成国内做民族地区旅游发展最好的一个大学，对大家都是非常有号召力的。

以上从政治上来讲、从国家战略上讲民族大学创办旅游学科的重要性。

那么从旅游本身来讲，中央民族大学把旅游专业或者说藏区的旅游发展的人才培养好，也有三个大的背景。

第一个就是国内的旅游需求 ，随着中产阶级的形成，大家知道中国沿海地区工业化初步完成进入后工业化，然后加上人工智能，未来大多数人的工作全部要失业，想想律师就可能不需要了，会计师也不需要了，全部是人工智能，所以人闲下来干什么呢？全部去旅游，去哪旅游呢？东部地区水也脏了，空气也雾霾了，这时去藏区就特别好，空气是干净的、水是干净的，现在中产阶级已经是1亿多了，每年会以某个速度增加，这是藏区作为旅游目的地非常重要的市场背景。

第二个经济背景是，中国的第三产业比重越来越大 ，2013年开始，中国第三产业比重超过工业。第三产业当中大多数是旅游业，因为你想一个地方搞第三产业，说要搞会计事务所、要搞金融银行、搞咨询行业、律师事务所这些，藏区占的比例很少的，金融主要集中北京或者上海这样的地区。第三产业中最集中的还是服务业，服务业当中最集中的还是人对人的服务业这块。

我一向很反对教育部对大学搞什么专业考核啊、评估啊，教指委（教学指导委员会）非要规定全国各地各种背景的大学旅游专业哪几门课一定要上。其实，每个大学是不一样的，像同济大学上它就应该上建筑，民族大学应该针对民族地区。服务业未来肯定是中国最大的一个行业，美国现在的综合娱乐业，包括旅游、休闲、拍电影、游戏，已经占GDP超过六七十了，所以中国未来产业结构调整肯定朝旅游方面发展。

像藏族地区，一般来说交通不太方便，哪怕种的东西特别好，矿产也很好，运出来成本太大，所以旅游是最好的。为什么呢？来访客人的交通成本不要藏区人民承担，是游客自己去的，北京人跑到藏区去旅游，交通费不需要藏区人民付，但是生产的青稞酒或者其他产品把它运出来，藏区人民需要出钱的。所以产业结构调整导致藏区的旅游业一定是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的。

第三个背景，藏区历来具有世界吸引力 ，云南藏区和四川藏区靠香格里拉就是魅力十足的旅游目的地，所以我经常开玩笑说达赖喇嘛，不管他有其他政治方面、祖国统一方面的正面的负面的东西，但是我觉得他有一点工作比较到位，就是他把藏区的旅游品牌做的很响，每几年或者每几个月有一个活动，然后大家都讲讲藏区的问题，全世界人都被他的事件挑起了好奇心，对藏区产生神秘感，这是一个具有世界吸引力的目的地，以拉萨为核心，整个藏区都非常神秘的，所以我想这是藏区具有非常大旅游发展的一个前景。藏区的旅游发展主要需要人才。所以中央民族大学是为民族地区培养人才的，而民族地区产业发展主要靠旅游业，可以说其他的汽车制造、精细化工、软件想也不要想，因为没有竞争优势，藏区的竞争优势就是旅游业，不要投入任何东西，空气蓝天太阳那么好，不需要投入任何钱就是中国最好的地方。

所以我讲了那么长时间，就是动员宋校长赶紧把中央民族大学旅游系办成旅游学院最好，这是民族大学最容易在全国出名的地方，当然民族大学本身出名的没问题，在管理学这块，旅游管理是最有竞争优势。这是第一点，主要从藏区区域人才需求角度来讲。

第二个角度是中央民族大学旅游管理专业特色的培育。刚才山东大学旅游系的王德刚教授（是教育部旅游管理教指委委员）讲了全国有500多个学校，招旅游方面的本科生，好一点的学校都是400多所对吧，那么400多所大学办旅游管理专业，不管是旅游管理、酒店管理还是会展经济专业，中央民族大学现在为止还没有很有特色。

但是中央民族大学具有创建最有特色的旅游专业的可能性。

为什么呢？因为从全球的旅游研究来讲，从管理学科进行研究，从社会科学去研究，中国特殊的原因教育部管事情管太多，因为教育部是最计划经济的一个部门，其他部门都改革了，就教育部没有改革，教育部的专业目录里面一定要把旅游放到某个学科下面，实际上旅游是多学科的，它很难放到哪个学科下去，比如说一定要放到管理学院，叫工商管理，可是我们做旅游规划根本不是工商管理，那是公共管理。

此外，还有一批人研究的旅游并不是管理的问题，民族地区的旅游研究显然不仅仅为了赚钱考虑，比如民族稳定、民族团结、社会和谐还有民族原真性，在旅游的社会学属性方面，民族大学应该好好的突出这一点，旅游管理可以放在管理学院没关系的，但是藏学院和管理学院一结合，它就不仅仅是管理，它有藏学、文化、历史、社会科学等，所以我想民族大学从校长层面应该给旅游学院或者旅游系定位管理和社会科学的一个交叉学科，社会科学的课它是一个特色，所以这样就是形成了一个民族地区的旅游发展的管理科学的研究，包括工商管理和公共管理的研究，包括非管理类的文化和民族学、人类学、社会学的研究，这是中国非常有特色的。

但是现在中央民族大学的课程体系好像跟其他大学的旅游管理的课程体系差不多。我建议把目前现有的课程体系推翻，重新做一个体系，我们才能真正形成中央民族大学的中国唯一的、高端的、新的、国际化的、维护民族团结、进步的特色专业。全世界都说旅游是和平产业，在国内来讲旅游是民族交融的产业，是实现财富再分配的一个最好办法。

现在我们援藏援疆都是行政命令，江苏省被指令援助新疆伊犁，山东省在西藏援助对象是日喀则。但是旅游是国民自愿的，不需要省政府要求。例如济南人去西藏旅游，有钱人冲在前面，因为他们自己愿意去，这是一个实现财富再分配最好的办法，我想这是中央政府应该大力支持的藏区旅游发展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老百姓自愿进行民族融合，游客主动到藏区旅游，开展旅游的藏民他通过这层关系了解外部的世界，同时也赚了钱，你让他搞藏独他也不搞对吧，因为藏独，有钱人不来了。

前面都是讲的好像都是“空话”，下面讲一点实在的，第三个就是课程设计本身的特殊性。

有三个特殊性，中央民族大学旅游管理专业的课程第一要针对藏区学生，怎么教育藏区的学生，在课程体系要反应。第二个要针对藏区的旅游发展，第三个要针对进入藏区的游客的需求，因为进入藏区的游客和其他地区的游客它有不一样的地方，旅游心理学中把游客分成自向型和异向型两大类。异向型的游客喜欢冒险，更倾向会跑到藏区去，他们有很多特点，如何满足这部分游客的要求，课程要有体现。

应从这三个针对性来考虑课程设置。比如说针对藏族学生，要会藏语、汉语、英语，就是多语，不一定叫双语。中国过去二、三十年入境的国外游客主要是日韩，所以有一小部分学生喜欢学韩语和日语也可以，反正中央民大有外语学院，以后不要规定学生学什么语，让他们自己选，但是必须在藏语、汉语以外再选一门外语，哪怕方言也可以，比如说台湾人、福建人有钱，全讲闽南话、客家话，还有粤语。外语学院的课允许学生都可以随便选。

另外课程这块比如《跨文化研究》，因为藏区学生虽然是学藏语的，然后回藏区工作，但是来的游客可能来自世界各地，所以一定要有跨文化的胸怀，适当的学术训练。《民族文化旅游》，作为专门的一门课，要根据藏族学生的特点来上。

另外，对于藏区发展，比如说藏区有它独特的地理特点，像《藏区地理》就应该上，比如它第一高、第二寒对吧，植被特征、人文特征，《藏区地理》应该做一个教育。还可以开设《青藏高原研究》、《自驾游和营地管理》。藏区很多景点是非常漂亮，但是更多的地方是没有景点，到处很漂亮，像香格里拉地区沿途都是漂亮的，所以自驾游特别重要，《自驾游和营地管理》应该作为一门课。会开汽车、会修汽车，上课不一定非要有理论，就是要让他会修汽车，有时候很重要的，是野外生存的一个手段，所以这门课应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