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之最后一人,中国近代之第一人。”
“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为师为将为相一完人。”
曾国藩为何被那么多人所推崇?因为他用实践证明了:一个资质平庸的人,如果真诚地投入自我完善,也可以成为超凡脱俗的圣贤豪雄。
自古圣贤可佩但不可学,唯有曾国藩可佩亦可学。
文 | 拾遗
本文摘编自微信公众号“拾遗”(ID:shiyi201633),转载已获授权,不代表瞭望智库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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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天下之至拙,能胜天下之至巧
13岁时的某晚,曾国藩迈进书房。
点燃油灯,背起一篇三百字小文。
在他进入书房前,家里来了一贼,
听见有人进来,便躲在了房梁之上,
想等曾国藩入睡之后再偷点东西走。
哪知曾国藩背到三更还背不下来。
那贼终于受不了了,飞身下梁,
将此文一字不落地背了一遍,
然后冲曾国藩大叫:“你这么笨,还读什么书!”
曾国藩的资质就是这么平庸,
以至于从小就被人讥笑为“愚蠢之辈”。
左宗棠评价曾国藩说:“才具稍欠开展。”
说白了,就是觉得曾国藩脑子不灵光。
梁启超说得更直接:“在并时诸贤杰中称最钝拙。”
连曾国藩自己都承认:“余性鲁钝。”
总之,他平庸得实在可以,没一点天才范儿。
可鲁钝的曾国藩就靠三个词翻了身。
第一个词是——“早起”。
“黎明即起,绝不恋床。”
他自制了一个闹铃:在床边放个铜盆,盆上用绳拴个秤砣,再把香系绳上。香尽绳断,秤砣砸盆就会发出声响。
曾国藩就翻身起床,开始点灯读书了。
第二个词是——“耐烦”。
“一句不通,不看下句;
今日不通,明日再读;
今年不精,明年再读。”
他读书就像愚公,强调一个“耐”字,
不求快不贪多,不弄明白绝不罢休。
第三个词是——“有恒”。
“行之有恒,实为人生第一大事。”
他每日早起读书,从不间断。
就连行军打仗时也毫不例外,
“每日必读书数页,填日记数条,习字一篇……”
他说:“不日进,就日退。”
李鸿章17岁考中秀才,
张之洞16岁考中秀才,
左宗棠14岁考中秀才,
梁启超更是天资超迈,11岁即中秀才。
曾国藩从16岁开始参加科考,考了七次才中秀才,还是倒数第二名。
比较同时代名人,其愚笨一目了然。
但曾国藩一旦开窍,立马一鸣惊人。
中秀才的第二年,他就中了举人;
中了举人又四年,他就高中进士。
而他那些早早考中秀才的同学,
后来却连举人也没出来一个。
曾国藩打通科举路,靠的全是笨劲。
因为笨拙,所以不懂取巧,
遇到问题只知硬钻,因此不留死角。
而那些聪明的人不愿下“困勉之功”,
遇到困难绕着走,基础打得松松垮垮。
所以曾国藩说:“拙看似慢,实则最快。”
中了进士后,他便留京做了翰林。
在翰林院,他做事依然不走捷径,
总是按最笨拙、最踏实的方式去完成。
进翰林院的人都是大才子,看不起俗务。
所以办事通常都是做样子、玩花活。
唯有曾国藩,做什么事都全力以赴,
认认真真,不玩心眼,一丝不苟。
而正是因为做事踏踏实实、扎扎实实,
十年之中,他竟然获得了七次升迁。
从一个小翰林做到礼部侍郎,成为二品大员。
曾国藩说:决定成败的,不在高处,在洼处,不在隆处,在平处。全看人能不能在棘手之处,耐得住烦。
曾国藩打仗靠的也是一股笨劲。
他从不求奇谋,只喜欢“结硬寨,打呆仗”。
所谓结硬寨打呆仗,就是湘军每攻打一个城市,
并不急着跟太平军开战,而是修墙挖壕。
墙要修一尺厚八尺高,用来防止火炮攻击。
壕要挖一尺深,再在壕沟外埋种花篱,
花篱要五尺,埋入土中两尺。
并要设置两三层,用来防止马队攻击。
第二日,往前推进一段路程后,又修墙挖壕。
如同巨蟒缠人,用一道一道壕沟把城市困死。
曾国藩攻城,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一年两年。
等战争结束,城外地貌都被湘军彻底改变。
太平军最擅长野战,大规模高速度调兵,
而且善用奇谋,经常搞围魏救赵之术。
但一遇到曾国藩,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曾国藩打武昌、打九江、打安庆、打南京,
采用的全是“结硬寨,打呆仗”之法,
他用这个最笨的方法,打败了最聪明的太平军。
曾国藩的人生哲学很独特,就是“尚拙”。
他说:“天下之至拙,能胜天下之至巧。”
正是与众不同的“笨拙”,成就了他非同一般的高明。
笨到极致就是聪明,拙到极点就成了巧。
真正的聪明人,都是知道下笨功夫的人。
自古成名者,多始于笨干,是以有字颠、画迂、诗痴,浮光掠影,终不济事。
我们成不了曾国藩,不是因为笨,而是下不了他那样的笨功夫。
身为二品大员,曾国藩却过得一点不开心。
朝廷上下浑浑噩噩,混天度日,贪腐成风。
不愿随俗的曾国藩,觉得活得憋屈。
1850年,道光皇帝去世,咸丰登基。
咸丰下诏“求言”,曾国藩精神大悦。
上了一道《应诏陈言书》,痛斥官场丑态。
这道奏折,得到咸丰的“通报表扬”。
尝到甜头,曾国藩又上了多道折子。
深入剖析官僚体系存在的种种问题。
曾国藩以为咸丰会全面采纳他的意见,
哪知咸丰只是上台后“做做秀”而已,
所以奏折一去便石沉大海,没了下文。
曾国藩生气了,上了一道《敬呈圣德三端预防流弊疏》,
毫不隐讳地痛诉咸丰三大缺点:
一是小事精明,大事糊涂。
二是“徒尚文饰,不求实际”。
就是只喜欢搞表面上那一套。
三是刚愎自用,出尔反尔。
咸丰一看奏折,气得差点喷血,史载“帝览奏大怒,摔诸地,立召军机大臣,欲罪之”。
幸有多位大学士劝谏,曾国藩才免于获罪。
一心想革除官场流弊的曾国藩,
不但得罪了皇帝,也得罪了整个京城官场。
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招来唾骂和白眼。
他整天郁郁寡欢,只盼外派或辞官还乡。
咸丰二年腊月,他终于梦想成真。
太平天国挥师北上,湖南各地纷纷陷落,
皇帝让曾国藩帮助湖南兴办团练,保卫家乡。
曾国藩一到长沙,立马成立审案局:凡有地方土匪、流氓、抢劫犯被抓获,不必经过州县,直接移送审案局。
四个月内,审案局“计斩决之犯一百零四名,立毙杖下者二名,监毙狱中者三十一名”。
曾国藩因此获得了“曾剃头”的绰号。
湖南治安好了,他却把湖南官员全得罪了。
因为他打破了两个官场潜规则。
第一,他动了别人的奶酪。
“有案即是钱来”是当时的潜规则,
官员都希望通过审理案件收受贿赂,
但这条路被曾国藩给生生“封死了”。
第二,他伤了文官们的面子。
“你半年办的事,超过我们几十年,让我们面子往哪里搁?”
长沙城中“文法吏”,都视他为仇敌。
凡曾国藩所办事务,皆拒不支持。
驻长沙的绿营军,军纪废弛,糜烂无力。
要挽救这个国家,只有一个办法:
“赤地立新”,自己动手训练一支队伍。
于是,曾国藩就创建了湘军。
刻苦操练、军纪肃然的湘军,
让绿营军一比,立马相形见绌。
绿营军心里不爽,开始寻衅滋事。
有一次,湘军与绿营军发生纠葛,
几个绿营兵竟持刀猛闯曾公馆,
曾国藩夺门而逃,才幸免于伤。
经历此事,曾国藩断然决定:好人不与恶狗斗。
他带着湘军离开长沙,前往偏僻的衡阳。
来到衡阳,没有住所,没有军费,
他四处求斋化缘,吃尽千辛万苦,
终于练出了一支一万多人的湘军。
咸丰四年,湘潭之战一触即发,
曾国藩率领湘军与三万太平军作战,
竟然十战十捷,歼敌万余人,
取得太平军兴起以来的最大胜利。
接到战报,咸丰高兴得不得了,
立马嘉奖湘军,特命曾国藩单衔奏事,
湖南文武百官,皆听曾国藩调遣。
湖南不好打,太平军便转攻江西。
咸丰立命曾国藩率军支援江西。
湘军出省作战实行的是“就地筹饷”,
也就是说,江西省负有供饷之责。
但江西巡抚陈启迈是个势利之徒,
“多方掣肘,动以不肯给饷为词。”
迫不得已,曾国藩只好自己在江西筹饷。
陈启迈觉得曾国藩“侵犯我的财政权”,
于是扬言:谁敢给曾捐银,就给谁好看。
弄得曾国藩四处奔走却处处碰面。
曾国藩忍无可忍,便上奏参劾陈启迈。
咸丰阅之大怒,立将陈启迈革职查办。
继任巡抚的是文俊,可他行事一如陈氏,
率领江西官员处处刁难曾国藩。
曾国藩给朋友写信诉说当时境况是“积泪涨江”,
累积的泪水让江水都上涨了,
可见他当时惨成了什么样子。
正在此时,曾国藩的父亲病逝。
接到噩耗,他立即上疏回家守孝。
不等皇帝回复,他就直奔湖南老家。
咸丰火了:“为了国家安危,你必须回到战斗岗位上。”
曾国藩立马给皇帝上了一道奏折,
将心中之愁苦愤懑一股脑倾诉出来:
“非位任巡抚有察吏之权者,决不能以治军;纵能治军,决不能兼济筹饷。”
最后,他向咸丰皇帝摊牌:
“要我回到战斗岗位,也不是不可以,但得授予我督抚之权,不给,我就不出山了。”
此时,太平天国正在天京闹内讧,
韦昌辉等人被杀,石达开领兵出走,
太平天国眼瞅着就蹦跶不了几天了。
于是,咸丰对曾国藩说:“那你就在家好好守孝吧!”
收到皇帝回信,曾国藩就得了“怔悸之病”。
所谓“怔悸之病”,就是失眠。
这病,明显就是气出来的。
极度郁闷中,他读起了老庄。
两年之中,心性大变。
他逐渐意识到自己在官场上处处碰壁,
是因为自以为居心正大、光明磊落,
而觉得别人都是浑浑噩噩、混天度日。
于是说话很冲很直,如锥如芒,直插人痛处。
做事更是刚愎自用,对他人意见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