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值即正义？这些导演有话说！

·关于演员导演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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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鹿影人（发自上海电影节）

编 | 尼侬叁

6月19日上午，上海正式进入了梅雨季节，与此同时，由新浪娱乐主办的“新浪潮论坛”在上海国际电影节拉开帷幕。由著名影评人周黎明主持，冯小刚、徐峥、陆川、宁浩四位导演担任嘉宾，对“关于演员导演有话说”这一话题来进行讨论。

就像是裹足不前、阴晴难测的梅雨天气一般，中国电影市场此刻也正处在这一处境。今年上半年的电影票房市场与前两年的同期相比并不乐观，“爆款电影”的数量更是寥寥。如果非要从“票房”出发，那么，也该是到了中国电影人放缓脚步，共同撑起伞，思考一下前方路途的时刻了。

单从论坛邀请嘉宾的阵容来看，既有中国电影界的导演“老炮儿”，也有转型成功的“跨界”导演，他们都在现今的中国电影市场握有一定的话语权和代表性，从这一点看来，此次的论坛对中国电影市场的作用是不容小觑的。

从2017年往前推三到五年，中国电影市场的蓬勃发展，已经大大地超过了许多人的预期，而这些“野蛮”资本的泡沫隐患在去年的电影市场已经初见苗头，市场的疲态在千篇一律的“小鲜肉”和“小鲜花”面前已然开始“疲软”。

《摔跤吧爸爸》票房成绩

图片截自中国票房

最近宝莱坞电影《摔跤吧爸爸》的票房和口碑双丰收是一剂对中国电影市场猛烈的强心针，它的成功提醒了中国电影人，资本的高歌猛进，对“流量”演员无条件信任，带来的不一定是预想中的爆款电影，可能还会产生消极的后果，比如电影传统的丧失或是电影质感的整体下降。在一个多元化的电影市场中，多元化的演员形象是一个外在的、基本的、甚至应该成为底线的市场标准，而在“偶像文化”盛行的中国影视产业链里，“颜值即正义”成为唯一准则，这让现今本就被“大数据”“大流量”所裹挟的电影市场“寸步难行”，也是为日后注定要回归“电影”本身的市场埋下了隐患。

此次的论坛虽然把重心放在了“演员”身上，但是四大导演的论坛深度绝不止步于表象，行业的混乱，资金的无序造成了好似“绣花枕头”的电影演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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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的中国电影市场无疑是演员中心制的，从创作到宣发再到最后的影院终端，“演员”无疑成为了一部电影成功与否的保心丸。陆川导演在提到自己的新戏时认为，现在年轻演员就连作为导演的他都很难约到，导演和演员聊戏本是一件天经地义的工作，而在当下的行业里，导演和演员的沟通机制很难建立起来，电影失去了双向的创作乐趣，留下的是一堆冷冰冰的数据分析和流量保证。资本赶走了好演员，绑架了好导演，消灭了在银幕上的老年人、中年人和所有不好看的人，陆川无奈地说道：“中国全变成了一批长得特别漂亮的孩子们，他们是医生、是律师、是警察。”

陆川

导演的影响力在如狼似虎的资本市场下已渐式微，冯小刚导演直接指出，这种现象的源头来自于“偶像文化”，“偶像”在中国观众眼里变成了一桩全民疯狂的事情。何为偶像文化呢？宁浩导演认为“偶像文化”就是人最基础的生理崇拜。如果现在中国电影的追求仅仅停留在这一初级层面，那么迟早有一天供需关系会发生倾斜，这一倾斜所带来的后果，不仅仅会导致某部电影的失败，而是整个行业的恶化。

论坛现场

在笔者看来，小刚导演所说的“偶像文化”的大肆侵入所直接造成的表面后果就是电影导演的行业地位下降。一个绝佳的例子便是谢晋导演的《芙蓉镇》里的“扫帚舞”的出处。在电影开拍前，谢晋曾要求过姜文、刘晓庆等创作人员根据原著排练小品，在这一过程中，本不存在的“扫帚舞”就诞生了，而放在论坛上的四大名导演身上，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聊剧本都变成一件困难的事情，那么更不用说试戏了。

《芙蓉镇》

其实电影导演本就是一个带着镣铐跳舞的职业，一名优秀的电影导演既需要敏锐的艺术感知，也需要敏感的市场判断，在艺术和商业之间做出最好的选择本身就是一桩难事，而在如今大数据的时代下，“流量”成为了捆绑住电影导演的第三根锁链。有趣的是，资本热钱的进入，赶走了艺术的审美和商业的智慧，“替身”“抠图”“倒模”，冰冷的数据打消了许多本就寸步难行的创作欲望，电影导演们不得不臣服于这种新的行业规则，这样的市场现状，既是粗鲁的又是无奈的。

徐峥其实是最具有市场代表性的导演。“跨界”“本土化喜剧”“中高成本电影”，他身上的标签其实正好映衬着在新时代下中国电影市场的转型特征，导演的绝对权力被降低，喜剧电影开始占据中国电影票房，而本土化又成为将来中高成本电影的发展趋势。

在论坛上，有一位观众就“跨界导演”提出疑问，徐峥用两个字“梦想”来概括了所有的原因。在笔者看来，徐峥在成为一名电影导演之前，已经演了30年的戏，无论是在人脉还是经验方面都已经有了相当深刻的积累，就像冯小刚导演在成为“老炮儿”前做过制片、干过剧务和美术，而从演员跨行成为电影导演，是独属徐峥导演个人的“修行之路”罢了，只是在资本热钱的攻势下，徐峥的“跨界”转变显得更加具有中国特色。

徐峥

“其实成为导演以后更有成就感和满足感，可我们要思考的并不是对错与否，”徐峥对“跨界现象”其实还有着更深的体会，“而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在原来的位置上没有办法达到自我的实习，比如成为一个最牛的执行导演、最牛的选角导演或者是副导演。”

在笔者看来，徐峥导演的话其实已经把矛头指向了整个体系，“流量演员”“跨界导演”其实只是一个行业的表面现象，真正的症结其实是“传统”与“大数据”抗衡，在“小鲜肉”“小鲜花”们，空洞而又疲乏的演技中，“大数据”带来的后果已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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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次关于“演员”的论坛上，除了“流量”“大数据”外，最常出现的词就是“选择”。老炮儿冯小刚率先提出了要让整个行业体系细化的建议，电影、电视以及综艺演员应该是三拨人，而不应该是同一拨儿人，各路明星、制片人应该做出自己的抉择，而不是下饺子似地乱入。

冯小刚

冯小刚导演拿好莱坞举例，好莱坞的电影演员和大腕很少会出演电视剧。其实，这不单单是出于演员商业价值的衡量，而是对行业传统的保护，而在国内，因为“偶像文化”的盛行，这样的传统早已被破坏，电影演员表演的质感整体受到了影响。

徐峥

徐峥导演则认为现在的电影市场缺少一种“选择机制”，到底是日韩偶像追星系，还是专业的电影演员。如果选择“偶像文化”，自然要在声乐舞方面去猛下功夫，如果选择了“演员”，那么就应该接受严格的训练，从小品和无实物训练开始。

而现在的“流量决定论”，直接把好演员给拦在了门外，这样的现象无论从市场端，还是从创作端来看都是错误的，如果这样的“选择机制”存在，可以把在舞台上崭露头角的演员转变为“流量”，换言之，是市场给予一定空间去启用新人，那么电影产业会恢复到健康的状态。当然，从演员本身出发，也必须具备挑选好剧本的能力，这是一个电影演员应该给出的商业承诺和保证。

陆川

陆川导演则直接把在美国五六十年代电影业所遇到的危机，同现在进行了一个类比。他认为在当时的美国电视产业已经非常兴盛了，在经典好莱坞时期，曾经发生过电影演员出演过真人秀的现象，而当电影演员进入综艺秀场之后，电影票房就直接下降了。所以，现在中国电影人应该立足在当下的电影产业，去思考原本的价值观和传统在“资本”的冲击下应该做出什么选择。

宁浩

宁浩把“选择”放在了电影内容的创作上。他指出，在每一次收看奥斯卡红毯的时候，其实有许多电影演员长得并不漂亮，但是他们各具特色，有着自己的个性。其实，在好莱坞有着两种评价系统，一种是“票房”，换言之就是“赚钱多”，例如“变形金刚系列”，另一种体系是就叫做“奥斯卡体系”。它不一定是最赚钱的，但是一定是值得关注的。

其实宁浩导演所提出的“选择”也正是中国电影现在最为缺失的，现在所有的评价体系都放任给了“流量”，这样做只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无意义的数据堆积，产生的也必将是无意义的产品。多元的评价体系，平衡已经岌岌可危的供需关系才是这一次论坛的目的。

“演员”既是行业最为表层，也是最为鲜明的代表。他们既代表着资本的高歌猛进，抢占票房，也代表着当下着社会浮躁、甚至有些分裂的心态。也许正像是冯小刚导演所为论坛所作出最后的总结一样，“从我们开始做起”，如果每一位中国电影人都从自身做起，拿捏好资本市场和艺术创作的关系，融合多元的文化特色，假以时日，中国电影市场发展步伐一定会更健康，也更为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