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 年 8 月 12 日,洛杉矶当地人 Juan Catalan 和他的女友一起过夜。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外星人带走了。整个梦境非常真实。
第二天早上,Juan 和女友开着车,到自家开的店里上班。
车刚刚开进停车场,他们看到有一辆货车已经停在那里了。
Juan 打开车门,几个人也从那辆货车里鱼贯而出,拿枪顶住他的脑袋,他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摁在了地上,脸贴着柏油路面。
他被逮捕了。警方指控他在同年 5 月 12 日参与谋杀了一个 16 岁的女孩。
当被告知自己是个谋杀嫌疑人的时候,整整有五分钟,Juan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被谋杀的这个女孩,是另外一起谋杀案的证人,而 Juan 那个到处惹事的哥哥,正好是这起案件的被告之一。
警方根据现场目击者的描述,把开枪者的外貌画了出来,并和相关嫌疑人的相片进行比对,让现场目击者从中进行辨认。
在警察的「循循善诱」之下,目击者认定 Juan 就是开枪的那个人。
没杀就是没杀, Juan 当然不认罪。
警察说:「好啊,你说自己没杀人,能拿得出证据吗?」
Juan 想起了自己的表哥,反复提起过一个厉害的律师,因为他表哥曾在这个律师的事务所打过一段临工。
这个叫 Todd 的律师,和 Juan 见面后发现,警方掌握的全部资料,没有一个能充分证明 Juan 就是凶手。所有的指正,都来自警方一厢情愿的主观臆断。
Todd 的直觉告诉他,Juan 是清白的。他告诉 Juan:「我要帮你重获自由。」
其实,案发那天,Juan 刚好和女儿在道奇球场观看比赛。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事实。
Juan 的女友也帮忙找出了当天的球票票根,但即便如此,这票根还是无法作为他的不在场证明。
要证明他的清白,只能从当天道奇球场 5 万 6000 名观众中,找出他与女儿的影像,以此作为他的不在场证明。但如此庞大的球场,要如何找出与他女儿的身影呢,何其困难?
本案的地方检查官 - Beth 女士,在她的职业生涯中,从没输过一起谋杀案。她甚至有一个外号,叫「狙击手」,因为她喜欢将罪犯处以极刑。在这个案件的审理中,她认定,Juan 就是凶手,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
所以,在没有确凿不在场证明的情况下,Juan 想摆脱「凶手」身份,难度可想而知。
Todd 联系到了道奇球场的资深副总裁兼法律顾问 - Sam 先生。
一听说事关一条人命,老先生非常帮忙,先是陪着 Todd 在球场勘察了一遍,又提供了所有当天比赛的视频资料。
他们试图去联系视频里出现的一些观众(坐在 Juan 座位四周的观众),希望他们能出庭作证,说记得当天在球场里见过 Juan 这么一个人。
但每个被联系到的人,给出的答复都非常诚实:他们只是认真地看球赛,完全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身边其他观众的身上,所以不能出庭作证。
在一盘盘现场视频录像带里,Todd 发现了一盘带子,叫「道奇视野」。这盘带子,记录的影像,就是在球场大银幕上放的。
于是,Todd 抽丝剥茧地逐帧细看,想从 5 万 6000 人中间找出 Juan 的身影。因为他知道 Juan 的座位,只要录像带里有那一块区域的画面,他就能顺着座位,把 Juan 数出来。
三个小时的录像带,Todd 用了整整一天翻看。他知道,自己如果错过一个细节,就有可能终结 Juan 的人生。
在录像中,Todd 可以看到坐在座位上的 Juan,但是,录像带的分辨率太低,只能说服自己,不能说服法庭上的人。
不得已,Todd 只能再一次坐下来,询问 Juan 当天现场的情况,试图找到新的不在场证据。
Juan 的记忆力超群,他能回忆起球赛每一局的每一个细节。并且,还真有一件事被他想起来了。他记得,当天,好像球场有人在拍摄什么节目。因为,他去过上百次道奇球场看球,但从来没遇到有人在拍摄节目,但那天,就被他遇到了。
所以,Todd 再一次回到了道奇球场,跟 Sam 来到了球场的公关部。一个职员查阅了自己的日程记事簿,翻到 5 月 12 日那页时,谢天谢地,上面真的有记事,当天确实有一个摄制组在道奇球场拍摄。
Todd 用摄制组留下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对方接起来,说:
「 Hi,这里是 HBO...... 」
接起 Todd 电话的人,是 HBO 一个节目组的制片人 - Tim。他告诉 Todd,我们平时不会把未经过后期处理的拍摄片段放出来,想看的话,也只能等到节目正式播出之后。
Tim 认为 Todd 疯了,在 5 万 6000 人中间想找到一个人,这怎么可能?但 Todd 偏就决定死磕下去,一定要证明 Juan 那天晚上出现在道奇球场。
《消消气》(Curb Your Enthusiasm)是 HBO 的一档喜剧,主演是 Larry David,但 Todd 在此之前,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个「好莱坞天王巨星」。当天,他们刚好在道奇球场拍这部喜剧第四季的第七集。
Robert,是剧组临时找来的制片助理,这哥们儿在好莱坞大概就是一个 freelancer,哪里有活儿就去哪里。那天,《消消气》剧组找他,就是去道奇球场帮着维护现场秩序,开机的时候,由他负责在过道把守,拦一下上上下下的观众,让他们稍等片刻。
剧组非常随性地挑了一个高层的位置,架起了摄像机,准备拍摄。因为是在球场实地拍摄,摄像师用了一个超长镜头,希望尽量不被观众察觉。
在后期公司里,Todd 继续翻看一盘一盘的录像带。
总共八盘带子,在看到第七盘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在观赛中途,Juan 带女儿离席去买吃的,在返回座位的时候,正好碰上剧组开机,在过道上,制片助理 Robert 就把 Juan 拦下了。
Juan 被放行的时候,摄像师依然没有停止摄像,所以,Juan 和女儿的身影被清晰地记录了下来。真真切切地被记录下来了。
这组画面是证明 Juan 清白的重要证据,但凶案发生时间是晚上十点三十二分,但录像带最后一帧画面显示的时间却是九点十五分,所以法官仍然认为 Juan 有足够的时间从球场离开去杀人。
Juan 再一次被打入深渊。
所以,Todd 只能,必须证明当晚 Juan 在球场待得更久。
就是这么巧,刚好在当晚十点十一分的时候,Juan 在场内接到女友的电话,因为女友想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家。
Todd 知道,警方可以查出当晚 Juan 接到的电话,是哪座信号发射塔所发射出的信号,于是法院把传票发给了手机运营商 NEXTEL,这个查询请求被交给到一个叫 Tasha 的雇员手里。
定位显示,Juan 手机收到的信号,来自道奇球场的对面街,半径范围在两公里之内,足以证明 Juan 当晚十点十二分的时候仍身在球场。
最终,Juan 被无罪释放。真正的凶手,是一名帮派份子,也被缉拿归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