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民意 | 熊培云

昨日发布《 给虎狼披上袈裟，以及隐秘的虚荣 》一文。 有读者留言，大意是无论如何秦灭六国都是对的。否则，哪有后来的一统江山云云。

类似言论曾经看过不少。恍惚之间， 脑海中不禁浮现一些荒诞场面。我仿佛看见无数今人身穿秦国的盔甲，扯着嗓子站在各国的城下呐喊：

“赵国，去死吧！”

“韩国，去死吧！”

“魏国，去死吧！”

“燕国，去死吧！”

“楚国，去死吧！”

“齐国，去死吧！”

人若问他们为什么，这些人会异口同声地回答：“如果你们不被消灭，阻挡了历史进程，就不会有我们两千年以后的荣光了。”

多么遥远的民意啊！隔着两千年， 仍有无数人觉得那些被杀戮者就应该受死，为历史让路，否则他们在两千年以后的生活质量就下降了。

问题是，历史是那样发展的吗？我常常提及“ 过去有比现在更多的未来 ”，事实上，完全不必那么焦虑。所谓历史进程不是一根线，一剪就断。在无数偶尔性死亡，只剩一个必然性之前，现实有无数可能。历史也因此可以容纳更多想象。

在此基础上，某些功利的算计同样是可疑的。 谁能证明秦时不流血漂杵，中国就不如今日呢？

与当年黑夫、惊（见《黒夫木牍》）等自筹军费的秦国兵士不同，当这些人穿越到战国为秦人摇旗呐喊时，自己可以像影子一样毫发无损。而一旦合上电脑，伸个懒腰，又可以继续喝咖啡了。

就到这吧。 简而言之，不要以为今天得了什么历史好处，就认为那些被碾压在时代巨轮下的生命原本一文不值。也 不 要轻言杀戮，以所谓远大理想的名义 。

最后且附一首短诗，只当那人心的健忘、历史的荒诞，也尽在其中了。

斧 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