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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坛梁朝伟”马家辉:成熟不是世故,而是抵达了天真

十点读书  · 公众号  · 读书  · 2018-01-07 21:14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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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谧娘

所谓的“油腻中年”,总是指向这几点:身材变形、停止进步、志得意满,和随意指摘他人。


这样说,马家辉大概是“油腻中年”的反面。


高个儿,瘦削,衣服常以黑白为主色调,时常蹙眉深思的表情,纤长漂亮的双手。有粉丝描述他:“喝double shot 咖啡,抽雪茄,抽完雪茄要立刻刷牙。和他交谈起来,声音略带沙哑,语速亲和。一口港普笑谈爱恨情仇,幽默直接。”



若说油腻者为“师傅”,那些有钱有闲有魅力者才有资格被称为“大叔”的话,马家辉约为“大叔”群体的典型范本。



在香港文坛,他被人称为马爷。


马爷最为人熟知的身份,是风格犀利、锋芒毕露的“贱嘴马”。作为《明报》的副主编,他负责的副刊《世纪》以颇具公信力的政治专栏,以及文学、文化、艺术等涉猎广泛的深度文章,在一众俗气的香港大众媒体中,独树一帜。


马爷用笔,不用刀,照样快意江湖。


马爷自己,就出生在“江湖”中。他生于香港湾仔。这数百年前的渔村,也是港岛最早发展之处。他在这“疯子、妓女、黑社会横行”之所长大,少年时,马家辉坐在路边吃早点,旁边黑社会的人动起刀子,血溅在身上。他用手一抹,继续喝咖啡。


他既是因为舅舅吸毒蹲监狱,上街都要被警察揪出来羞辱的瘦弱少年,又是学习优秀,联考全A的好好学生。湾仔的复杂、不羁和对多元价值观的包容,早早埋进他的血液里。



20岁时,他迷上李敖,放弃了香港的大学,跑去台湾,一边念书,一边做李敖研究。后来,他出版了一时洛阳纸贵的《消灭李敖,还是被李敖消灭》,连李敖都说:“家辉,你比李敖更了解李敖。”


30岁时,他拿到博士学位。第一次用英文写论文,就拿到芝加哥大学社会科学部最佳文采;在挂科率超过50%的课程里拿到优等。但他并不甘于过乖乖发文章,做论文,谁也不得罪的学术人生,直到在一个以人情为目的的论文评议上公然得罪前辈,最终葬送了自己的学术之路。


中间有几年,他给一家杂志社做旅行记者,投资者有大志,又舍得花钱。他背起行囊和摄影记者一起,探索柬埔寨、泰国、越南、缅甸等多地的风土人情。“回来只用写个两千字稿子,太爽了。”可惜后来,杂志社倒闭了。


终于,他回到了香港。他给报纸写专栏,到电视台做节目,在大学内任教。他交游广泛,朱天文高行健文道等都是他的知交好友。女神林青霞从《明报》时代便是他的死忠粉丝,散文集《窗里窗外》的诞生,也是受了他的鼓励。


△马家辉与林青霞在香港书展


林青霞曾这样评论他:“香港有了马家辉,将会是一座华丽而温暖的城市。”


魅力如他,“大叔”式的温柔圈了不少粉。


他常常对读者很有耐心。问其原因,他说,或许是心虚吧。放着世界上那么多美好的事情不做,他们偏要来看我听我。


同漂亮女主持人一起出席活动,结束后女主持人发微博盛赞他是暖男。他转发了这条微博,并且说:“只是担心没了搭档,我念不出那些嘉宾姓名。我普通话不好,靠你了。”呵,竟然也有些大叔式的狡猾。


“认识我的女人都知道,我是无比地温油。”接受媒体采访时,他操着一口港普,微微笑着说道。



马家辉看起来是一个风流倜傥长袖善舞的人物。其实,不尽然。


他有别名,“文坛梁朝伟”,“男版林黛玉”。好朋友梁文道甚至写了一篇《心灵娇嫩的马家辉》,说他体弱多病,性情敏感。“他最适合做的事,就是躲在书房里读书写作,或是坐在幽黑的电影院里,一个人对着银幕默默流泪。”


他是心理学科班出身,大学毕业时曾想过当心理医生,但他的心理医生告诉他,你只适合做病人。



看过一则视频,马家辉与记者坐在街头小吃摊的矮脚凳上谈话。聊得开心时,旁边跑过来两只小狗。


他开始紧张起来,双手环抱在胸前:“我很怕狗的。”不巧,狗狗开心地过来蹭他的凳子。他努力保持着在摄像机前的坦然微笑,一边连忙对记者(和摄像机后的妻子)说:“你们要保护我哦。”


软肋露得坦然,反而平添可爱之处。


做一个温柔又不油腻还有魅力的大叔,人生如此,仿佛已接近圆满。偏偏在年过不惑时,他遇到了自己的不甘心。


一日,他在著名导演徐克家中赴宴。徐克妻子施南生半开玩笑地说,其实马家辉不是作家。因为作家要创造出一个想象的世界。马家辉也知道,文学世界中,是有着“鄙视链”的。鄙视链上游,是诗、小说、戏剧;鄙视链的下层,才是评论和散文。于是他暗下决心,非要写出一部长篇小说。


一个鱼一般轻松游曳了大半生的人,终于下定决心,要啃一块“硬骨头”了。


他从小生长的湾仔浮现心头。他从小看尽听尽了毒虫妓女小偷流氓乞丐赌徒的故事,不觉可怕,只觉可亲。人性从来就不止一面,他说,自己从小就对人性介于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更感兴趣。


53岁的他,开始写作自己的第一部长篇《龙头凤尾》,讲述一个平凡车夫陆南才迈向黑帮老大的故事。


他每天早上8点起床,写作到中午。


写到第13万字时,他的太太突然住院,生死攸关,不得已写作中断。


写到第17万字时,他的U盘突然坏掉,书稿丢失。他整夜整夜地失眠,头发都愁白了一大半。


2015年底,他的18万字终于完稿。他带上病情初愈的太太去日本京都游玩,却遇上京都60年不遇的大雪。在漫天飞雪中,他突然有了一种“完结感”。那是长时间的焦虑和紧绷之后,心满意足的松弛,如同跑了一个马拉松,顺利冲过终点的那一刻,酣畅淋漓的轻松。


他有点可惜自己的前半生花了太多精力去写“轻松”的散文和杂文,花了太多时间在应酬和饭局之上,却也清醒这本小说的诞生为时未晚。这个时候的他,对村上春树《我的职业是小说家》里的那句话心有戚戚焉。


“去做能让自己最快乐的事,做自己‘想这样做’的事,依自己想做的方式做,就行了。”



读他的书,看他的各种采访和电视节目时,我一直在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够Hold住他?


马家辉属于那种越老越有味道的香港男人,衣着有品,玩世不恭,带一点点软弱,一点点天真,一点点随处泼洒的柔情。



直到我看到他在书里记叙的一段与妻子的情感小插曲。


那是一个深夜,一个“不适当的女子”给他打电话,被他妻子接到。那女子竟然娇滴滴道:“请你告诉他,有空请他来找找我。我很想念他。”


挂了电话,妻子淡淡然转告:“刚才有个女人打电话找你,叫阿红,叫你去找她。”


马家辉故作淡定:“哪位阿红啊?恶作剧吧?”


就此搁下不提,关灯,睡觉。后来他几度想和妻子谈谈阿红,最后却都选择了不开口。他说,爱情的背后支柱,往往是意志,而非爱情本身。选择去信,或不信。“择其所爱,爱其所择。”


想来也是她的笃定和自信。


并不仅仅是知道他爱吃什么,爱穿什么,爱睡懒觉,而是深刻地把握了他的为人秉性好恶。并不是“我相信你不会背叛我”,而是“知道你不会傻到离开我”。


△马家辉与张家瑜


他的太太张家瑜也是作家。一家人最热衷的事情,就是宅在家里看书,各据一角沙发,读自己的书和电影,然后交流所得。


妻子是最懂他的人。“只有她能写出别人看不懂的马家辉的部分,其他人只看到我嬉皮笑脸,嘻嘻哈哈,只有她知道其实这个人是希望世界变得更好的。”


妻子是与他最互补的人。“我觉得我蛮幸运,我的太太跟我的频率蛮配的,她是一个不讲话的女子,刚好碰到我这个整天叽里呱啦的男人,把我整个人沉浸下来。”


微博上的马家辉,一提到妻子,总是带着撒娇的口吻。 “我爱的人要回来了。待会我们要吃火锅。”“我爱的人回来了,但我们拌了嘴。怎么办,火锅还吃不吃呢?”


△妻子张家瑜


表面上玩世不恭的人,其实最深情。在他们有了女儿之后,更加明显。


孩子的降临曾让他们猝不及防。那个下午,医生说恭喜,而他们夫妇二人无语。本来要到各地去读书旅游的计划,由此悬而未决。回到家里,睡着了。而年轻的未来父亲马家辉,在另一个房间里,低低地饮泣。


有了责任牵挂,从此不再来去自由。有人问他,“有了女儿,像不像多了一个情人?”


他说,又像,又不像。成年人之间的爱总是带有占有欲,但与小情人谈恋爱,“分享”才是精华所在。看着女儿一天天成长,他热眼旁观她的种种喜悦,和伴随而来的焦虑与烦忧,便像是又活过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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