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相住进ICU三天了，英国人却把为他祈祷改成了为普通人默哀

本       文       约 53 00 字

阅       读       需       要

11 min

鲍里斯·约翰逊的冠状病毒战役

网络上时不时就会看到一些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Boris Johnson）去便利店购物或 是 骑自行车上班途中与路人合影的视频照片，这也是这位特立独行的政治家一直以来打造的亲民形象。

图源：AP

周一（4月6日），首相办公室一位发言人说：“在今天下午的过程中，首相的病情恶化了，并在他的医疗团队的建议下，他已被转移到医院的重症监护室（ICU）。”这一爆炸性的新闻震惊了全世界。

而我们课题组自3月20日起每个工作日的视频组会，已默默中断了三天，身兼公职的老板异常忙碌，居家工作似乎在某种意义上，变成了居家关注（首相）疫情。每个人心中都有很多问号，半个月前还生龙活虎的鲍里斯病情为什么突然加重？如果有个万一，英国政府该怎么办？

从媒体中不难了解到，鲍里斯·约翰逊在冠状病毒已经在全欧洲爆发大流行的一个月中，仍在继续正常的活动并积极地与各界人士握手。这看似不可思议的行为，其实与他充满争议的风格和带有鲜明个人色彩的“另类”政坛人设一脉相承。

鲍里斯·约翰逊： 我与每个人握手 图源：天空新闻

与展现在大众面前不修边幅的形象不同，现年55岁的鲍里斯·约翰逊是非常典型的英国上流“精英”。有着19年从政经历的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政坛“老司机”。经过早年在媒体圈的打磨，深谙媒体和公众心理的鲍里斯，一开始的从政策略，就是彻底摒弃高高在上的精英人设，突出自己接地气又敢说的特征，拉近自己与选民的距离。2013年，时任伦敦市长的鲍里斯访问中国，还体验了北京地铁一号线，夸赞北京地铁干净便宜，而当他的出现在车厢里引发轰动时，鲍里斯还有些忐忑，担心自己是不是吓着大家了。

鲍里斯的最大不同与争议，在于他没有固定政治观点。多数选民相信什么，他就相信什么。最典型的，便是他针对脱欧事件的态度转变。2016年，原本支持留欧的鲍里斯看准了机会，决定用脱欧运动去赌自己的政治前途。随后，鲍里斯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将与脱欧派站在一起，利用各种社交媒体发表脱欧言论，鼓励和怂恿英国人投票脱离欧盟——效果我们也看到了。

另一方面，鲍里斯的实用主义和亲民路线，在担任伦敦市长期间为他赢来了政治生涯的第一个高光时刻，他的很多政绩至今仍在影响伦敦乃至全英国。鲜明的个人特色和亲民实干，让鲍里斯在保守党中一直拥有非常高的人气。支持者们认为，鲍里斯这种不拘小节、充满激情的个性和务实的风格是英国政坛所欠缺的。

当然，反对他的人也不在少数，比如我身边大部分支持全球化的人们，激烈的脱欧政策，让鲍里斯在剑桥这个大部分人还与欧盟藕断丝连的地方，实在没什么市场。口无遮拦如他，也让很多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们不愿与之为伍。

鲍里斯3月27日确诊后开始居家办公，保持在推特更新自己的最新状态，其实稍微细心就会发现，视频中的首相虽然充满斗志，脸色却每况愈下。

4月3日鲍里斯发推，呼吁大家呆在家中

我想绝大多数人的常识都是，病了就需要好好休息。何况疫情已经蔓延三个月，关于Covid-19的病程发展也已经有非常多的资料可循，鲍里斯怎么会在居家十天后不得不入院治疗甚至进入重症监护？

可是回顾一下3月27日到4月5日的消息就会发现，鲍里斯的居家隔离并不是在休息，只是换个地方换个方式拼命工作。

八卦的国内媒体很快挖出了很多“线人”或“知情人士”的更多消息，比如想效仿偶像丘吉尔的顽强不屈，比如想要继续掌控政府作出的每一个决定，比如觉得只有弱者才会生病，比如，鲍里斯本人就是不想去医院……

孰真孰假我们不得而知，不过坚持工作虽然令人钦佩，却在自己身体底子很好、医疗资源也可保证的情况下，不幸地“轻症拖成重症”。

其实很大程度上，大概还是和他本人的性格相关，不肯服软认输，无论是对手，还是病毒。

鲍里斯4月6日发了迄今最后一次推特：

“昨晚，在我的医生的建议下，由于仍然出现冠状病毒症状，我去医院做了一些常规检查。我精神振奋，并与我的团队保持联系，因为我们共同努力抗击该病毒并确保所有人安全。

“对于在这个困难时期照顾我和其他人的所有出色的 NHS（国民医疗服务体系）员工，我要表示感谢。你是英国最好的。

“确保所有人的安全，请记住要留在家里保护NHS并挽救生命。”

说到“弱者才会生病”，这还真是身边很多欧洲人的态度。与华人群体高度警惕和不同，直到3月23日，最后一个正常工作日，实验室的外国同事们也并没有尊重什么社交距离，我大概是楼里唯一戴口罩的。

尽管一直在继续鼓励民众待在家，但是对热爱阳光的英国人似乎并没有那么好使，时不时就会看到各公园的聚集性报道。自3月23日首相的封锁令下来后，我出门过两次，剑桥的人们还算不错，无论是锻炼、遛狗还是遛娃的，大家都很自觉地在保持社交距离，尽量避开路人。

坦白说，这场疫情不仅让英国陷入了首相病重的局面，医疗系统和社会都暴露出了很多问题。但有一点，我是真没想到，大爆发数十天后，英国依然没有足够的检测能力。检测力度太太太差，而且检测人数周末降工作日涨，这样根本无法客观表现出流行病的规律，这为英国的抗疫工作留下相当大的隐患。

研究所3月15日贴出的通知，因使用者有疑似症状，该房间区域关闭

我所在的单位，在3月15日已经因为疑似病例关闭了一些区域。包括该病例在内，社交圈狭小如我，周围都已知十数位表现出轻度甚至中度典型的疑似症状（包括发热、持续性咳嗽、全身无力和一些消化道症状等），但均因没有达到“医院的专科护理主要用于呼吸困难病例”的程度，没能得到检测机会，无论年轻年长都只能靠自身免疫系统去硬扛。

参考邻居德国令人羡慕的病毒检测覆盖面，英国目前每天仍只能进行1.5万次检测，且官方说“尚未发现足够有效的抗体检测可供使用”。伦敦帝国理工学院流行病学家尼尔·弗格森(Neil Ferguson)表示，实施大规模检测可能需要每天进行5万次检测，大规模检测或将于5月底开始——这个日期距离大流行已经过去四个月，距离欧洲大流行也是两个月以上了，作为传统科研强国，竟然在这方面几乎毫无作为，多少让人有些失望。

同样糟糕的是，一线抗疫人员防护不到位，很多ICU的医护人员近乎零防护。很遗憾，意大利医护人员的高感染率警钟并没有敲醒英国。尽管政府的表现有争议，但民间自救在积极进行中。我所了解到的，包括我们课题组在内的很多实验室，都整理捐出手套口罩等给一线医务人员；研究所有相关技能背景的博士生、博士后们报名志愿者参与到COVID-19病毒检测中心工作；同时，生物医学界的各类募捐也在进行中。

为Boris祈福的医护人员们，只有简陋的防护装备和普通外科口罩 图源：推特@Leo Docherty MP #StayHomeSaveLives

恐慌性购物，让英国各大超市的网上订货系统几乎在3月中旬便已经崩溃。

好在我3月初便囤了主食和肉类，但是不能长久冷冻的新鲜蔬果始终是个问题。弹尽粮绝之际，昨天全副武装去了趟附近的超市，因为超市第一个小时是开放给老人和NHS雇员的，所以我选择了早上9点半出门去距离家最近的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