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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一法师知道那个日子要来了

风行水上  · 豆瓣  ·  · 2018-03-01 10:30

正文

晚年他的书法泯灭了波捺挑笔,所有的笔画都一样粗细,也没有什么横竖的区别。忽然到了“悲欣交集”这个境界,身上的人的光一下散发出来。有个学生与弘一法师同登山,站在山顶。他看法师对着山下人家的阡陌人家沉吟不语。就问他现在想什么?法师说:想人世间的事情。

弘一法师像 1937年由青岛返闽摄于上海

1942年10月的一个下午,弘一法师知道那个日子要来了。他听到偏殿里有个小沙弥在念经,声音时断时续。因为有人来敬香,小沙弥抖擞起精神念上几句,人走后他就被睡意俘虏了。声音开始慢慢小下去。

弘一法师结跏趺坐在禅床上,自从他到泉州温陵晚晴室之后,他觉得大约就在这个地方了此一生了吧。这个感觉在近几日越来越强烈,夜里他曲肱睡在床上,觉得浑身酸痛。泉州虽说地气温暖但是到了夜里还是觉得很冷,窗外螽斯的鸣叫声开始稀落下来。想到这里,他唤他的侍者。妙莲——妙莲——,门一响带进一股冷风,妙莲站在他的禅榻前。弘一说:“我想写字”。妙莲就扶他下来,他知道师傅一向是这样执拗的。弘一法师写字的时候如临大宾,以前他体力尚好的时候都是自己亲自研墨,也不喜欢旁人在他身边看。唯独他在浙江一师的弟子刘质平除外。

遗嘱(给刘质平)

他慢慢地研着墨,一切做起来那么持重。刘质平在旁边把纸裁好,弘一法师就十分爱惜的用手摩裟着纸,他曾经跟佛学院的学生说白纸是最好看的。

他在厦门南普陀寺养正院给僧侣们做过一次书法演讲。自从出家之后他就很少与人谈及书法和艺事。因为比起律宗来说书法简直渺小得不置一提。他在演讲中没有谈多少书法,倒是规劝学佛的僧侣说对于出家来说字的好坏是无所谓的。当和尚最重要的是修行,修行高了字写得不好看。别人也会很珍重的,即所谓的“书以人传”。如果一个僧人没有修行,就单纯“以字传人“是一件是可耻的事情。他在写字之前,但有满满的惜物的意思,觉得把一张大好白纸给脏污了。

行书悲欣交集(绝笔)

弘一写字这张纸不大,宽约三寸的样子。他写了四个字“悲欣交集”。写完之后想想又在旁边写下,“见观经”三字,墨愈来愈枯淡下去。这在他以前是从来没有的,他无论作事作人还是作僧人都是从不苟且。

当时在浙江一师夏丏尊班级的学生出了一桩偷窃案。夏丏尊来向他问计,他说学生里出了这样事情,总归是师长教育得不好。你就跟学生说限三日自行将物品交还,否则老师将自杀以谢天下。夏知道他的脾气就问他如果那个学生不交还怎么办?他说老师就自杀以谢天下!

他的出家与夏丏尊有很大的关系.夏写过一篇文章《弘一法师之出家》,其中说道:

“他在座间指了我向大家道:‘我(弘一)的出家,大半由于这位夏居士的助缘。此恩永不能忘!’我听了不禁面红耳赤,惭悚无以自容。因为(一)我当时自己尚无信仰,以为出家是不幸的事情,至少是受苦的事情。弘一法师出家以后即修种种苦行,我见了常不忍。(二)他因我之助缘而出家修行去了,我却竖不起肩膀,仍浮沉在醉生梦死的凡俗之中.所以深深地感到对于他的责任,很是难过“。

在这个地方我觉得夏先生倒底还是尘网中人,出家这个事情对于李叔同就是后来的弘一法师是个极有意义的事。没有什么好为他自责和感到难过的。

弘一法师以前在浙江一师的学生丰子恺说的人生三层楼,他说人分为三个层次,一种是物质生活,二是精神生活,三是灵魂生活。最后他拿喝酒打比方说:“宗教好比是高梁,弘一法师酒量很大。喝花雕不过瘾,必须喝高梁。我酒量小,只能喝花雕。难得喝一口高梁的而已。但喝花雕的人,颇能理解喝高梁者的心。故我对弘一法师由艺术升华到宗教。一向认为当然,毫不足怪!”。

给生平至友夏丏尊的遗偈,“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弘一写好了“悲欣交集”,他把字交给妙莲师傅。“见观经”这三字应是《观无量寿佛经》,弘一特为在纸边上注出来。“当在此诵经之际,若见予眼中流泪,此乃悲欢交集所感,非是他故,不可误会”。现在对于弘一这个临终绝笔学者很多解说,好象都说得有道理。也似乎都说得没有道理。

和尚一辈子活得蛮戏剧性,始为贵胄公子,为激昂志士,为多才之艺人,为严肃之教育者,为戒律精严之头陀。一个人活了别人几辈子,他在写这四个字的时候我想是出于一种极为自然的心态。进入到他在偈语中所写的“华枝春满,天心月园“的境界。结了一个书法上的”舍利子“。

弘一的书法从早期到中期一直到晚期书风,历历可寻。他在1929还出版过一本在俗家时写的《李息翁临古法书集》,收录了不少他临北碑的书法。帖学临件只有王羲之的《十七帖》和黄山谷的《松风阁》,这个阶段大约有十年多时间。现在还有不少墨迹存世,这个阶段书作有1922年为老友杨白民写的《法常首座辞世词》,为夏丏尊所书《苏轼画阿弥陀佛像题偈》。

我自己就在博物馆一次展出中见过他临《龙门二十品》其中几品,笔法都是严冷方刚。弘一书风改变始于出家后印光法师一番话,民国二十年左右弘一闭关发愿写血经。就致函给印光法师询问书写血经的仪规,印光法师就在回信中说:“又写经不同于写字屏,取其神趣。不必工整,若写经,宜如进士写策,一笔不容苟简。其体必须依正式体。若座下书札体格,断不可用。古今多有以行草体写经者,光绝不赞同成!”

到了1930年弘一法师写的《华严经集联三百首》已经尽弃从前方折严谨的用笔而代之以疏朗圆润,结体稍微扁平的唐人写经的字体。这个时候书法与艺术在他人生中已经退到很小的位置,除了书法他的其它艺术活动一概停止。如果不是范古农与印光大师的劝勉,他连书法应酬也想停下来。

节临晋王羲之《十七帖》

节临宋黄庭坚《松风阁帖》

有学者认为弘一书法风格的成熟期当以1933年为界,从这一年抄写《般若心经》开始,到1939年《护生画集题辞》他的那种结体窄长敛锋入笔的字体已为人所熟知,他给许多信众写的偈语和屏条都是用这种字体书写的。

看弘一的字当注目于无字处,和尚说白纸最美,他对空白尤多留意。

他认为字之工拙只点十分之四,布局占十分之六。他的字与信札单独挑一个字看也不好,甚至显得有点散漫。比如他给性公老法师信中每个字与字之间的间隙很大。到了“后学演音稽首,除夕”。除夕两字很小,孤悬在外。有一种冷然孤绝之气。他的学生刘质平在回忆弘一写字时说他书写得极慢,五尺整幅要写二个小时方成。这基本是一种禅定功夫了。在我的想象中弘一法师他在运笔时一定是以一种“静水深流”的方式在进行。

晚年他的书法泯灭了波捺挑笔,所有的笔画都一样粗细,也没有什么横竖的区别。忽然到了“悲欣交集”这个境界,身上的人的光一下散发出来。有个学生与弘一法师同登山,站在山顶。他看法师对着山下人家的阡陌人家沉吟不语。就问他现在想什么?法师说:想人世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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