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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共读小伙伴们，欢迎来到边城之旅的第三天。我们已经用了两天时间来体验翠翠纯美又略带悲剧色彩的爱情故事。今天一起两篇稍稍带有时代色彩和政治意识的小故事——《黔小景》和《虎雏》。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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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小景
这是，十九世纪三十年代，贵州深山，三月阴雨。春雨落过之后，烟雾迷蒙，路上烂泥如膏，各处有全身黑黢黢的饥饿的老鸦。屋子里的妇人憔悴地望着窗外发愁。
白天在这泥泞阴冷的官路上，奔走着兵士、小官、巫师和众多的商人。
入夜了却不曾得到安生，时有豺狼出没、老虎怒吼、炮火回响、抢掠焚杀。一片乱哄哄之中，在村里客舍落脚的商人们还是事不关己地酣然入睡了。
一天，两个商人落脚在一个孤单的客栈，主人是一个独居男子，头发全白，走路腰弯弯的如一匹白鹤，而这天，是他的生日。
主人惊喜又殷勤地给他们准备洗脚水，还取了家里仅有的红薯和红豆，悉心为他们准备晚饭。
门外，云开日明，黄昏被染成轻快的桃红色。连绵的阴雨天大有放晴之势，老人像个小孩子，脸上溢满快乐的神气。
两人洗脚之后换上老人儿子的布鞋，笑着调侃着，老人也笑着，后来被问起自己的儿子。
原来老人的儿子在去年冬天已经死了。可是他不愿意承认，留着儿子的鞋子，对外称儿子去做生意了，还时刻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就像随时等着儿子回来。
今天这两个商人是生日的客人，也让老人恍惚觉得是儿子，于是说了很多的话。三个人聊了很多，直到深夜那两个人相继睡了，老人恋恋不舍地坐在灶边发呆。
第二天天明，两人起来时稀奇的发现老板还在原处坐着。开了门，阳光透进来才知道，这人已经死了。
两个人继续上路很快忘掉了这件事。
路上，两个商人又见了很多，商人或军人模样的死人、凌乱狼狈的警备队、满脸菜色的伤病员、冷漠麻木的未成年小孩子……乱哄哄甚至血淋淋。
而所见虽多，他们却只记得一件事，那就是怎么样多赚点钱，绞尽脑汁和税局的人建立稀奇的友谊。
我说过，对于农人和兵士，怀了不可言说的温爱，这点感情在我一切作品中，随处都可以看出，我从不隐讳这点感情。接下来的这个故事就发生在我和一个勤务兵身上。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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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巧的小兵
我那个做军官的六弟去年到上海时，带了一个勤务兵。这小孩十二岁，品貌出色，乖巧得很，难得还认识一些字。我和他很谈得来，后来决定和六弟商量让我把这个年轻人留下来，留他在上海读书，决心把他培养成才。
谁知六弟听了哈哈大笑，很认真地说：“这个人只是外表使你满意，你就以为他读十年书就可以成一个名人了，这真是做梦。时代变迁，军队不再像你记忆里那样从容疏放。战争使人类的灵魂野蛮粗糙，一个做了一阵勤务兵，在野蛮地方长大的人，还可以读书？”六弟还说我只会做梦，琢磨写文章，却不能正确估计一件事情。
一个平时话不多的军官，今日竟有了那么多空话，言语中还都在笑我书生的神气。
我怀抱着环境可以变更任何人性的强大自信，和他争了许久，就像故意要和这个军官闹气似的，执意将小兵留下。
最终还是随了我的心意。
这个小兵欢喜告诉我他不愿意做将军，愿意做一个有知识的平民，他的求知气概以及后来表现出来的聪颖懂事、识大体，我相信任何人都不愿意辜负。
可是我把这些告诉六弟，他只顽固自信地感到好笑。我不做分辩、不做理睬，只一心帮我这个小朋友找数学老师、启蒙他国文、安排学校，以及打算一切生活起居。我预备把他收拾得像一个王子，我好像已经看到了，这小子二十岁时，成了世界上一个理想中的完人。这是我的一份事业，一种成功！不要笑我，我承认自己很容易在一个小事情上做梦。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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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弟的来信
六弟要回去的时候给我留下一把手枪，并讲了一个小兵偷手枪和人拼命的故事。最后说：“你自信能成就他，恐怕的是他不能由你的造就。”呵，我的六弟啊到底是个军人，看事情简单的怕人，自信又顽固。我就偏要用事实打破他的成见。
六弟走后我们预定的新生活就开始了。小兵体面聪明，读书、写字、学数学都高兴极了，很快传出了天才的名号。我的朋友们，音乐家、诗人、工程学教授、律师都那么喜欢他，看好他。——而我现在才知道，这全是因为这孩子有一个迷人的外表。
这小兵进步很快，事情比我预想的还要顺利一些。
晚饭的时候他常常给我讲随六弟打枪弄炮、各处剿匪的事情，后来时间一久，他的一些在我看来有些粗鲁的特质，也渐渐没有了。
有一天六弟来信，信上说：
……二哥，照我的猜想，你一定早已觉得失败了。
以后你有了自己的孩子，或者等我结婚有了小孩，我相信你来教养培植，一定可以使小孩子健康聪敏，可是一个有了民族积习稍长一点儿的孩子，和你在一块，会发生许多纠纷。
……有个同事王营长会到上海看你，你还是把这小兵交给王同事带回来。
我看了很不舒服，那姓王的如果真来了，我也不会见他。
过了三天，我和小兵到朋友家看从法国寄回来的雕刻照片，回来时看到了那个姓王的留下的字条，这才知道，他还是我十多年前的同学。我一方面想和叙旧，另一方面想让他把小兵的现况给六弟带回去，让六弟无话可说，于是当天晚上，我们在大中华饭店见面。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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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多
王军官这次来也带了他的勤务兵——三多，这孩子似乎不到十六岁，身体壮实但显得矮短，皮带一束像个木桶。不过这副兵样子虽痴，性情却十分好，一直笑眯眯的。
王军官让我的小兵带三多出去玩，还调侃他变得斯文、体面、标致了。小兵望着我面露难色，王军官又说：“你以为你现在是学生了，就不能和我的副兵一起白相了吗？”我这老同学爽利单纯，我不好意思不同意他们出去玩。
第二天我们约好到王军官那里去，我担心我的“学士”又要被拖出去玩，于是让他在家读书。可是没想到，晚上回来之后，二房东告诉我小兵还是被那大块头勤务兵带出去了，而且一直到很晚还没回来。我觉得都是那个三多勾引的，把我的小兵带坏了，心里非常愤恨那个小胖子。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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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蛮的灵魂
过了十二点他还没回来，我很疑心，到他的住处一看，却发现他的军衣都不见了，难道独自私逃走了？我非常生气，急忙赶到王军官的饭店去告诉他，我的学士和他的勤务兵一起逃走了。王军官一跳而起拖出箱子一看，钱在，手枪也在，一切如旧。松了一口气，大笑着，以为两个人是被妓女留下过夜了。后来听到我说小兵把军服都拿走了，才相信了两人是一起逃走了，大声地骂着“杂种”，还对我说：“你六弟说这小子心野得很，只有他才管得了这小土匪。”
我们猜测着两人的去处，我甚至想到小东西会被谋杀或者饿死，难以入睡。
隔天一早，我们把车站、江边，把今天开的车船找遍了，还是什么结果也没有。我心里难受得很，像失恋了一样，心中空虚，无所依傍。
第二天我回到住处心灰意冷计划搬家，开门的听差却告诉了我小朋友已经回来了，和平常一样体面好看，像个大少爷。听到这消息，我心中一阵欢喜冲到楼上，却没有见到他。
我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到我所有的朋友那里去找他，最终绝望地回到家。我慢慢地走上楼去，非常疲惫，躺在床上，拉开被子，这时一封信掉了出来：
二先生，我同三多惹了祸，打死了一个人，三多被人打死在自来水管上。我走了，你莫管我，你莫同参谋说。你保佑我吧。
在最后我还是没能知道他们打死了谁，而我的小兵到底去了哪里……
这就是我常说的像传奇一样的故事，也是别人嘴里的我的一段稀奇的恋爱。我被一个十二岁孩子的外表迷惑了。
结语：各位小伙伴，在《黔小景》里，军阀混战时代的民情凋敝让人悲从中来，行者眼中的唯利是图和麻木不堪让人不寒而栗。而在《虎雏》里，又让人不禁感叹如果一个野蛮的灵魂早已在成长过程中成熟、强大，那么即使只有十二岁也太难被彻底赎回。
我们今天的共读就到这里，明天又会有两个经典又传奇的故事。让我们一起来期待吧。如果你喜欢今天的内容，欢迎在文章底部留言点赞，我们明天见，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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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 / 领读人：夏萌。在北方小城努力生活、小心追梦的姑娘。微信公众账号：夏萌叨叨叨，微博@夏萌萌不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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