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当代农民？
出生在农村的就算农民？还是没有城市户口的就算农民？或者至今还在农村干农活的人算农民？这是个中国社会学教授也说不清的问题。
但，如果你像大三湘这样到农村做农业，你一下子就会知道什么是农民，更会知道什么是今天农民的问题。
知识水平低，眼界窄，不守纪律，小偷小摸，这些传统农民身上的毛病不说，就说种地，目前有多少农民能背下来“水、肥、土、种、密、保、管、工”这些最基本的农业生产常识？有多少真正理解24节气？
应该是少数，极少数。
农民不会因为大三湘是搞事业的，素质就一下子提高起来。上文我们说到中国油茶树的农脉断了，是从文献档案的角度。在我们同农民座谈时发现，即使在人民公社集体种植管理油茶树时，也不曾有给油茶树剪枝的记忆。“最多是用砍刀，砍一砍树干底下的偏茬”，几位在人民公社时代管过油茶树的农民告诉我们。这个事实说明，油茶树种植技术在民间也断了，或者就从来就没有过。
因此，大三湘必须从育苗开始重新培训农民种植和管理油茶树。树的生长期不同，管理方式也不同。要教会一个人从明白油茶树要剪枝和到会剪枝，需要时间。刚开始，大三湘把剪枝工作包给林业局的一个负责人，这个人的老婆之前搞过水果剪枝，对技术比较在行。“第一天，我去看，他们一共三个人，剪得确实不错，请他们继续做。过了两天，我再去，发现十多个人一起在剪，剪的一塌糊涂。原来这个人从别的地方请来些农民，简单讲了讲，就开剪。”大三湘常宁基地主管周爱平告诉我们。
因为剪的不好，周爱平不满意，当地农民也提意见，“我们也可以参加剪枝培训啊，如果没剪好，你不要我剪就算了。可是，你连试都没试就不要我做！”周爱平不让当地农民尝试剪枝，并非偏见。因为前几年给油茶树施肥除草，大三湘吃了苦头，发现有些农民经常偷懒。他怕忽悠惯的人，再干实事不容易。不仅如此，愿意干农活的人，年龄都太大了。
我们调查的四个村子，60岁以下的劳力，三分之二都出去打工了。
没有现成合格的劳动力可用，大三湘只得提出了培养新型农民的战略计划。可是这个战略计划的招工标准，让人唏嘘，让中国担忧。
招工标准“第一，年龄不能超过65岁；第二个，要识字；第三，不要有手艺和做过生意的。”我们问周爱平：“前两标准好理解。第三个为什么？”他说：“在外面打过工和做过生意的人都学滑了，不好管。”
难道农民道德水平的低下是跟城里人学的？！
管理油茶树不仅需要技术，更多是体力。油茶树每年都需要定时锄草，剪枝和翻土，这些活都是手工。我们问平安村管理100亩油茶林的70岁王老伯，铲一遍草需要多少时间。他说，要一个月，雨季草长得快，尾巴刚铲完，头上的草又要铲了。不过，干惯农活的王老伯似乎对锄草翻土这样枯燥繁重的活，没什么抱怨。不仅如此，他对能承包大三湘100亩油茶林，每年能让他多挣15000元感到很满足，因为这使得他能帮着儿子，在本来已经很大的三层楼旁再起一座楼。
每当我们采访完农民返回城市时，看到夜幕下，在广场翩翩起舞的城市老年人，总会想到命运二字。
在中国，在哪儿出生，就是命。
60岁农民学剪枝，是命；60岁城里人学跳舞，也是命。
大三湘茶油战略的基石之一，是要吸引越来越多不认命，在外打工的农民回到家乡，按大三湘的方法种植和管理油茶树。
大三湘能给农民的希望是什么？我们设想了一个情景：王老伯儿子回家吃年夜饭时，老伯端起酒杯说：“儿子，你回来种油茶树吧。你看，我在家挣的一点都不比你在城里少！”
这个希望能实现吗？它取决于中国富起来的人能否接受大三湘这种高品质，高价格的茶油。
在此，我们想给读者第十个实用建议，决定投资农业前，一定要想清楚去哪儿和怎么找那么多既懂技术，又年富力强的中国农民。
人的命，天注定！
我们同周新平讨论过很多次如何管理农民的问题。每次周新平都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管农民，只是发自内心想帮帮农民。我之前也不是一下子就有这个追求的。钱赔光了和太和堂800亩油茶树几乎死绝后，我才意识到这个事情对社会的意义。我相信是老天派我来做这个事情的。这件事要是做好了，我这辈子不白活。如果说我有私心的话，这就是我的私心。其他企业处理不好和农民关系，可能是我们的发心不一样。我做茶油是要先为农民争取利益，每一个决策都要先考虑农民能不能增加收入。”
如果不是写这个案例，我们永远不会知道，在湖南省这个中国经济不算最落后的省，在距离省会长沙350公里的太和堂镇桃源村，居然还有人家直到2014年才用上电，原因是交不上800元钱的电表费。这就是上文提到的养着三个女儿的单亲母亲的家。“这三个女儿都很孝顺，功课也非常好。”田华说：“我们第一次在学校见到小女儿时是夏天，老师请我们吃西瓜，也让小姑娘一起吃。她拿起一块儿，咬了一小口就不再吃了。我们本以为她不好意思，没想到等我们跟着她回家，她把西瓜带给她妈妈吃。我们没有一个眼圈不红的。”
“她们家没有家具，一根绳子从屋子的这边拉到那边，所有衣服都挂在上边。乱糟糟的家，只有墙上的奖状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那一瞬间，我们什么都不想说了，就是想怎么帮助他们。”
大三湘首先帮助这三个孩子解决了上学和生活问题，后来又把摇摇欲坠的房子重新修葺。大三湘出钱把电表装上以后，三个女儿看书才告别了烛光。“再之后，我们想把厕所修整一下，这位妈妈却不肯。她想把钱省下来给大女儿读高中用。”大女儿学习非常好，但是因为国家只有九年义务教育，高中要学费了，交不起就只能辍学，这个大女儿就在家里哭。学校的老师说，学习这么好，不读高中可惜了。田华听了这个情况，赶紧向妈妈表态，“这三个女儿，只要能读书，大三湘就资助。但是家里条件太差，三个孩子也读不好书。”这样一番劝解，妈妈才同意修缮了一下厕所。
看到这个家庭，我们才明白，周新平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管农民”，不是矫情，是真的。真是，面对这样的人，你说应该怎么管？！
像这样的贫困家庭，桃源村有20多户。“国家的低保和老保无法保障这么多贫困户。所以，我们要感谢周董事长啊！”黄书记说。
湖南省祁东县农村最低生活保障标准是165元/月¹。也就是说，如果一家农民每人每月收入100元，政府应给每人补65元，补足至当地的最低生活标准——165元。
但如果有成年子女，即使子女从不补贴父母生活，这样的家庭哪怕没有一分钱的收入，也不能获得国家低保补助。
对农民来说，养儿其实未必防老，必须养孝顺的儿子，而且孝顺的儿子还要能赚钱才能防老。
从2011年开始，中国农民也有老保了。在湖南省祁东县，农民到了60岁，不分男女，每人每月可以从政府领55元老保金。根据现在中国物价水平，一个人每月只有55元收入是没法活的。因此，超过60岁的农民还必须工作。
什么是留在农村60岁以上人的工作？
1 ）种地；2 ）养鸡养鸭养猪；3 ）打零工。
同人不同命。同是公民，中国农民60岁后必须工作，城里人不用。
贫，是扶不起来的。
大三湘2008年进入太和堂小桃村，小桃村人均收入从2008年1300元到2015年的2100元。仅大三湘承包1380亩茶山一项，就为这个680人的村子，增加了20多万元的收入。
李老汉家虽然每人每月收入低于100，但不算低保户。因为他还有一个小儿子在外打工，虽然从不寄钱回来。李老汉的大儿子车祸去世后，儿媳妇改嫁走了，扔给他和老伴一对未成年的孙子孙女。由于孙子孙女的母亲还在，这俩孩子也不算孤儿，拿不到国家的孤儿补助，因此，李老汉和老伴只能独立抚养这两个孩子。大三湘来了以后，李老汉管了105亩油茶林，每年收入16200元。
（李老汉向我们讲述←图片可向左滑动）
李老汉说：“我一个66岁的人，管108亩油茶林！在我们村我是第二名！还有一个管120亩，但是他比我年轻！上个星期下茶籽，我一天可以摘1000多斤茶果，每斤采摘费4毛钱，我又有400来块钱的收入，而且，当天就能拿到现金。”
李老汉说，“大三湘来之前，这一片都是荒山。因为是坟山，上坟不小心就容易起火烧山，政府不管，老百姓也不管。时间长了，全都荒了。”
不仅山荒，还没有路。“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穷苦的很。”李老汉的孙子叫剑剑，他说“剑剑的妈妈改嫁把孩子留给我们，我们不怪她，她还年轻，这里太穷。可是，她出去后再也没回来看过孩子。大三湘真是关心我们这些老百姓，比政府还好！”他指着自己门口通往镇上的路说，“是大三湘带头把这条路修起来，这是我们最感激的。这条路有10多里，老百姓修不起，政府也不管。”
李老汉说大三湘比政府还好，不是夸张。在管理大三湘油茶树前，李老汉家的收入一共三笔：第一笔，他家有两亩田，政府每年每亩补贴200元，共计400元；第二笔，他和老伴都超过60岁，能从政府领取每人每月55元养老金，每年共计1320元；第三笔收入，两亩水田，收稻谷2000斤，扣除自己吃，种子和化肥，每亩收入350元，共计700元。三笔收入总计2432元。
李老汉一家开销，仅剑剑和姐姐读书，每个学期伙食费和各项杂费每人2100元，一年两人就要8400元。显然，没有管理大三湘油茶树的1万多元，李老汉的孙子和孙女必须辍学。
是大三湘的收入，让李老汉站起来了。
他告诉我们，现在每天都安排得很满，管理油茶树不是拿起锄头去看看这么简单，要上山养护油茶树，还要参加公司的培训，要做作业，公司技术员还要检查作业。每次上课，先听技术人员讲基础知识和常识，然后再到山里动手操作。他说每次培训，公司还会发50元红包。我们问他，培训能不能听懂。他说，课堂上讲的不完全懂，要到茶山实际动手操作才行。他说，他是村里18个管护员中最好的，前年评比第一名，去年是第二名。
大三湘的油茶树让李老汉站起来，有了人生希望。66岁的人本应该颐养天年，但命运让他必须抚养孙辈们。在这个山村，在大三湘种油茶树之前，这显然是无法完成的使命。他唯一能做的是等待被扶贫。而现在，只要天有点旱，不等公司安排浇水，他自己一大早就会挑水上山。
上帝赋予了中国人最能忍受苦难，最顽强、最自立和最灵活的品德。中国人是水，不论怎么挡，也要流向海。在海外，华人吃政府救济的人数，一定低于平均水平；华人的教育水平和收入水平一定高于平均水平。
油茶树能活几百年，是真正“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的经济作物。我们问，你干不动了，这片林子交给谁？李老汉看一眼才12岁的孙子剑剑，眼神突然变得柔软，说：到那时树大了，他要愿意就可以继续干。
大三湘做的不是扶贫。贫，靠别人扶，是扶不起来的！这就是为什么发达国家领救济金的人，再就业的比例远远低于没领过救济金的人群。靠救济为生，人的尊严感低。人要脸，树要皮。脸没了，心里的火就灭了。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管农业的官员，跟我们说：“中国每年的农业扶贫和补助的资金很多，经过层层分配后才能到最下面，就像水倒进烤热的沙漠，浪费太多了。说实在的，我们政府不可能有大三湘这样的管理机制，效率和力度，把投入农业的钱，真正花到点上。”
我们问：“什么是点？”
他说：“土地修复，种子改良，农业管理，农民的技术素质提高。没有这些点，中国农业的产量和农产品的质量怎么可能提高？这么多年了，有些村子越扶越贫。有些人拿到扶贫款，第一件是买酒，第二件事就去赌。你说醉成那样，能赌赢吗？”
我们说拿扶贫款去赌博喝酒的人毕竟是少数吧？另外两个在农村做过基层工作的干部说，绝不是少数，至少有一半！
我们有些不相信：“中国人，特别是中国农民，不都是勤劳节俭吗？”
“不是了，现在变了，这叫‘与时俱进’。”
（黄铁鹰查看）
难道这些拿扶贫款的人跟李老汉不是一样的人，还是这些人看不到希望？大三湘公司也做过一些纯扶贫的工作。刚开始大家积极性很高，但做着做着，有些事情让他们也困惑了。比如，一些被扶过的人，家里电视坏了，房子漏水了，都会给大三湘打电话。
扶贫扶出了懒人。
（
未完待续
）
[1]
《湖南省2015年第2季度农村低保标准(县级)》来源：湖南人民政府 http://www.hunan.gov.cn/2015xxgk/szfzcbm/tjbm_6985/tjsj/201510/t20151011_1892911.html
茶油相关案例：
（点击下面
蓝色文章标题
直接跳转）
赏：
如果你觉得文章有用，请给我们打赏。找同行所有文章都是原创，你的支持对我们至关重要，因为好的内容不仅需要思想，也需要成本。如要打赏，请长按下方图片，识别二维码。
沙漠缺水 水才值钱
下面这个
蓝色的“
阅读原文
”是我们的广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