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红颜录》碧血丹青篇（七）

[何铁手]说: 也好。惜花公子，当着我面说这只铁手好看的，你是当世第二人。况且咱们又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小妹不想与你伤了和气。今日不妨便文比一番，你若胜了，不但库银尽数奉还，从此慕容世家所经之处，本教 退避三舍；若是小妹侥幸得手，蓝姊姊和她的五仙教便须得重归本教驾前，你看如何？

[谢衡]说: 〈正容〉何教主有所不知，蓝教主虽对我以部属自居，实则我们如好友，如知己，亦如姊弟。我虽不肖，将知己好友当做器物一般，用以赌赛竞勇之事，却还不屑为之。

[何铁手]说: 嘻嘻，慕容世家人称江南第一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当真是好大的名头。小妹有心讨教，惜花公子却不肯应战，这岂不有损令尊慕容老爷子的一世威名？嘻嘻！

[蓝凤凰]说: 〈淡淡一笑〉小公子，我这位世交妹子年纪轻轻便统领一教，怕是骄纵惯了。你怜惜她断了一手，有心相让，她却还道你当真怕她呢。

[谢衡]说: 何教主，你年纪轻轻，又无名师授艺，自修成才练得此等武功，确是颇为不俗。只是武功一道，总分内外，是为表里。内者，疏通经脉，易筋练气；外者，拳脚兵刃，锻皮炼骨。世间各门各派，练功门道各擅其法 ，少有相同；然而殊途同归，却是总不过由内及外、或由外及内两路总纲。十年之内，两者各有所成，可说没有高下之分，只较功力深浅而已。只是练到二十年，三十年之后……〈欲言又止〉

[何铁手]说: 二三十年后，那又如何？惜花公子莫不是说，到得那时，如我们这样打熬筋骨，苦练外门兵刃的，便及不上你们这些内家高手了？

[谢衡]说: 不错，内家暗劲，以气淬体，肌体柔而韧，若内力震入便有张力可消解，外门高手明劲练体肌，即使炼得坚硬如铁石，却也抵不住内家高手暗劲一摧，内里的脉络一被震碎，就整个儿都垮了。除此之外，内家门更 还有一桩好处，何教主可曾知晓？

[何铁手]说: 嘻嘻，什么好处？莫非是修习内功有成，便能延年益寿、极乐登仙之类的老生常谈么？

[谢衡]说: 非也非也，那些说的是长远前程，而我说的是人人都瞧得见的好处。内家高手并不需要五大三粗、高壮如铁，而是姿如秀松、气如流水、身如藤柳。就像区区在下这般，濯濯如春柳也。

[何铁手]说: 〈噗嗤一笑，妙目流转〉自卖自夸，你倒也不怕丑。不过确也只有惜花公子这般的人品相貌，说出这番话倒有几分可信。换是仙都观那些老牛鼻子，谁理会他们呢？

[谢衡]说: 武学之道，惧险则无进，不畏死方可战，执道者无畏，唯惧心志不坚。何教主自残肢体以求武道，心志之坚惊世骇俗，仙都群道如何能及？

只是你借助暗器、毒物、奇门兵刃，练到巅峰境地虽也非同小可，却也终身难臻绝世高手之境。若我所料非差，这一两年来，你的功夫进境已慢下来许多，凭你如何用功刻苦，终不似如几年前那般日进千里，是不是？

[何铁手]说: 〈豁然动容，轻点螓首〉惜花公子果然家学渊博，名不虚传，小妹佩服之极。哎，如非当年金蛇郎君盗走三宝，令本教失传了最厉害的几桩法门。小妹又何必苦苦借助旁门左道之力，至今也不能登临上乘之境。

[夏青青]说: 说来说去，你心里还是怪我啦！哼，我本就要割下一只手掌来赔你，是你自己不要的。〈一个翩然少年人随声出，玉箫长剑，长袖青衫，眉间郁郁，一如杭州初见时。〉

[谢衡]说: 青青?!……

[何铁手]说: 你不是不愿出来的么？〈神色黯然，柔声叹道〉这怎么能怪你呢？那时你都还没有出生哩。

[夏青青]说: 总是我爹爹对不住你。好啦，心里别难过了，那里一点都不丑的。在我眼里，你比其他所有人都要好看得多呢。

[何铁手]说: 〈抿嘴一笑，带了两分羞涩〉我从小是一教之主，座下弟子敬我如神，江湖中人又畏我如虎，也只有你和这位惜花公子，肯将我当成好朋友，这般对我说话了。

[夏青青]说: 〈鼻尖一哼，仰了仰头〉你可千万别上那花花公子的当。那个家伙呀，见到哪个漂亮姑娘，不是满嘴甜言蜜语的。信神信鬼，也别信他那张破嘴。

[谢衡]说: 青青！想不到在这里与你重逢。你……这些时日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