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况,张霖、吴孟们都认为放在几年前不会发生。
支撑起大厂黄金单身汉这场泡沫美梦的,是大厂业绩的连年攀高,打工人毕业进大厂、几年内就能年入百万的造富神话,结婚找大厂人,曾经是相亲市场流行的叙事。
这一点赵羽希深有感触。她是所谓的“江浙沪独生女”,父母做珠宝生意,家境殷实,且年龄小,即将满25周岁。父母让她不用着急结婚,倒是她自己有早早以结婚为目的物色男嘉宾的想法,父母婚姻美满,组建家庭也成了她的愿望。
在上海一家小的电商公司工作的她,自己主动相亲,有时候朋友也会帮她介绍那些“市面上不流通的”男士。
有一次赵羽希和朋友介绍的大厂中层见面,对方“就是想找一个家境稳定的独生女,能和他内外配合组建一个家庭”。而开列出的条件也的确不错,35岁左右,年薪据说有150万。只是那天由于对方工作忙,赵羽希在餐厅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聊了半个小时之后,对方语速很快,除了解释自己今天一共有多少个会议,正在进行的项目遇到了什么样的卡点之外,也质疑了赵羽希“工作和生活平衡”的观点以及她刚刚月薪过万的收入。
“年薪百万的大厂中层,都是有人排着队约见面的。”
赵羽希的困惑和不适,葛莉可以解答。
同样作为江浙沪独生女,葛莉看重的是大厂中层高学历背景带来的知识涵养,还有百万年薪保证小家庭的生活水平。
大厂的疯狂增长让这些大厂中层往往比同龄人更快拿到年薪百万,年纪轻轻就能在北京、上海拿下学区房。“同样的30岁,在体制内工作的刚拿到北京户口,在大厂工作的已经有机会跳到P7,北京的房子稳定还贷了。”在葛莉看来,这些大厂人们往往聪明且努力,只是也有些傲慢。
在葛莉和大厂人相亲的近两年,只相亲27岁以下女生的大有人在,开口就需要女方婚后辞职在家全新带娃的也不在少数,“卡颜值、卡身材、卡家境”,百万年薪让这些大厂人们手机里躺满了等待约会的相亲对象,也让他们多了挑剔的底气。
吴孟还记得自己此生的第一次相亲,那是在2019年,他刚从一家小公司跳槽到百度。毕竟那会儿刚过25岁,吴孟想过脱单,压根没想过要相亲。
春节回家,父母让他去见一个“老同事家的孩子”,说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和他请教。吴孟没有多想,毕竟进入百度之后,他的父母特别自豪,逢人就说这件事。
结果坐在饭桌上,吴孟才发觉这是场安排好的相亲。女孩子来自体制内,刚刚参加工作,做办公室文员,家里条件不错,已经给她准备好了婚房。
当听到吴孟的年薪有40万的时候,她的表情相当夸张,充满了羡慕和崇拜。
“当时觉得挺没劲的,我这分明是白菜价,而且和她其他方面也没聊到一块去。”吴孟只是走了个过场,甚至回去还和父母表明了未来五年不会相亲的态度。
现在想来,吴孟也有点后悔没有趁“好时候”早早把婚事解决了。如今,他自嘲是“大厂凤凰男”:家境一般,收入和同行相比也很一般,没什么成就,有车没房,年薪不到百万,这时候再进入婚恋市场就宛如“地狱模式”。
但是他也不认为只有自己在“地狱模式”里,那些“卷生卷死”积蓄丰厚的,或者是早早爬上中层位置的大厂人,也会有他们自己的烦恼:“他们的择偶标准一定是比我更高的,在那个标准里对方的挑剔也会是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