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真是奇异的东西。
智深圆寂,钱塘江潮水喧哗,大宋宣和遗事,是快意悲凉的梦;《三国》一句古风“三国鼎分浑如梦”,少年时反复吟诵至于痴迷,楼船与铁马的厮杀,不过是梦里分分合合的轮回;《西游》八十一难是八十一梦,玄奘梦醒,取经路上风沙漠漠,没有悟空也没有妖怪;加上风月凋零的《红楼梦》,四大名著是四大梦。
我爱做奇奇怪怪的梦,有的醒来就忘却,有的还依稀记得,为了对抗遗忘而记录成文字。
我昨夜梦见和一群熟人穿越回到古时候,大概是清中叶,有个财主请我们在最好的酒楼(妓院?)歇着,有很多女孩子,芬芳扑鼻,每个人给了几十两银子零花。我赶紧到玉器店买和田白玉,因为想起那个年代还不是很值钱…回到酒楼,发现大家都被赶出来了,有人不愿意走爆发了冲突,打死对方很多人。
路上遇雨,入小巷旧书店暂避。店内昏暗,亦无好书,桌上摆有笔墨。问老头要张废纸,画几株墨竹,写了一首明月开头的诗,老头在旁边看着,突然问我,丘先生还好吗?我答,他老人家多年不教画了。走出院子,满目青翠,阳光出来了,老头在喂一条大眼睛的白狗,那狗见了我,咯咯咯地笑起来,随即梦醒。
梦见睡在老家的厢房中,窗台刚好西照日,有点晒,窗上挂着一幅轻纱,画有墨竹,随风而动,而这个时候,我的内心却又无比焦虑。内心焦虑而外示闲适,似乎很多人都是这样。比如工作压力极大,又爱插花闻香听雨的日本人;比如爱日本文化的知堂老人,他自称为“褊急的人”,写出了冲淡的《雨天的书》;比如止庵先生,以潜心读书名世,有人问他鲁迅与知堂更爱那一个,他说自己性格急躁,更像鲁迅,所以更爱与自己有差异的知堂。
参加某个毕业典礼,路上遇到暴雨,转入小巷一家旧书店避雨。店内昏暗,看看也没有什么好书。看到內室桌上摆着笔墨,就问老头能不能拿着没用的纸给我写写画画,老头说可以。画了几株墨竹,写了一首明月开头的诗,老头在旁边看着,突然问我,丘先生还好吗?我答,他老人家已经多年不教画了。走出院子里,满目青翠,骤雨初歇,阳光出来了,老头在喂一条大眼睛的白狗,那狗见了我,咯咯咯地笑起来,随即梦醒。
午间得一梦:小时候在昏暗热闹的课堂上,和同学看了许多怪诞漫画。放学后天色又明亮,父亲骑了28寸的凤凰自行车带我去买菜,地上湿漉漉的,菜也是湿漉漉的。我坐在后架上看他和菜贩砍价,脚太短碰不到地,坐久了有点不耐,也觉得父亲维持车身平衡费力,要挣扎下来走,反正想离家也不远。父亲说,你忘了我们已经搬家啦,还有一段路,不要下来吧。随后梦醒。
昨夜得一梦:一天清晨,我和少年好友阿牛哥和谢博士在家乡的湘子桥上闲逛。湘子桥是当年的样子,可通车马,不是现在的旅游景点,也桥上没有什么人。当时天空灰白,江水碧绿,涨得很满。桥头的岸边有一个人在钓鱼,我定睛看去,江水里有七八道黑影围着吊杆转动,都是黑绿色的大鱼,有点像草鱼又有点像泥鳅。大鱼大小不一,大的竟然有十来米长,慢慢游过来,也掠过我们脚下。我告诉阿牛哥和谢博士,又怕他们不信,恰好此时那条最大的黑鱼跃出水面,大家都惊呆了。我们也赶紧离去,我回头看了一眼,有一条鱼瞪着两颗硕大的惨白的眼珠,在水里直直地看着我。深水与大鱼这种梦境类似于“深潭恐怖”,但又不尽然是恐怖,还带一点刺激和兴奋,当时在制锁企业铁将军的大厅中看到几条巨骨舌鱼,长三四米,据说最长可达六米,是世界上最大的有鳞淡水鱼之一,似乎也有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