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肃八卦去采访段奕宏啦,然后问了一点没节操的问题,他居然都接了……具体的看下面↓】
大家都叫段奕宏“老段”,现在他自己也时常这么自称。其实“老段”不老,1973年出生的他43岁,作为一个男演员,他正值盛年。
老段入行20多年,作品不算多,靠《士兵突击》里的袁朗为人熟知,近几年几部过硬的大荧幕作品赚得更好的口碑,但不算高产。《烈日灼心》也已经是两年前的电影,直到最近才终于有《非凡任务》和《记忆大师》轮番上映,小小的有了点“爆发”的感觉。
他明明充满着荷尔蒙爆棚的气息,但观众们却偏偏享受他和男演员硬碰硬的对手戏中产生的火花。“现在观众的心思没法去琢磨,也挺有意思的。”
“创作就应该去大胆地承受它的不安全感”
《非凡任务》里,段奕宏演了个毒枭“老鹰”,一改正气凛然的硬汉形象,这个生活在金三角的大反派随意地戴着草帽,手里时刻攥着一条汗巾,扇扇帽子擦擦汗都是极其日常的举动,但整体来看就是散发着危险、阴郁的气场,让人心惊胆战。
第一次演反派什么心得?
段奕宏一上来就纠正概念,拒绝用“好”“坏”标准来判定角色本身:
“我们很容易被一个反派或者正派的词来限制住,我一直在注意不要先暗示自己演的是一个反派,首先他是一个人,一个有故事、有经历、有生长环境、人物关系、社会关系、有事业心和野心的人。”
或许正因为有了这样的预设,他演绎的毒枭有很多让人挪不开眼的细节表现,上一秒笑意盈盈下一秒就心狠手辣干掉手下,大笑的时候反而让人觉得不寒而栗。有人评价他“连嘴角都有戏”。
毕业于中戏的段奕宏熟悉“体验派”斯坦尼拉夫斯基那一套,接到新角色总会用笨办法体验一遍:出道第一部电影《二弟》与街头混混们相处23天,拍《烈日灼心》去厦门派出所呆了16天,《白鹿原》里的黑娃割麦子割到麻木……而这次的“毒枭”,他无法实地体验,只能靠脑补。但也补出了完整的人物逻辑和性格:“毒枭怎么能成为枭,一定有过人之处,有他的信仰和精神力量。”而每一个细微表情里的“戏”,也是源于他解读人物背后的秘密。在剧本的框架下,他搭出了更多故事。
“出场他吸食毒品给大家造成一种错觉,其实到最后他吸食的是忘亡妻的骨灰。因为他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对亡妻的那种爱和对仇人的那种恨。”而这个伏笔甚至连其他工作人员都不知道,直到最后段奕宏要求加一个镜头,大家才恍然大悟。
但创作过程不是和和气气、一帆风顺的,第一次和香港导演合作,段奕宏也怵,怕“水土不服”。麦兆辉、庄文强曾经创作过《无间道》,“见的反派多了去了”,为了跳出套路创作,段奕宏的解决方法是不管不顾的“碰撞”:“想法跟想法在一起打架,不管了,真不管了,必须得碰撞,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凭感觉,就得提问,管你烦不烦。”
这种硬碰硬并没有得罪人,麦兆辉说自己“非常喜欢和段奕宏去谈工作,完完全全是一个演员该谈的,共同在创作这部作品。”而编剧庄文强称赞段奕宏“深不见底”。
观众反响也是好的,有人评价说他贡献了一秒240帧的演技。
所以最后,他自己也带着点得意问:“你们见过这样的反派吗?”
“我最担心的就是只是出现一个反派的符号。”
他不想创作千篇一律的、有迹可循的角色,没有参考系数的东西就没有安全感,但演员需要打破安全感,在不确定性中体会创造的乐趣。
现在的《记忆大师》里,段奕宏是一个无法剧透的角色。
不管观众是否喜欢那过山车一样的反转,所有人都要承认,段奕宏非常适合演这个角色,能让观众看两遍,有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就算是深柜,我也要演不一样的”
《烈日灼心》在事后被证明是一部成就导演也成就演员的片子,三位男主角邓超、郭涛和段奕宏拿下了上海电影节最佳男主角的“三黄蛋”,这才有他“为戏为奴”的宣言。
但伊谷春这个角色,一开始他就是拒绝的。
“我是不忍心看到老曹(曹保平)跟我两个小时挠的头那种痛苦的样子。”段奕宏说他和当时的老板去找导演,之前俩人说好了,如果曹保平不让段奕宏演辛小丰,别的什么角色都不要。结果段奕宏看见曹保平的样子又心软了。
“谁让老曹之前的《光荣的愤怒》我特喜欢呢,他讲了一大堆理由,说你不来演就怎么怎么样,那个痛苦的样子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我说,行了,你别说了,我答应你。老板当时就急了:老段,你怎么了?什么情况?怎么就答应了呢?”
而一旦接受这个角色,哪怕是因为一时心软,他也咬牙投入百分百的精力演好,伊谷春就是这样“磕”下来的。
这个角色不如辛小丰那样有故事,有秘密,但段奕宏让他鲜活了起来。
(最后在天台的这场戏,劫后余生惊魂未定,他的手都在抖)
“我遇到的都是这种所谓的硬骨头,很多时候都是,一开始看似就特别没谱,不愿意演。包括袁朗,我都特别不愿意,不知道怎么演,一演就演成那种大家都见过的军人形象,多没劲啊,我要演就要演一个没见过的,不一样的。”
从《士兵突击》到《烈日灼心》,让段奕宏得到观众最多喜爱的角色都是荷尔蒙爆棚的硬汉。相比起来,《爱有来生》他搭俞飞鸿就没有衍生出那么多网络谈资。
段奕宏自我调侃:“可能这张脸给别人的感觉就不像谈恋爱的。”
而那些硬汉角色明明身上一股糙劲儿,却总让人在男男对手戏中看出无限火花。尤其是《烈日灼心》里看到邓超激吻的那场戏更是被观众津津乐道。
“那个镜头大家就笑得不行了,我说笑什么呢都?他们说笑你俩有问题。我说来破案呢,追踪嫌疑犯,怎么就看出我跟他有男男之情?挺有意思的。”
“我也问过,说现在女的都特别喜欢看男的跟男的在一起,真逗。国外的现在很多电影跟电视剧也玩这个套路,我就觉得奇了怪了。”
段奕宏笑着说:“那下次我就该演一个「深柜」,让别人看不出来,最后亮出来,亮剑,吓一跳。”
他还知道观众会拿着自己组CP,“圈地自萌”,于是进一步细化了假若演“深柜”的设想。
“他们都想过的CP有啥意思?大家都想象不到,我也想象不到的,才有意思。要创作,就创作大家没见过的。”
“成熟的演员不惧怕任何一个对手”
谈到最近流行的“戏骨配鲜肉”,以流量换演技保证的拼盘组合,段奕宏说自己还没遇到过。
“创作上不排斥跟这些所谓的流量粉丝多的年轻演员合作,没有流量的我一样合作。”
段奕宏也看了几集最近大热的《人民的名义》,深有感触。
“几斤几两你放在一起都知道,好的就是好啊,你逊就是逊,遮得住吗?挡得住吗?流量管什么用啊?”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太冲,缓和了语气说:“当然了,你想做什么样的演员自己选择,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流量上亿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资方会认为演技派和流量明星是可以相互补充的组合,而段奕宏说:“根本不是我的考虑范畴,太小儿科了。”
他不去想所谓“热度”的话题:“蹭什么流量?寒碜不寒碜?得有干货。”
在某一个与黄轩对谈的视频节目中,对方开玩笑地批评他:“你现在正是一个男演员体力、创作力最好的时候,一年怎么只拍那么两部戏?”
段奕宏也虚心接受而且反思了:“我就是要求特高,又不想将就。”
外人想象所谓的“好演员”都在死磕每一个角色、享受在创作中吃苦。段奕宏说没有:“真不是大家想的老段特能吃苦特愿意受虐,我疯了?我傻呀?”
(△段奕宏和郝蕾,《恋爱的犀牛》)
他是一个需要生活品质和生活质量的人。
休息、放空、吸收营养,再工作,这是必须的。
一个剧组接一个剧组地拍,不行,要给他留出喘息空间;一个戏轧一个戏地拍,也不行,他说自己从来没有同时演过两个角色,从一个组到另一个组客串一下都不行。
甚至于在一个剧组里拍戏时有人要求他请假去跑宣传,他都难受:“不愿意跳脱那种专注的感觉。”
老段不仅在剧组“难搞”,在工作安排上也让工作人员头疼,宣传是他很不想做的事情,周围人也怕打扰他的状态。
段奕宏对自己能力和精力有一种小心谨慎的使用态度,但看得出来他的每一分精力都花在了角色的“刀刃”上。
但大环境在加速运转和变化,无数的IP被购买、无数的新项目在自夸。
段奕宏也接触到了不少这种:“接到剧本就看看,感觉就是:写的是啥玩意儿?很多剧本就是垃圾。真的,就是骗钱的。但你骗钱也要高级一点嘛?”
看到这样的行业乱象难道不会有点失望?
段奕宏摇头:“不失望,我充满着激情和阳光。我可以不跟他们玩嘛,没关系。”
除了演戏,他身上很少有别的标签。更不卖人设、不上综艺。
“我没那个精力,太累了,我拍完戏回家,难道还要经营自己的微博,开电脑,还得想词儿怎么说?
演员做成什么样,是自己的选择,你选择做这样的演员,就不要去羡慕别人那种。但你也别指手划脚别人的生活方式和工作方式,没必要。
就做你选择要做的演员,按你的路数来,不急不躁的,看着别人那么多的流量,不用羡慕。干扰自己的永远是你自己的情绪和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