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大家好,我叫王二,王是王二的王,二是王二的二,你不要说我二,我这人其实很聪明,相处久了你便会知道。二十一岁时,我在云南插队,每天的生活就是放牛和干农活,日子虽然单调无聊,但我总会自己找点乐子,因为我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有趣的灵魂。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百里挑一。
这句话最早就是从我口说出的。我这人心地善良,对牛特别好,舍不得让它干重活,耕地时也经常让它休息,喂猪的时候也比别人多三倍糠。
我干农活时,生产大队的大队长站在山顶监工,看我喂猪如此与众不同,便一路小跑来问我:你是流氓还是傻瓜?一边说一边还伸过手来想抢我的勺。我不给,背着双手。其实我知道大队长是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不过,我装作没听懂,回答他道:“两样都有点,先生,凡人两样都得有点呀。”
我不称他为队长,而是叫先生,是对他的尊敬。这样既不失风度,也不欠高雅。不过话已至此,当着他的面,我又给猪加了一勺糠。
陈清扬在我插队的地方当医生,我认识她时,她二十六岁。我在山下十四队,她在山上十五队。有一天她从山上下来,和我讨论她不是破鞋的问题。那时我和她还不太熟,只能说有一点知道。
她要讨论的事是这祥的:虽然所有的人都说她是一个破鞋,但她以为自己不是的。因为破鞋偷汉,而她没有偷过汉。虽然她丈夫已经住了一年监狱,但她没有偷过汉。在此之前也未偷过汉。所以她简直不明白,人们为什么要说她是破鞋。
我知道她有点难过,我也常常被人冤枉。如果我要安慰她,其实并不困难。但我没这样做,那是君子应该做的事。
我是一个浑然天成的土流氓,生猛又不怕锤。所以流氓应该有流氓的样子。而陈清扬,她就像一个仙女,单纯,对这世界一无所知。
我不知这是她的不幸还是幸运。
我们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能在这相遇,着实是个缘分。
所以得好好感谢上天。
02
有一个晚上,陈清扬跑来告诉我:“有一个人承认她不是破鞋,和没人承认大不一样”。其实被人叫作破鞋,她既不藐视破鞋,也不感到羞耻,只是“弄得她魂不守舍,几乎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就如一只猫不是一只狗一样。假如一只猫被人叫成一只狗,它也会感到不自在。
我明白,其实我很懂她,就像队长说我傻一样,只要有一个人说我聪明,那肯定大不一样。
从见到陈清扬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其实骨子里她和我一样,害怕孤独,又没有多少存在感。
所以我是一直计划要拯救她,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吧。
因为她总来找我,所以当时有人传言是我在和她搞破鞋,并且那段时间我出门放牛,老有人对我指手画脚。
我这人简单不复杂,但这并代表我好欺负,这样诋毁我的形象,一开始我的确很气,真想抄把刀,把这些扑街和八婆全剁了。后来转念一想,既然他们都觉得陈清扬在和我搞破鞋,那我其实搞没搞,又没那么重要了。于是我一本正经地向陈清扬建议让我和她搞破鞋。
这样,当破鞋就名副其实,不吃亏。
但不能过于直接,这种事其实耻于启齿,而且当事人极易把我当成是色狼。我怕陈清扬没忍住就给我一耳光,这女人打耳光出了名,很多人都被她打过,我并不想成为其中之一。所以我必须让她了解这个真实的世界,给她灌输一些必备的生存知识,对于她来说只会是好,不会坏。
我语重心长地告诉她:
“每个人的本性都是好吃懒做,好色贪淫。假如你克勤克俭,守身如玉,这就犯了矫饰之罪,比好吃懒做好色贪淫更可恶。”
这些话,陈清扬很听得进去,但从不附和。我所幸更加大胆地对她说,其实我们之间有一种伟大友谊。你问我什么是伟大友谊,这是我自创的一个概念,也不太讲得清楚,我只能告诉你:
男人女人在一起友谊无数,就是爱情。
至于是真爱情还是假爱情,那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伟大友谊不真也不假,你信它真,它就真,你说它假,它就假。
那时我们之间,只有纯洁的“伟大友谊”,并且都极力掩饰,想藏住真心,守护住这份“纯洁”。直到我受伤住院,天气转凉,夜色将近,一切都开始变了。
03
第一次动情
要是你瘫了,我照顾你一辈子
我被尖嘴婆砸了一拨秧凳,陈清扬披头散发眼皮红肿地跑了来,劈头第一句话就是:“要是你瘫了,我照顾你一辈子”。当时让我一阵感动,真想立马带她去民政局领结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