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摄和字节之间的“代码抄袭案”,真是堪比连续剧,今天是第三集。
前两集:
2 月 13 日,抖音集团副总李亮代表抖音在微博发布公开回应之后,美摄认为“网上存在一些歪曲事实的恶意言论”,于是作出进一步回应。
先重新梳理一下时间线。
1、案件时间线
2021 年 4 月
美摄科技发现抖音 3.0 版本及后续版本的视频编辑处理功能代码涉嫌抄袭其享有著作权的 SDK 软件,并进一步发现字节跳动旗下剪映、Faceu 激萌等 8 款产品存在类似问题。随后,美摄以侵害计算机软件著作权为由,向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和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提起诉讼。
2021 年 5 月
美摄科技以侵害其计算机软件著作权为由,在美国得克萨斯州联邦地方法院正式起诉 TikTok 和 ByteDance 等公司,要求法院立即禁止上述公司的侵权行为,并赔偿经济损失、律师费用及合理支出。
2021 年 7 月
中国法院要求字节跳动提交被诉侵权软件的源代码进行比对,但字节提交的“源代码”仅为 6 个 1KB 的文本文件,内容几乎空白,导致鉴定机构无法进行有效比对。
2023 年 6 月 和 2024 年 5 月
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和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先后作出一审判决,认定字节跳动侵权成立,判令赔偿美摄经济损失 2670.4 万元。双方均提起上诉。
2025 年 2 月
最高人民法院终审判决维持侵权认定,但将赔偿金额提高至 8266.8 万元,并要求字节跳动停止侵权行为、公开赔礼道歉。
2、美摄如何发现并识别“代码抄袭”
1、
技术对比与员工行为追溯
美摄通过合作伙伴反馈,对比抖音等产品的功能代码,发现大量与自家 SDK 软件雷同的内容,包括函数名称拼写错误(如 “Format” 误为 “Foramt”)。
根据在美国公开的起诉文件,美摄指控字节跳动通过其前员工解某(Jing Xie)获取了美摄的源代码。解某于 2007 年加入美摄的关联公司,并于 2015 年 3 月转入美摄下属公司工作。作为 C++ 研发工程师,他直接参与了美摄软件的开发及后续版本升级工作,直至 2015 年 6 月 8 日左右离职。
在任职期间,解某“拥有访问和控制美摄的商业秘密、专有软件代码及其他机密信息的权限”。2021 年 3 月,
美摄在审查 SVN 日志时发现,
解某
“在 2015 年 6 月 3 日左右下载并复制了美摄的源代码及其他机密信息”
。
此外,他在任职期间使用“SVN 系统”修改美摄软件时,需先检查“代码库的相应子树,以获取所谓的‘工作副本’”。
2、
司法鉴定与反编译技术
法院委托国家工业信息安全发展研究中心进行软件代码比对鉴定,抖音公司在法院限定期间内未按要求提交美摄公司所主张的 14 个版本抖音软件源代码,
所提交的源代码仅 6 个含 3 行代码的 1KB 大小的 TXT 文件
,且在法院多次释明后,抖音公司明确表示不再提交涉案抖音软件源代码。
因此,在抖音公司拒不提交合格的抖音软件源代码,致使无法通过直接比对双方软件源代码的方法查验软件实质性相似程度的情况下,该案仅能对双方软件目标程序反编译后进行汇编代码比对,以判断双方软件实质性相似情况
。
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结合国家工信安全中心出具的鉴定意见书及在案证据认定,涉案 14 个版本的抖音软件中 “libttvideoeditor.so”、“Libttvebase.so”库文件与美摄 SDK 软件中“libNvStreamingSdkCore.so”库文件构成实质性相似,且属于实现双方软件核心功能的部分。法院最终认定抖音公司侵害了美摄公司所享有的修改权、复制权、信息网络传播权。
3、抖音集团副总裁的公开回应与舆论争议
在最高法的终审判决字节败诉后,抖音集团副总裁李亮在微博回应称:
1、
涉事员工已离职
:解某在字节工作期间重复使用了美摄代码,但重复比例“不超过美摄软件的 4%、抖音某模块的 0.8%”。
2、
公司管理改进
:字节已加强代码合规培训,并排查历史代码。
3、
质疑美摄动机
:指责美摄在美国诉讼中要求打印 1215 页 TikTok 源代码“用心险恶”,可能引发技术泄露。
李亮的回应,在微博、X 等平台上掀起了热烈的讨论。
还有网友调侃:“大厂招聘一名员工的成本有多高?字节给出的参考价格是:8266.8 万元。”
4、美摄的反驳:直指李亮“歪曲事实”
针对抖音集团副总李亮的声明,美摄科技逐条反驳:
1、
代码占比争议
:
- 美摄指出,字节提交的“源代码”实为无效文件,导致法院只能依赖反编译结果。
- 侵权代码涉及视频编辑核心功能(如流媒体引擎、渲染模块),其价值不能以代码量衡量。
(截图来自美摄回应)
2、
责任归属问题
:
最高人民法院判决明确,字节“明知或应知”解某非法获取技术秘密,仍使用相关代码,企业难辞其咎。
美摄质疑:“若抄袭代码仅由解某一人完成,字节如何解释 8 款产品同时涉及侵权?”
(截图来自美摄回应)
3、
源代码提交双标
:
字节在美国诉讼中按法院要求提交 TikTok 源代码,却在中国诉讼中拒绝提供,被指逃避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