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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相的说他有发展,岂不知局长就到头了……

不是官话  · 公众号  ·  · 2018-04-29 22:41

正文

付强提着大包小裹,沿着屯里的土路垂头丧气地往爸妈家走着,手里拿的都是食品和药品。他已经有两个月没回农村看爸妈了,心里多少有点内疚,但自己实在太忙了。要不是媳妇赌气领娃回娘家,他还不一定啥时能回来探望爸妈呢。由于昨天刚下过雨,土路就变成了泥路,付强的皮鞋都沾满泥。本来心情就糟,走在这泥路上,就别提有多难受了。


付强从财经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拼杀多年,先是在财会学校当老师,后来被提拔至副校长。又过了几年,熬成了局人事科副科长兼财会学校校长,算是中层领导,但毫无实权。别说和局里的科长比,就是和那些实权科室的大头科员比,他也觉得矮人半截。


在一个单位里,看谁有实权,通过他办公室每天的来访量就能判断出来。预算科和招标办的门天天关着,但经常有人来。来办事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的,把手机调成静音,踮起脚尖走路,生怕弄出声来。如果门口有人站着,不用说大家也明白,自然是屋里有人在办事,后到的人很自然地在其他人后面排着队。排队过程中,没人喧哗,整个走廊都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开门声和关门声,来访者进进出出,根本听不到脚步声。


付强的办公室天天开着门,但几乎没有来访者,即使有人来,也是打听预算科或招标办在哪边。付强有时想,如果国人在排队等待时,秩序都能达到走廊这个水准,那该有多好啊!


前几天,付强妻子的表弟要在本市找点标的仅仅几万的小工程干干。妻子让付强和局里的同事打打招呼,稍微关照下就行,说咱弟弟不给你添乱,也不违反大原则。付强权衡再三,认为以自己的身份办这件事应该没问题,于是就找了招标办的李主任。李主任一口答应下来,说这次活下来后,肯定给你留一个两个的。谁知最后下来12个项目,没有一个是留给付强的,都给了一些关系户。付强的脸就挂不住了,妻子的脸更是挂不住了。娘家人都说嫁了个没有前途没有能力的小职员,妻子一赌气,数落了付强一番,夫妻间吵了几句,于是妻子领着娃到邻省的哥哥家“探亲”去了。


付强也觉得憋屈。他辛勤工作了多年,论学识论业务论为人,在单位没有第二个,但每到提拔干部的重要关头都将他错过。刚开始那几年,单位上上下下的同事都认为他是个苗子,日后肯定能当个局长或副局长,对他还算尊重。但经过几次提拔看都没有他啥事,慢慢大家就对他产生了微妙,嘴上虽然一如既往地对他客气,可内心里却把他边缘化了。


付强郁闷极了,想起了农村的爸妈,买了点东西就回农村了。走之前,打电话给母亲,说想吃妈妈烙的糖饼。


付强正无精打采地走着,看见母亲和“胡三爷”迎面走来,母亲貌似在恳求胡三爷什么事,胡三爷只摇头。


胡三爷原来叫胡三,是个混子,吃喝嫖赌什么都干,在屯子里人员极臭。经历过一次严重的酒精中毒,昏迷了三天三夜才抢救过来。人醒后,胡三就不说人话了。他说他在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向前走着,周围都是各式各样的人,男女老少缺胳膊少腿的都有,只是大家都不说话。胡三走到一座桥时,大家走累了也走渴了,桥头有个人在给大家发水,人们都排队抢着喝。好不容易排到胡三,他接过水正要喝时,忽然远处跑来已经过世多年的二姐,只见二姐拿着一个册子对发水的人说,我弟弟以前从野狗的爪子下救出个婴孩,官爷说上咱们这报到还太早,让把他遣回原籍。


看样子二姐还是管事的,发水的人很痛快地让二姐把胡三领走了。二姐把胡三拽到僻静处时对他说,你好好照看爹娘和你的老婆孩子,少扯犊子多做善事,你的阳寿应该是88岁。我给你个药丸你吃了,保你不生病。如果你还作恶,不照顾爹娘和老婆孩子,我就派人给你抓回来下油锅。说完就塞进胡三嘴里一个难闻的药丸,用像电棍的东西碰了一下胡三,胡三嚎叫一声醒了过来,也吓坏了身边抢救他的家人。


胡三醒了,和别人说起他的奇遇,因他人缘不好,别人都不信,但胡三的女儿说爸爸印堂发黑,嘴里有难闻的药味,胆大的凑近胡三跟前闻闻,果然他嘴里有刺鼻的药味。


此后,胡三就变好了,改掉了坏习气,又承包了几晌地,把债务也还上了,一心一意孝敬老人、教育孩子。胡三还有了神通,他说哪个孩子头上有光环,那么这个孩子肯定能考上好大学;他说谁家老人不行了,那家的老人就肯定挺不过三个月,孝子孝女们就得马上准备寿衣寿木。胡三成了村子里料事如神的神人,大家都称他为胡三爷。


胡三爷抬眼看见了付强一愣,好像不认识他似的,用一种慌张的眼神打量着付强足有半分钟,冷不丁地扑到付强跟前拉起他的手,额头都快贴到付强的额头了,兴奋地对付强说,大侄你还有发展啊,我好几年没见头上光环这么强的人了!大侄你是城里的干部,但不要忘本,要多为老百姓做好事做实事,为自己积德行善,这样才能善得善终!


付强妈妈在旁边乐开了花。刚才还想求胡三爷,让他给儿子好好看看运气呢。笑着对胡三爷说我家孩子心眼好,不会忘本的,一定有大出息。一个劲地请胡三爷去家里吃饭,和付强爸爸喝几盅。胡三爷说不用了,姑娘和女婿在家等我吃饭呢。他指着付强说,大侄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你最近就会升官,但一定要做老实人。付强心里苦笑,他现在的处境只有自己知道,别人看的都是表象。他对胡三爷敷衍着,说三叔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做人的,如果我升官了,就把咱屯这段土路修成水泥路。胡三爷连连对付强竖起大拇指,说一言为定,如果你不修,我一定去找你。


付强在农村陪父母住了两天就回单位上班了。妻子在大舅哥家呆了几天,气也慢慢消了,领着娃回来了。一家人又像以前那样过着平淡的日子,付强在单位依然尽职尽责从事着冷暖自知的工作。


唯一改变的就是,胡三爷每个月都会给付强打电话聊起修路的事,把付强难堪得头皮发麻。


人要走运谁也挡不住。单位人事调整,招标办的李主任去乡镇任副镇长了,本局的外局的各路能人竞争起了项目办主任这个肥缺。付强知道自己半斤八两,心思压根不往那里用,依旧有板有眼地干着自己的那摊工作。


当局长找付强谈话宣布任命时,付强暗暗咬了下舌头才知道不是在做梦。懵懵懂懂中,付强就任招标办主任。


付强的天地变了。原来异常冷清的办公室热闹起来,要项目的、联络感情的,令付强应接不暇。那些大局局长、乡镇书记们,原本付强见了和他们打招呼,人家都像没听见,爱理不理的;现在见了付强,离老远就伸出手来使劲地握半天,听那语言貌似和付强是磕头兄弟。妻子娘家的那些亲戚,见了付强也一改以前的冷淡,都异常热情,好像付强才是他们长辈。


不管外界如何熏染,付强有自己的主意。对于项目招投标和发放事宜,都按程序办。不论找到哪个领导打招呼,付强都能坚持原则、顶住压力、谢绝吃请。时间长了,大家都佩服付强的清正廉洁。但付强的老婆发现付强变了:酒局越来越多,在家陪她们娘俩的时间越来越少。


付强顺风顺水在招标办主任的位置上呆了三年。他兑现了当初的“诺言”,为屯里修了水泥路。开通那天,镇里的领导都来剪彩,屯里人比过年都高兴。当然,胡三爷也在看热闹的队伍中。


剪彩后,付强的目光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搜索到了胡三爷,想过去和他握握手说句话,可胡三爷目光躲躲闪闪,没有过来和他说句话就急匆匆地回家了。


妈妈看了吓坏了,急忙问儿子是不是摊上什么大事了,要不胡三爷不会躲避你的,他说剪彩时还要沾你点光环增增寿呢。付强笑话妈妈太迷信了,借口单位还有事,连妈妈烙了他最喜欢的糖饼都没吃,急匆匆地回去了。


两个月后,付强被纪委带走。纪委找到了付强的第二个住所,查获了大量现金和贵重物品。


半年后,付强因受贿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


监狱内,付强的同学、在省厅工作的预算处处长程伟拉着付强的手痛哭:是我害了你,我不应该给你们市长施压,非得让你当这个招标办主任。


得知程伟的到来,监狱的一把手和二把手都来嘘寒问暖。监狱长当场表态,明天就把付强安排在图书室当管理员,继续发挥付强的专长,协助管教对犯人进行教育。这样,可以不出工了。生活上住单间,伙食和管教一个标准,一周洗涤一次床上用品,家属一个月可以来探望一次。接着,监狱长诚挚的邀请程处长对监狱进行视察,感受下监狱的难处。


原来,前年监狱管理局就向厅里申请拨款300万,拟用于改善供暖。但程伟经过初步审核,认为监狱有三产且收入不菲,但每年到年底时都看不见太多的收入。程伟认为这里肯定有猫腻,于是就一直拖着不给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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