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 | 铁马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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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大家伙都听好了,新皇登基,普天同庆,主家发话了,今日朝饭每人多加一个肉食。”一行数十辆大车组成的行脚队伍中,有人骑马跑来喊道。
“七公子,这是给你的。”长长的行脚商队里,孟从云赶着一架马车,正努力的跟上前面的队伍,随手将旁边骑马追上来的一名常随递的油纸包接了过来。他虽然被人叫做“七公子”,但只是宁远郡侯府的庶出子。宁远郡侯萌照图是当朝权贵,生性风流,家中妻妾众多,子嗣也多。原本依仗着这个父亲,就算是庶出也不至于混迹于行脚商队之中,和这些常随使役待在一起。只怪孟府当家大娘子善妒,多番残害庶出子女,更有甚者,庶出子被打发出去和奴仆为伍,庶出女随意送人为妾,或者寻个由头直接卖身给勾栏妓院。
孟从云一边啃着这油纸包里面的半只鸡腿,一边默然的叹了口气,三年前,母亲去世,自己和妹妹在偌大的侯府失去了最后的依靠。甚至自己在母亲下葬之后的第三日,自己就被打发到了商队之中。
原本正常行进的商队在此时转过一道弯,原本周围空旷的地形开始变得复杂起来,道路两旁也是越来越浓密的灌木丛,孟从云刚要说话,忽然空中闪过一阵尖锐的呼啸声,紧接着几道乌芒一闪而逝,眼前原本一直奔行不止的两匹驮马猛然间一声悲鸣,前蹄扬起,倒地不起。急促奔行的马车在这一瞬间依靠着惯性直接将孟从云给颠了出去。
孟从云在空中被猛然一甩之后直接砸落在一旁的灌木丛中,整个商队在此时也变得大乱,周边无数的冷箭爆射而至,随行的车辆因为驮马被射中而东倒西歪,无数的人影被贯出马车,更有好几人当场中箭身亡。虽然随行的护卫紧接着开始反击,但是这埋伏在暗中偷袭的人明显是早就准备万全,激射的冷箭不断的贴着周围的灌木丛一闪而过,然后扎进猝不及防的商队护卫的身体之中,带走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七公子小心。”孟从云被摔了个七荤八素,身下的灌木更是在他脸上划出了几道口子,浑身的骨头更是像散架了一般。好不容易等到他爬起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提醒的声音,紧接着一道人影飞速扑了过来,直接将他按到在地。也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锐利的金属呼啸声响起,一枚箭矢几乎是贴着压在他身上的那个人的后背飞了过去,直接钉在了远处的车辕上。
“常衡,多谢了。”躲过了这支致命的箭矢,孟从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和刚刚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人翻身起来。孟从云尚未来得及感谢他,就听到空中再次传来那种刺耳的呼啸声,吓得他急忙再次趴在了地上。
不过此时的常衡却猛然间起身,手中的长刀闪电般劈出,直接将激射而来的两枚箭矢直接劈飞,同时一把拉住孟从云不要命的朝着远处的马车而去。
“噗噗噗噗”孟从云刚刚被常衡拉到马车旁边,就见到一连串四五枚箭矢齐刷刷朝着他而来,只一低头的功夫,明晃晃的箭矢就直接钉在了车辕之上,最近的一枚箭矢距离孟从云更是只有不到两尺距离。
“常衡,别管我,快去杀敌,否则我们一个都走不了。”孟从云虽然被吓出了一生冷汗,但是却也清醒过来,一把将常衡推开,怒吼道。
“七公子,你自己小心。”常衡见到周围依旧有箭矢不断飞出,但是树丛之中那无数的人影已经杀了过来,顿时咬了咬牙,提着长刀就杀了出去。而孟从云此时也捡起身边一名中箭而亡的护卫的长刀,靠着马车深吸一口气之后跟着杀了出去。
这些年常年跟着这些行脚商队四处押运物资货物,孟从云也跟着常衡学了点功夫,在常衡走后,有两人朝他扑过来的时候,手中长刀连续挥动,挡住了这两人的攻击。而且趁着其中一人那一刹那的诧异,孟从云手中长刀猛然间一劈到底,硬是将对方的长刀击落在地,雪亮的刀锋顺势落下,直接在这人身上切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一瞬间喷射而出。
不过此时孟从云根本没有时间再去补上一刀,他虽然竭尽全力将这人伤到了,但是在面对另外一人的时候却已经没有了招架之力,急切之间只能一个顺势从车辕之上翻过,滚到了马车的另一边,躲过了对方劈过来的这致命一刀。不过对方可能是用力过猛,这一刀劈在车辕之上,长刀深深的嵌进了木头之中,急切之间拔了两次都硬是没拔出来。
而刚刚落地的孟从云这一刻几乎是根本没有任何迟疑,手中的长刀直接犹如一道长虹一般飞速而起,直接扎在这名蒙面人的胸口之上。
“啊!”一声凄厉的嘶吼传出,这名蒙面人直愣愣的仰天倒下,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会被这位少年击杀。
不过孟从云此时已经顾不得害怕,靠着马车刚要喘口气就听到背后一道凶悍的劲风呼啸而至,急切之间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反应,只能依样画葫芦,再次一跃而起从马车这边再次滚到了另外一边。
“砰”一声巨响传来,几乎就在孟丛云身形落地的那一刹那,一道乌黑的鬼头刀瞬间落下,直接将车辕一劈两半,整个马车都被这凶悍的一刀砍得震动不已,而且这一刀过后,车辕前面半部分被直接砍断,整个马车的平衡也在一刹那间被打破,后面的车体一歪,直接“轰隆”一声倒了下去。
这一倒倒是帮助孟从云躲过去一次致命威胁,这个手持鬼头刀前来击杀孟从云的蒙面人也没有料到这马车会在自己一劈之下直接倒了下去,顿时被逼得连退好几步才避开。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孟从云已经远远地逃到了一边。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胆敢袭击孟家人!”孟从云喘了一口粗气,看着避开马车之后重新朝自己而来的这名蒙面人,脸色之中带着一丝惊恐,话音都显得有些颤抖。
“哼,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要怪就怪你出身不好。”这名蒙面人手持鬼头刀,看着孟从云阴测测的笑道:“谁让你是孟家子呢,有人出万贯钱财要你的命。”
“原来,原来你们不是来打劫商队,你们,你们是要杀了我。”孟从云慌乱之中一脚踩空,直接跌落在地。而蒙面人见此更是不再迟疑,手中鬼头刀猛然间劈下,嘴里面狞笑道:“小子,下辈子托生在一个好人家里吧,还能平平安安一生——啊!”他原本一刀劈下,倒地的孟从云只能勉力在地上翻了个身,虽然避开了这一刀,但是紧跟着蒙面人鬼头刀横削而出,孟从云根本就没有幸理。但是也就在对方变招的这一瞬间,原本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的孟从云猛然间一挥手,一蓬尘土被他猛然间甩出,恍若闪电一般直奔蒙面人的双眼而去。只是一刹那间,蒙面人只觉得眼前一片火辣,双眼也跟着瞬间眼泪横流,一股刺痛紧接着传出,让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砍到一半的鬼头刀也停在了半空中。
而也就在这一瞬间,趁着蒙面人捂着双眼停下了攻势的那一刹那,孟从云从地上一跃而起,手中一枚明晃晃的箭矢不知何时间出现在他的手中,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合身扑上的孟从云直接将其扎进了蒙面人的胸口之上,因为用力过猛,他的手都被箭杆给划破了,但却不管不顾,直接看着蒙面人凄厉的嘶吼传出,鲜血喷射而出之后,才缓缓退了几步。
短短片刻之间,孟从云连杀两人,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所以此时见到眼前的对手倒地不起之后,他也是浑身一软一屁股坐了下来。只不过他这一坐却让他瞬间惊醒,身下不是结实的地面,反倒是软绵绵的东西,而那一身惊叫也让他瞬间连滚带爬的滚到一边。
他滚到一边才发现自己刚刚坐在了一名蒙面人身上,正是此前被自己伤到的那一位,因为胸口被划了一道大口子,所以他直接就地晕了过去,被孟从云刚才那一屁股坐下之后反倒是立时醒转。只不过这一动弹,胸前的伤口再次被牵动,鲜血也跟着喷涌而出,剧烈的疼痛让这名蒙面人惨叫出声。
“去死吧。”孟从云滚到一边之后见到对方这副样子顿时咬牙再次扑了上去,一把掐住了对方的脖子,死命的压了上去,浑然不顾对方对自己的拳打脚踢,只是一心一意掐住对方的脖子不放。这蒙面人本来就受伤在身,而且还蒙着面,被掐住脖子之后一双白眼不断上翻,双手虽然不断捶打着孟从云,但是两条腿在地面之上蹬了一会就渐渐没了动静。
孟从云依旧是不管不顾,掐住对方之后仿佛要将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力道都用尽了一般,根本不在意剩下的这人还有没有动静,直到身后常衡来喊他才猛然间一翻身,直接躺在了地上。
“七公子,你没事吧?”常衡将孟从云扶起来之后,才见到对方面色苍白,双手也在跟着发抖,忍不住问道。
“我没事,这些人呢?打退了吗?”孟从云嘴角蠕动,随即一缕疲惫之极的声音才缓缓传出。
“他们已经退——小心。”常衡正要说话,却猛然见到一枚箭矢悄无声息的直接出现在以前,直奔孟从云而来,急切之间只能一把拉住对方,勉力避开了少许,这枚箭矢原本直奔孟从云心脏而来,被这一拉之后直接扎在了右肋之上,鲜血顿时喷出,孟从云的身子也跟着软绵绵的倒在了一边。
“七公子!快,快拿金疮药!”常衡凄厉的嘶吼让旁边刚刚经历完厮杀的众人一阵手忙脚乱,无数人围了上来,惊恐的叫声随后响成一片。
而此时远处的树丛之中,一双锐利的眼神也在随后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只不过他刚刚射出的那枚箭矢却让孟从云彻底失去了意识,精疲力竭之余加上突遭如此重伤,他一下子直接倒地。
“衡哥,这该怎么办?”随行的护卫头领吴松见到孟从云倒地,金疮药敷上之后虽然止住了血,但是却依旧昏迷不醒,忍不住急道。孟丛云虽然只是被打发出来的庶出子,但是这两年多以来,却和他们这些商队之人打成一片,中间几次遇险都是靠着这位七公子临危不乱才化险为夷,所以吴松等人对于孟从云是敬佩异常。
“你带人收拾这些贡米继续前进,姜岩随我立即返回巩县,去找大夫。”常衡咬了咬牙道:“我们刚出巩县才不足五十里,也只有回到巩县找到大夫,不然的话七公子——”常衡一句话未曾说完就和身边的姜岩一起,硬生生的一前一后抬起孟从云转身就走。
“收拾马车,随我继续出发。”常衡走后,吴松深吸一口气之后一挥手众人立即在原地收拾起来。虽然孟从云受伤,但是孟家这支行脚商队从泗州而来,运送的都是当地的贡米,是孟家每年都需要献给皇宫大内的,丝毫马虎不得,若是有什么闪失,只怕眼前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不过吴松是一边走一边觉得奇怪,这些蒙面人若是打劫商队,只需要一把火将这些贡米给烧了,到时候不仅自己这些人性命难保,只怕孟家也会受到牵连,毕竟这是贡米,是送给大内的。
“去把这些蒙面人都翻开,看看他们的真面目。”吴松见到手下众人将双方战死的人都摆到了一边,忽然亲自上前将眼前这数十名蒙面人尸体上的面巾一一挑开。
“统领,你看这位。”吴松几乎是一个个都检查完毕了,却没有一个相识的面孔,正要放弃,却见到一名护卫惊叫,顿时带人上前,见到了刚刚被孟从云击杀的那名手持鬼头刀的蒙面人,顿时脸色大变。
“七公子,你醒了?”巩县的一处客栈之中,常衡在见到孟从云微微睁开双眼之后松了口气,一屁股跌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苦笑道:“公子你要是再不醒的话,属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孟从云扯了扯嘴角,因为失血过多加上被抬着急行数十里才到巩县救治,所以脸色变得极为苍白,嘴唇干裂,虽然出声,但是声音却显得很虚弱,“不必担心,我这不是醒了吗?这是在哪?东京城吗?”
“七公子受伤严重,属下生恐前路还有人埋伏,所以就带着公子返回巩县先安置,让吴松押着贡米先行返回主家交差去了。”常衡说了一句之后就继续道:“公子还是多歇息,您这次可是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大夫说那一箭再偏一点公子只怕就危险了。”常衡是说到这里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有些心有余悸。
孟从云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不过此时躺在床上倒也没有办法一一去查明,所以只能安心养伤。而那边吴松则带着商队将贡米移交给主家之后独自带着几人消失在东京城内,不过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去寻个酒楼吃酒,反倒是和姜岩在城内转了半天之后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
“吴大哥,那人是谁?为何你见了之后这几日都是神不守舍,心事重重的?”姜岩将门关上之后问道。
“此事说出来只怕会害了你们。”吴松叹了口气道:“这次这些蒙面人盯着的可不是我们押送的贡米,而是——”
“他们要杀的是七公子?”姜岩见到吴松的神色,忍不住惊叫道:“可是七公子被放逐商队已经快两年了,而且在主家之中还是庶出第七子,为何——”
“那个人就是沈家的外管事,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大娘子所为。”吴松叹了口气道:“早先就听说,七公子生母就是被大娘子暗害的,只不过没人相信,我也一直都当做流言蜚语,现在看来只怕都是真的。”
“那现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大娘子的性子我们这些外宅的人都知道,这一次不成只怕还有下次,七公子素来和我等交好,我们总不能眼见着见死不救吧?”姜岩有些傻眼,随即愣愣的问道:“吴大哥,你可有什么主意?”
“这是主家内部的争斗,我们只是下人,怎么参与?”吴松叹了口气道:“如今只有去提醒七公子多加注意,我等日后也多加注意,对七公子多加护卫。”吴松说完之后道:“姜岩,你立即去一趟巩县,找到七公子,将此事告知他,大娘子知道他没回来,只怕是已经料到他受伤,所以搞不好近几日他还会有一场血光之灾。”
姜岩点了点头,和吴松分别之后立即朝着巩县而去。而在吴松返回孟府的时候,内宅之中他口中的这位当家主母沈大娘子也匆匆吩咐身边的人出府而去。沈氏是孟昭图的正妻,也是东京沈家的独女,这位看起来雍容华贵的美妇人此时看起来却脸色不太好,准确的说是有些气急败坏,在匆匆安排人手出府之后冷哼一声道:“那个小贱人现如今在哪?”
“大娘子莫要生气,九姑娘现如今在三姑娘房里,日常都是二哥儿带着教导,旁人都插不上手,前两日奴婢往三姑娘房里送了个丫鬟,还被二哥儿给撵了回来,这一时半会的只怕不易得手。”沈氏身边年过四旬的房嬷嬷在她耳边低声道:“只怕我们还需另想他法。”
“这两个孽障,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对那个小贱人如此维护,自己的亲妹妹都没这么重视。”沈氏冷哼一声之后随即道:“她一个丫头倒也没什么紧要的,什么时候打发不了?还是想办法让这个混账死在外面。反正他只是一个庶子,老娘都死了两年了,主君也未必就记得起他,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打紧的。”
“大娘子说的是,如今他不是已经重伤躺在巩县了吗?此时身边没有商队的那些护卫,我们再派人过去,岂不是手到擒来?”房嬷嬷跟着低笑道:“奴婢已经派人去通知林家那位了,不出几日巩县必有好消息传来。”
“你去告诉林嬷嬷,这件事若是办成了,我保她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能让她家两个儿子脱去贱籍,以后跟着侯爷,说不得还能搏个功名出来。”沈氏猛然间抬头,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让房嬷嬷猛然间低头,随即匆匆而去。
孟府内宅里发生的一切无人知晓,甚至房嬷嬷这边安排人手连夜出府也没人查觉,只是巩县那边,伴随着姜岩连夜策马狂奔而来,孟从云却深深的叹了口气。
“七公子,事不宜迟,我们趁着无人察觉从巩县离开,找个别的地方先养好伤再说吧。”常衡看着孟从云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此时让他离开也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是总比在此坐以待毙要强。
“要不我抽调部分人手过来?”姜岩见到孟从云不说话在旁边急道:“如今七公子身负重伤,身边就我们几个,一旦遇险只怕真的会照应不来。”
“巩县是不能待了,我没有随队返回,大娘子一定知道我受伤的事,以她的手段,要想查清我的行踪易如反掌,只怕此刻杀手已经在路上了。”孟从云被姜岩的话说的醒过神来,挣扎着起身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离开巩县,去偃师,去罗龙镇。”
孟从云的话让两人脸色一振,常衡更是惊喜莫名道:“对,就是去偃师,到了罗龙镇就好办了,那边至少我们还能应付的过来。事不宜迟,姜岩你马上去准备一辆马车,找些厚点的褥子铺在里面,我们马上就走。”
常衡一行扶着孟从云匆匆而去,几乎就在他们走后不到一个时辰,他们此前住的这家客栈里就有人在打探他们的行踪,在得知孟从云一行人已经朝东而去之后,这些人也匆匆消失在巩县的人流之中。
“公子,我们就在这河边暂歇一夜,明日一早便能抵达偃师。”因为孟从云的伤势,常衡害怕走得太急会让他受颠簸导致伤口崩裂,所以这一天一夜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傍晚时分常衡找到了一处荒废的渔家茅草屋,草草收拾了一下之后对被人扶着缓慢下车的孟从云笑道。
“大家辛苦了。”孟从云靠着马车坐在火堆前看着姜岩不知道从哪摸来两条鱼正在那烤,忍不住一笑道:“岩哥这手艺还是一如既往——”他一句话尚未说完,冷不防的空气中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响动,旁边的常衡更是一瞬间身形拔地而起,手中长刀闪电般斩出,直接将一枚乌黑的箭矢斩落在地,厉喝道:“是谁,鬼鬼祟祟的,出来!”
“护住公子。”姜岩一脚踢灭火堆,一把拦在孟从云身前,身边跟着的另外三名护卫也在一刹那间把刀出鞘,严阵以待。
“将死之人,就不要负隅顽抗了,束手就擒,赏你一个全尸。”黑暗之中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虽然刻意掩饰,但是常衡却一瞬间听出了异常,爆喝道:“林大成,你个混账,居然敢来袭击七公子,你好大的胆子。”
“常衡,你别不知死活,今夜不妨让你死个明白,他一个庶子若是老老实实安分守己,还能有他一个容身之地,偏偏好死不死的得罪了大娘子。今夜就是他的死期,你若是冥顽不灵,那我也顾不得往日的情分,送你一起上路。”常衡一口道破来者的身份,黑暗之中二十多人联袂走出,领头的更是一把扯开自己的面巾,露出了一张常衡和姜岩等人熟悉的脸庞,正是同为孟府护卫的林大成。
“姜岩,带着七公子快走,这里交给我。”常衡一声怒吼,手中长刀闪电般出手,直接一个攒步,身形恍若离弦之箭一般冲了上去,朝着林大成一刀劈下,同时嘴里面怒吼不止。
“公子快走。”姜岩一把抱起孟从云塞进旁边的马车里,然后和另外三人直接蹿了上去,驾着马车朝东狂奔而去。
“你们几个去追,我来拖住他。”姜岩毫不迟疑驾车狂奔而去,让林大成呆了一呆,随即脸上显出一丝怒气,手中长刀架住常衡不要命的连环三刀之后,朝着身边的人吼道,随即就有十几人沿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一路追了上去。
“给我去死吧。”常衡舌绽春雷,手中长刀讯稳兼备,势大力沉,和林大成连续对攻数招之后,将其逼退,手中长刀猛然间朝后一挥,将一名围攻自己的人砍断了脖子,鲜血喷射而出,染红了常衡半边身子。
“好你个常衡,我顾念往日情分对你手下留情,你居然不依不饶,真当我不敢杀你吗?”常衡闪电般斩杀一人之后彻底的激怒了林大成,出手之时是十足十的力道,和常衡战成一团。
常衡这边陷入重围之中,苦战不止,而驾着马车疯狂奔驰的姜岩此时也听到马车内孟从云的声音,“岩哥你留下一人驾车带我去罗龙镇,你自去帮助衡哥杀出重围,否则的话我们都逃不了。”
姜岩刚要出声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顿时又惊又怒道:“这个林大成是存心要害公子的性命,居然还带着战马而来。”
“事不宜迟,田文,你来驾车,岩哥,你马上带人下去阻截,先解决了这些追击之敌,然后回头合力击杀林大成。”孟从云急促的话让姜岩脸色变了变,随即一声怒吼道:“田文,七公子就交给你了,李阳,贺毅,随我宰了这帮畜生。”他一声令下,和李阳、贺毅几乎是同一瞬间跳车滚落路边,然后不待身形稳住,手中长刀就贴着地面急速挥出,直接将最前面追来的一人一马放倒在地。
“这帮畜生,我杀了你。”姜岩长刀挥出,直接将翻身落马的这人击杀,然后趁着后面的十余骑受惊停下脚步的那一刹那,和李阳贺毅三人联手杀出,长刀挥舞之时带着凶悍的劲风,和那些翻身下马的这些人杀成一团。
姜岩三人心忧常衡的安危,同时又担心孟从云,所以虽然眼前的这些人大多他们三人都认识,但是出手之际却根本就没有容情,几乎是刀刀致命,只是短短片刻之间就有好几人被他击杀。有李阳和贺毅在旁边策应,姜岩出手之际毫无顾忌,甚至直接放弃了防守,全力攻击。姜岩能够做到统领的位置,手下的武艺自然是非同小可,所以在连续杀了几人之后,逐步占据了主动,开始步步紧逼,压迫眼前的剩余的几人。
“你们还要继续助纣为虐吗?”姜岩怒吼一声,一刀将将眼前的一人给劈得连退好几步之后怒道:“不想死的就给我滚,否则今夜就将你们全都宰了。”
“姜老大,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你们还是让开吧,不然大娘子不会放过你们的。”姜岩一听这话顿时血贯瞳仁,手中长刀舞成一团,猛然间突破对方的防御,一刀斩在对方的胸前,透着喷射出来的鲜血,姜岩的脸色变得异常的吓人,手中长刀一刻不停,朝着另外一人劈了过去,将对方连人带兵器直接劈成两半。
“我倒要看看谁不放过我。”姜岩状若疯狂,连杀两人之后,突出了众人的包围,带着李阳和贺毅两人又连续斩了三人之后,剩余的几人终于忍不住了,被姜岩的杀戮彻底吓住了,纷纷四散而逃。
“快,随我去找常衡。”姜岩一个纵越跳上马背,当先朝着回路冲了出去,身后李阳和贺毅两人瞬间也跟着上去。
姜岩这边顺利杀出了重围,朝着姜岩而去,而驾着马车狂奔不止的田文此时却惊叫出声,看着身后的孟从云身上迸发的伤口,死命的拉住了马车。
“我已经按住了伤口,你快驾车,先去罗龙镇,不要迟疑。”孟从云死命的按住了伤口,浑然不顾已经染红的衣裳,低声怒喝,那双眼之中冒出的一丝寒芒吓了田文一跳,随即咬了咬牙,马鞭在空中甩了个空饷,马车再次被催动前来朝前狂奔而去。
偃师城外,罗龙镇外面,夜深时分,一辆马车打破了这种寂静,镇口的庄园门口,田文不顾一切的拍着大门,让这座看起来很气派的庄园内灯火不断亮起。
“快,通知庄主,快快救救我家公子。”田文在庄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把抓住了来人,声音之中透着前所有未的焦急,在一夜的急速奔驰之后,孟从云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田文几乎是咬着牙才赶车来到这里。
“是田兄弟,快进来。”田文抱着几乎已经成了血人一样的孟从云跟着来人快速奔了进来,还未到正厅就见到里面匆匆走来一个中年人,一见孟从云的模样也是被吓了一大跳,急忙让他跟着自己来到旁边的厢房,然后着人拿着一大堆药瓶进来。
“田兄弟放心,血已经止住了,天亮之后我马上差人去偃师城中去请最好的郎中大夫。”众人一番手忙脚乱之后,将孟丛云身上的血衣除下,几乎是倒上了整瓶的金疮药之后才勉强止血。等到包扎好之后,这位中年人试了试孟从云的鼻息,才大松一口气,伸手抹掉额头上的汗珠,朝着田文笑道:“还好还好,总算是保住了性命,只是失血过多,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了。”
“多谢庄主援手之情,田文感激不尽。”田文闻言才松了口气,这一整夜的奔波他是竭尽全力,此时听到这句话之后一口气彻底松了下去,脚步都变得蹒跚前来,但是还是咬着牙朝中年人拱手鞠躬道谢。
“田兄弟客气了,咱们都是老交情了,还在乎这些虚礼吗?去年要不是你们在江州帮我们挡住了匪盗,只怕我莫洪文这条老命就要交代在那里了。”中年人也就是莫洪文急忙将田文扶起来,带着他到旁边坐下来道:“只是你们夤夜前来,贵公子还满身是血,那伤口看着怎么像是箭伤?你们是遇到贼人了?”
“确实是遇到贼人了,我家公子出了巩县就被连续追杀,一路逃亡才逃到庄主这里。”田文闻言脸色一白,有些尴尬,随即就反应过来道:“庄主,不知我家公子能够先托付给您照料几日,常衡他们沿途抵挡贼人追杀,此时只怕生死难料,我需要回去搭救他们。”
“我马上召集庄客随你一同过去,你家公子你就放心好了。”莫洪文一听这话马上让已经赶过来的管家带着十几名庄客好手聚集起来,要跟着田文一起追过去。
“算了,先救人要紧。”田文叹了口气,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带着莫家人过去,只怕以后会连累他们,但是此时他已经是顾不得了,所以咬咬牙带着急匆匆而去。
而第二天一大早,莫洪文就匆匆让人找来郎中,为孟从云诊治开药之后才彻底放下心来,着人立即照方抓药。
“父亲,这七公子毕竟是孟家人,孟家如今在京城可是如日中天,这到底是谁一定要置孟家子弟于死地?看田大哥的样子还不止一拨人在追杀。”莫洪文的儿子莫言跟着父亲查看完孟从云的伤势之后皱着眉头,有些疑惑道。
“这些侯门内的事情你我这样的普通百姓不要参与,再说田兄弟没说自然有他的道理。”莫洪文很显然从此前田文的表情当中看出了一点门道,所以带着儿子边走边道:“你稍时安排人手在庄子附近加大巡逻,如果这些人没有得手的话,有可能还会追到罗龙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