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天堂之门》里垦荒时代的美国妓女,是《女人韵事》中背着丈夫为人私自堕胎的妻子,是《包法利夫人》中在爱情和浮华中迷失的女人艾玛,是《钢琴教师》里外表禁欲内心却有激情灼烧的40岁女教师,是《她》里被蒙面人强奸却不选择常规报案的女企业家……她可以是任何人,但她最终成为了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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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 Huppert。身后有着张长长的令人吃惊的作品表演清单,与无数电影大师合作:Claude Chabrol、Michael Cimino、Michael Haneke、Benoit Jacquot ……作为第七艺术表演的殿堂级偶像人物,国际三大电影节的影后桂冠,职业生涯致敬对象…… 她的电影经历,足以书写一部电影史 ……Volker Schlöndorff赞她是不惧一切的艺术家,Jessica Chastain将她列为绝对偶像,Nicole Kidman公开表示,“职业选择的榜样,一位卓越的将生命贡献给事业的演员,喜欢她不断将自己置于危险中的做法……”融于中国朗读热潮的《于佩尔读杜拉斯》(Isabelle Huppert reads Marguerite Duras)的舞台,Huppert从容展示了层次丰富的表现力和强大驾驭力,令观者亲身领略到了一位真正意义的心无旁骛的演员的无比能量,是对于演员的绝佳诠释—看惯了吹弹可破的明星皮肤们,殊不知演员所展现的情感之纵深,摄人心魄。
2016到2017年是完全属于Huppert的所谓大年。继去年和荷兰导演Paul Verhoeven拍摄的影片《她》大热国际影坛和颁奖季,戛纳影展70周年之际,她的两部作品进入官方主竞赛单元:洪尚秀的《克莱儿的摄像机》和Haneke的《欢乐结局》,并受邀主持70周年影展庆典,亦在法国开云集团联手电影节旨在促进女性电影人的“Women in Motion” 活动中,受到隆重致敬……Huppert的职业生涯似乎不受时空限制,永远向前向上,在不同的电影类型、不同的国家导演和不同的角色间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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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ppert敢于冒险,每一次的大胆演绎,都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些私密情绪与扮演角色的一次融汇和升华。情感的力量如此生动和强烈,以至于观众常常忘记了哪一位是角色,哪一位是真实中的女演员。而现实中的Huppert,远远地和观众对望,无论周围环境如何热烈或者混乱,总淡淡身处其中,不惊不喜,疏离中有种表象上的冷漠。走近她,却又会发现这样一个外表赢弱的女人,并没有印象中的高傲、冷淡,却比想象中更加柔韧有力。她仿佛一种坚强和脆弱的混合体,对世界和自我的认知,对生活的态度和理解,哪怕只言片语的轻描淡写,也是那种化繁为简、密不透风的清醒和脚踏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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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柔弱和力量并存的女子。这许多年,她获得世界电影界的尊重,从不自认明星,也不膨胀或妥协,低调却又有存在感地一步步做着自己乐意从事的事。她承认自己是女权主义者,又不愿被定义。做好一个探索自我的女演员角色,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拍电影,显然不是简单地为了生存,或者职业生涯的成功,而是成了她生活的一种方式,满足她对世界的好奇,对自我的挖掘,以及永远不停歇的学习,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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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取得多大的成绩和影响力,Huppert始终坚持自己作为演员的基本定位,对于抛来的各种提问和赞扬,也总是能够将大命题引入到专注个体的解答。她不会刻意迎合记者的期待,经常出其不意地回答,却让你很好体会到一个真实演员的状态。正如她拍摄影片的态度,保持这份真我,也许就是她作为演员成功的最大秘诀。
MW=《周末画报》
IH=Isabelle Huppert
“法国和中国文化间没有任何理解障碍”
MW:你来到中国,举办法国著名女作家杜拉斯《情人》的朗读会,为何会发起这场表演?
IH:我和一位法国制片人一起工作,经常举办朗读会,我很喜欢朗读。一位中国制片人联系他,建议我到中国举办一场朗读会,我很高兴可以成行。
MW:这已经不是你的第一次中国行了……中国,给你留下了什么深刻印象吗?
IH:我们都想多了解一点中国,而且中国电影很厉害,有贾樟柯等许多导演,我在今年的上海电影节上还会和他一起做一场大师讲座。哦,我再给你看看这些导演的名字,我希望在我的中国行中和他们见面。娄烨,我之前就认识,不光因为他在法国拍过片,而且我在戛纳当评审主席那年,很喜欢他的参赛影片《春风沉醉的夜晚》,还给了一个奖。刁亦男、余力为、拍过《路边野餐》的毕赣,当然还有王兵,我们已见过面了,还一起做过一个大师讲座班。中国的电影发展很强大,法国很想了解它们,而且记得当我在北京电影学院和学生们见面时,感受到了强烈的亲近感,他们很细腻敏锐,法国和中国文化间没有任何理解障碍。我记得当时放映的是Claude Chabrol的《女人韵事》,讲述的是法国历史事件,离中国传统文化很遥远,但是我马上发现大家理解得很透彻,并马上找出相关问题。
MW:那么,对于中国,对于中国行,有什么格外的期待吗?
IH:我不知道,期待着去挖掘。中国电影很丰富多样,既有陈凯歌,也有娄烨、王兵和贾樟柯,他们拍摄的电影形式多样。不过对我来说更吸引的是到中国去拍摄,而不是和来法国的中国导演拍片。我总做这样的选择,去了韩国、菲律宾、柬埔寨……在这些地方拍片对我来说是更有意思的经历。记得我在韩国和洪尚秀拍片,他想出一个将我,一个外国人融入本土的故事,导演通过一个外国人的视角,稍带错位地审视自己的国家,这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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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让我有了存在的可能……”
MW:我们可以发觉你和杜拉斯间的共性,一种追求自由的独立现代女性……
IH:可能我还没有达到这样的境界(笑),不,我不认为可以和玛格丽特·杜拉斯相提并论。
MW:可是你也获得了巨大成绩,去年到今年是你的所谓大年,在全世界范围内获得金球奖、凯撒奖影后等各种奖励,今年戛纳电影节上鼓励女性电影人的“Women in Motion”论坛,还专门举办晚会为你作为女性电影人的贡献致敬颁奖……
IH:是的,这是令人自豪的事情。我想,可以把我们二人连到一起的,也许都是在传播大道理之前,首先专注自己的个人体验,当然,我是通过我扮演的角色来展示,我始终在挖掘那种内心的感受,而不是空讲什么教条或者理论的东西。玛格丽特·杜拉斯也是,始终被自己的个人经历和感受所纠缠,将非常私人的经历演绎成人类共通的情感。这也是我在接受“Women in Motion”颁奖时所说的感言,就是电影让我有了存在的可能,可以将我自己内心的深厚情感通过扮演的角色得以展示,因为没有人可以完全察觉自己的这些隐藏情感,它们是非常个人化、非常隐私的东西。对我来说,“Women in Motion”的意义正是在此,而不是空谈理论。
MW:事实上,我们看到近年来女性电影人的努力是有效果的,比如今年戛纳的各个单元中都有女性导演入围,近年来女性电影人的力量在壮大,尤其是在法国……
IH:有关对女性的支持,也许在其他领域比在电影艺术方面更需要大家去支持。当然在美国这一情况比法国困难,但是还有其他一些领域,在战争国家或者经济发展困难的国家,尤其需要去捍卫女性权利。
MW:你成为全世界女性关于自由的榜样之一,骄傲之余,会不会由此产生压力?
IH:不,不,我没有任何压力。因为我不觉得自己高举女权主义的大旗,我有自己独特的人生经历,通过电影,还有舞台表演,这两者之间我也不觉得有任何区别,我对自己的定义是拍摄电影和舞台表演的演员……当然,之后也许会有女性,甚至有时候也有男性,在我的角色中找到自我认知。我的角色中有很多女性的内容,注意,并不是女权的东西,我并不只扮演那种征服一切的强势女人,正好相反,常是一些内心脆弱的女性,为了生存为挣扎,不被社会和人们理解的女人……我没有刻意计划去表现那些有权力的女性,我很有兴趣去表现那些处境艰难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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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女权主义:将女性放在事件的中心,而不是在男人阴影下”
MW:你是女权主义者吗?
IH:嗯,我不知道什么算是女权主义者。当然,我应该是女权主义者,所有的女人都应该是,一个女人,怎么可以不从女性视角出发呢?甚至那些聪明的男人也会是女权主义者。
MW:可是女人有时候可能对女人更苛刻……
IH:那就意味着她们不是真正的女人。
MW:可以讲讲你和Claude Chabrol的合作吗?我曾经有过一次机会面对面采访,他是一位特别爽朗、喜欢美食,好像还有点大男子主义的可爱老头儿,记得最后我想付咖啡钱,他说那是男人该做的事情……
IH:他是一位非常女权主义的导演。总是讲述女性充满勇气的故事,我和他一起拍摄的影片中,几乎有着非常勇敢,一直在斗争的女性角色。或者像是在《女人韵事》中那样,女人虽然是最后的牺牲品,不过他总是或者经常将女人作为他故事的中心人物,这就是女权主义:将女性放在事件的中心,而不是在男人阴影下的一个位置。他总是给女演员最为重要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