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天记让小鲜肉估值垮掉，互联网思维正在摧毁影视行业

作者：鱼腥草

来源：小饭桌（ID：xfz008）

鹿晗电视剧首秀、价值千万的超级大IP神作、腾讯影业与企鹅影业联袂出击、史上最高4亿投资，这些加在一起等于什么？

豆瓣评分4.3的《择天记》……

有看官说了，怎么能看豆瓣评分呢，要看就看全网播放量，这才能体现商业价值。

好吧，52集的《择天记》已于儿童节当晚收官，目前累计播放量超过260亿。

260亿是啥概念呢?开年大作《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号称投资3亿，全网累计播放量404.5亿。

再看收视率，《择天记》破1之后就没更大起色，仅为《人民的名义》的1/4，可《人民的名义》投资额1.2亿，差不多是《择天记》的1/3。

所以，论及投资性价比，《择天记》有点一言难尽。

前两年，影视行业有个通行的配方：

大IP+流量小鲜肉=巨大播放量。《择天记》其实也是这个配方下的产物。

可现在，因为几个高成本配方电视剧陆续口碑扑街，“流量的价值在下调，青少年偶像的流量价值下调，看起来没有变差，但数据变现能力不太好了。”有影视行业观察者如是评价。

某种程度上，《择天记》口碑扑街和《人民的名义》刷爆全民话题对于影视行业是两个接连出现的转折性事件。

这之前，影视行业经受互联网的冲击，有了流量迷恋，现在，眼看着，流量小鲜肉的估值就要倒掉。

“从很多数据维度来看，鹿晗都是中国眼下绝对的第一流量艺人，可现在第一流量的成效大家已经看到了，不失败，但绝对没有想象的成功。” 一位影视行业从业者评论到。

“《择天记》的可怕在于，他给影视圈盛行的流量论封了个顶。”

小鲜肉价格缘何坐上火箭

《择天记》中一个最大的争议点在于鹿晗的片酬。据称，《择天记》中鹿晗一人的片酬就1.2亿，占了整个制作成本的1/3。

虽然柠萌影业出面再三澄清并非如此，但热衷算账的吃瓜群众却坚信，如果不是这么个片酬，《择天记》没理由造价4个亿。

“中国内地第一狗仔”卓伟则对网友表示，实际应是8000万，鹿晗拿到片酬就在顺义买了大别墅。

“小鲜肉的价格太吓人了。对于很多人来讲，他们不会演戏，就是一个流量保证。没办法，你没人可用，要不然几乎用老人，老人对互联网来讲没有流量。”一位影视剧行业老兵说起这事，言语中全是无奈，也有残酷。

“新的这批人，能数出来的不超过10个，价格不高才怪。说实话平台没办法，因为有些价格就是轰起来的，而且资本进入之后，大家都有钱。你开五千万，我八千万，你抢八千万我出一个亿，价格就起来了。”

回顾起来，流量小鲜肉价格如坐了火箭，还是在2015、2016这两年。“小鲜肉”这个带着肉乎乎意念的称谓，也在那两年热遍大江南北。

今年二月，上海电视剧制播年会上，SMG影视剧中心主任王磊卿曾感慨：“去年一至二线的演员片酬已经上涨250%，不少大IP的演员成本已经占到全部投资的75%以上。”

那两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拜互联网巨头们杀将入局所赐，影视剧市场患上了“流量膜拜症”，不管是买IP还是用艺人之前，先看其百度指数、微博微指数、豆瓣评分、百度贴吧热度如何。这就是所谓的“找流量”。

流量的逻辑很简单——用原IP和艺人的粉丝，做一部剧营销传播最初的发酵种子，通过艺人粉丝狂热的安利、推广、乃至反复观看一部剧，直接拉动其播放量。

见证了一批男艺人吸纳流量和吸金的能力，男艺人的价值被迅速放大：

鹿晗的单条微博，点赞、留言、转发加起来动辄数百万，简直惊天地涕鬼神。

TFboys狂热的亲妈粉攻占了各个社交平台，为了仨孩子出钱又出力。

再比如通过《伪装者》、《琅琊榜》身价一路看涨的王凯，爆红之后，出场价码猛翻10倍，甚至有粉丝以他的名义在偏远山区捐了条路。

在这个市场上，男艺人的价码普遍高于女艺人，原因在于，“小生确实有圈粉的影响力，而小花（女演员）更多的是被八卦的谈资”。

然而，简直像是被诅咒，大多数大IP+流量鲜肉的作品，都口碑扑街了，比如——

南派三叔监制，陈伟霆、张艺兴主演的《老九门》，投资额1.6亿，累计播放118.7亿，豆瓣评分5.6

郭敬明编剧，冯绍峰、马天宇主演的《幻城》，投资额3.3亿，累计播放量166.6亿，投资额豆瓣评分3.0

《诛仙》IP，李易峰、赵丽颖主演的《青云志1》，投资额2.8亿，累计播放量265.3亿，豆瓣评分5.2

改编自风弄的IP作品，钟汉良、Angelababy主演的《孤芳不自赏》，投资额3亿，累计播放量188亿，豆瓣评分3.1

试问，哪个不是开头美好，结局潦草？

影视制作公司其实是拿了钱来拍剧，亏得不多，可叹那些不惜重金砸进去想换取大流量的视频网站们，吐着血的往影视行业里扔钱。

“2016年，BAT三家的视频业务年营业额应该都是百亿量级，可能依然没有一家盈利。”2015年时腾讯视频副总裁曾表示。

此言不虚，2016年，爱奇艺亏损27亿元，而在2015年这个数字为23.5亿。其他各家也难于幸免。

视频网站赔本赚吆喝，无形加剧了影视行业投入产出比的恶化。

被高估的鲜肉，需重估的微博

由于供应有限，目前流量小鲜肉的价格仍在上涨，但是总让人有种摇摇欲坠之感。

“从收视率或电影票房角度来看,流量变现能力没有那么好,今年不像2015、2016年，大家一听流量就觉得蛮值钱的。对流量的价值要做数据细分和市场适配。”

德塔文科技是一家影视数据监测公司，它的技术负责人陈涛每天都在跟踪艺人在网上的各种数据痕迹。

她发现，一方面，的确流量小鲜肉的收视表现并不如想象的可观；另一方面，女艺人领衔的剧其实也不需要找那种很贵、很颜值的流量男星，反而只要演技靠谱的男艺人，照样可以获得好看的收视率。

陈涛分析，其主要原因为两点：

第一，前期女艺人估值相对偏低一点，所以有一个市场回弹的诉求。

第二，通过做数据观察到，德塔文发现，小生的影响力在微博、百度贴吧比较明显，花旦在微信、今日头条这些社会化的平台比较火，这无形中也影响了对小生估值的判断。

微博是艺人粉丝聚集的重要阵地，一直是被业内非常重视的艺人宣发大本营，微博微指数又是衡量艺人估值的一个权重最高的关键标尺。

然而开头出场的那位影视行业从业者却认为，微博对艺人评估的价值究竟有多大，需要重估，“微博的流量还是比较局限的，前两年被估得有点过高了”。

德塔文每天都会跟踪每个流量艺人到底被多少条微博提及，又有多少用户提起，用一套算法进行统计。据陈涛计算，像鹿晗这样的顶级流量在微博上的日均活跃人数平均在15万，也到达过30万。

“有很疯狂的粉丝，一天可以发几十条微博。微博被粉丝搞得很狂热，大家在躁动，引导人气，然后再扩散到全社会大众，价值还是很大。”陈涛解释。

 “如果说微博是粉丝向的，微信就是国民向的”，她总结。

凭借近10亿的日活跃用户数，微信订阅中的文娱大号随便一篇文章阅读量轻松10万+，范冰冰、杨幂这种级别的艺人阅读量过千万也是有过的，而这一块领地，更多是女艺人们的阵营。

一度，微博代表潮流先锋，对于全网的话题和风尚有很强的引领作用，更像是年轻人的世界，于是影视行业都要到微博上找所谓的“网感”，可如今全民都上网了，网感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某种程度上，《人民的名义》正是一部“反网感”的剧，它反映当下的现实，叙事风格和表现形式持重而传统，启用的又都是老戏骨，除了陆毅稍带流量，可这丝毫不妨碍《人民的名义》获得国民级的影响力，关键词覆盖全网。

由下图可见，即使已经收官1个多月，《人民的名义》的微信指数的表现依然能排在第二；而头牌《欢乐颂2》，其观众年龄层比《择天记》要高，国民话题度覆盖面也更广，因此在微博、微信上的表现，都碾压了《择天记》。

只不过，《人民的名义》中，众多演员的片酬加在一起是4800万，不敌鹿晗一人。

青春更窄，肉价更贱

更残酷的是，不过两年时间，小鲜肉的市场上，就完成了85后艺人、90后艺人到95后艺人的迭代。

“85后这批艺人在流量上几乎没什么价值了，去年开始就是90后主打流量价值，今年这个市场开始转向95后、千禧后。”另一位不愿意具名的影视从业者说道。

“青春更窄，肉价更贱，偶像市场迭代加速”。他点评到。

德塔文今年第21周艺人微博数据也佐证了这位从业者的观点。

“眼下《欢乐颂2》正在热播，刘涛临时性上榜，”陈涛解读，“经常上榜的，除了90后中的顶级流量鹿晗，TFboys三小只这样的95后小鲜肉紧随其后，分列二三九，已经冒得很高了。”

从图表来看，饭桌君惊讶的发现，传统意义上认为流量很大的艺人，比如吴亦凡、李易峰、陈伟霆、张艺兴从数据来看，已经干不过这帮95后小朋友了。

饭桌君还注意到，流量型艺人的确正在向95后转移，比如刘浩然、吴磊这样的资源型艺人，通过参加综艺、出演影视作品，其流量也在快速增长。

同样有意思的是，一边是鲜肉们的快速换代，另一边，老戏骨们的价值又得到了重估。

《人民的名义》之后，影视行业发现，老戏骨们戏又好、价码还合适，于是即便价格没涨很高，但老戏骨们还是比以前挣钱了。

“虽然烧钱无数，但现在所谓小鲜肉+大IP的剧做得好的不多。虽说老戏骨的戏砸的也不少，但老戏骨没拿那么多片酬啊，所以砸一部不算事，但小鲜肉砸了就是大事儿——你拿了那么多钱，要给投资商相应的利润啊。”不愿具名人士说道。

过去两年，不管是推崇小鲜肉还是大IP，其实都是为了迎合年轻人的喜好。但这其中也有吊诡，年轻人的确站在舆论、传播的潮头，把江湖搅动的热热闹闹，可是，架不住他们的付费能力还是有天花板。

而且，当内容都一窝蜂的为年轻人服务的时候，反而针对其他年龄层的影视内容出现真空，无怪乎《人民的名义》成为现象级大剧。

“以往的经验是，中年人不愿意在娱乐上花钱，但他们毕竟有钱啊，所以说以前那种只看青春市场的打法，可能也不见得就对。”影视老兵说。

此时，再看小鲜肉的价值，“封面代言、机场接机这些，能够转化为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吗？买几本杂志对真正的品牌商、制作团队有那么要紧么？还是要看到盈利能力或者说带货能力啊。”说到这，不愿具名人士简直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