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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通信业一起变老的中年人,转型困难担心被裁

U学在线  · 公众号  ·  · 2018-01-09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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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2017年通信行业发生的10件大事

【82】 384亿元中国移动设计第一大标开标

【83】 逃离通信行业,我去创业了

【84】 通信工程重要危险源控制图集

【85】 中国移动第一罚



为了家人 我 我 我不能死


四十多岁的何平,忘记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在烦躁时向后抹一把头发。他时常忧虑已经快到头顶的发际线,嘴唇干燥起皮,常常在下一秒就接不上刚刚说过的话。


何平在华为负责传统通信业务。去年12月初,他的同行、42岁的中兴员工欧某于中兴通讯大楼坠亡。这一消息在通信圈里炸开了锅。


"H的工作量压力太大了吧?" "Z都有人跳楼了,E给的钱没有H多。";有人在群里转发帖子,题目是"2018年通信人何去何从?"


在通信圈内,Z、N、E、H代表中兴、诺基亚、爱立信和华为几家通信设备商巨头,而现在,巨头背后的传统通信行业,已呈垂暮之势。


2017年12月21日,中国电信最后一台TDM交换机举行了下电仪式。曾连着千家万户电话线的网络设备,运行了30多年后,在即将步入"中年"的年纪寿终正寝。


"通信行业已经明显衰落,过去一个项目的利润如今要五六个项目才收的回来 。"何平说。


当年在这个行业打拼的人,也从青涩的小伙子变成了中年大叔。他们开始反应僵钝,思维固化,薪资水平久久未动,在享受过行业暴利的赠予后,又登高跌重;传统的通信行业在变迁,互联网与通信技术相互融合,只有他们滞留。曾经昼夜维护连通电信通话的“何平们”,像被断电的最后一台过时交换机,迎来了中年危机。


(2017年12月21日,中国电信最后一台TDM交换机下电。图:网络)


“高不成  低不就”


能让何平松口气的地方,是在深夜加班回家的车里。这台沃尔沃轿车如同老友,陪伴了他5年,何平关掉车灯,打开电台,女主持人的声音化开浓稠夜色;打开车窗,驾驶室洒满了月光,他伸出夹着烟的手,靠在拉开的椅背上。


“项目的事还是按章程来。”何平回想起饭桌上客户客气而坚定的语气。三十岁时,他能吞下一小盅茅台向客户表示诚意,“现在客户不和你喝了,行业不景气,我们又是乙方。”


不只是通信设备厂商,三大运营商的利润也在连年下滑。两年来的业绩报告显示,与前年净利之和1391亿元相比,去年三大运营商的净利润已明显下降。


“裁员”成了触动资深通信人神经的高频词汇。去年四五月份,华为传出要裁掉、清退34岁以上,主要在中国的运营维护人员的消息。何平很理解这个传说中的决定,他说:“设备趋于稳定、技术趋于成熟时,维护机器就不再需要那么多人。”但他看邮件的次数变多了,作为公司里萎缩部门的一员,他害怕成为转型中被牺牲的一员。


何平担忧,一个部门内拥有5年工作经验的员工,与20年工作经验的员工差异不大,这样,前者的性价比更高。“升是升不上去了,低头一看,这些85后的眼睛又时刻盯着你的位置。”他曾路过一位28岁同事的工位,看到了与C++语言有关的书,便停下脚步,望向那本没看过的书,他感到恐慌。



27岁的龚小威则与何平这样的中年人有过正面交锋。他在大唐移动做算法相关的工作时,有一次项目负责人决策上出现了一个比较明显的错误,他像往常一样,与同事讨论:


“这儿有问题,如果这样的话我们会增加不必要的成本。”


这位年逾四十的负责人忽然冲他大声说:“工作最重要的是什么?有组织有纪律!有问题在开讨论会的时候说!”


龚小威被吓了一跳,午饭时,年轻的同事围住他:“你跟老古董较什么劲啊!人家是专家!”


他慢慢知道,“老古董”们不容挑战的权威是其最后的生存空间。


“现在我们很多人来都是为了混户口,谁真的想干通信?”龚小威说,他的一些拿到北京户口的同事,大多辞职转投互联网或者做终端去了。


龚小威辞职前,师傅拿出十几年前的照片:一个穿着蓝色半袖的小伙子,手里拿着电话筒做出一副打电话的姿势。师傅手指摩挲着照片上的人脸,”走吧,你才多大,不能就开始混日子了。“


一些嗅到危机的老通信人,在观望中偷偷面试互联网公司,然而后者给出的薪水比现在低太多,这让他们放不下身段,而自己开出的价码,又往往超过了小公司副总经理的待遇。


“高不成低不就,中年人的通病。”中兴前员工陆维说。


2015年年中,还在公司做研发的陆维准备离职,投奔大学同学,后者已是某中型互联网公司部门负责人。“咱们的专业偏通信,我也是后来培训加自学的,你来,我争取每个月给你这个数。”老同学举起了两根手指,陆维觉得很难堪:两万的月薪税后只有一万出头,刚好够还房贷和车贷。


转型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子扎着陆维的心,也扎着四十岁的林霄。林霄现在是某家互联网公司的一名普通程序员,他在通信领域多年的技术和经验积累,在新公司完全被"清空"。由于没有互联网作品,他靠着点自学的计算机技术找到了新工作。两个星期前,他的部门负责一家某品牌汽车合作商的项目,但提出的修改意见被比他年轻的领导否决。领导对林霄的表现很不满,"你才写了几年代码?你知道我做了多少相关项目?“


何平也想过跳槽,"像华为这样的大公司都不好走。"多位前华为员工向《后窗》描述,他们被分得太细,个人擅长的技术领域窄,需要与别人协作才能完成项目。如果想保证待遇单独跳槽,只能通信跳通信,"同等级别算,哪里的通信待遇比华为高?"他们在一锅舒服的温水里,一泡就是十几年,成为被煮熟的青蛙。


"我要让中国有人的地方都能打通电话"


"爸爸太忙了......"何平惯用这句话作为和女儿道歉前的铺垫,上一次道歉,是因为没有如约去看女儿在学校的合唱表演。


他正在忙着公司的各种小项目,去年夏天,小项目开始变多,但几乎五六个项目才抵得上当年一个项目的利润,他想拿出年轻时的拼劲儿来,但“感觉晚上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一样",力不从心。


二十多年前,何平加入了华为,工作像是打了鸡血。彼时,通信行业正起飞,华为等多家通信设备厂商创业正酣。"胜则举杯相庆,败则拼死相救",他与宿舍里的同事常常一起加班到凌晨,有时互相使个眼色,就出去抽一根烟,谈论着奖金与行业。白天只睡上三个小时,待下一个黑夜来临,仍干劲十足。


何平所在的部门很大程度上依靠技术人员的个人能力,一些厉害的工程师能就项目发生的问题当机立断,"有的来不及上报,可以先斩后奏。"何平喜欢《亮剑》,觉得那个年代的华为研发人员,就像李云龙一样,靠个人能力和集体协作打下了华为的江山。


(华为在深圳的研发大楼。图:网络)


熬夜似乎成为了必备的通信职业质素,资深通信人吴爽曾在某设备公司负责IP数据传输工作,将"最好的时光都留给了通信"。二十年前,他常在深夜两三点被电话叫醒,穿着背心和短裤,抓起书包就打车到公司定位问题和维护。"感觉热血澎湃,在做未来的事情。"工作结束后,吴爽就睡在办公桌下的垫子上。60块钱的黑色书包背了六年,里面常年有一套洗漱用品。


在这种狂热的创业氛围下,做完项目维护的何平,曾穿着二十块钱的背心在深圳街边的小餐馆吃夜宵,和室友干了一杯豪言壮语:


"我要让中国有人的地方都能打通电话!"


"通信人"的创业激情得到用户需求的回应,也刺激着用户量的增长。中国通信协会副理事长刘彩曾提到,进入新世纪后的三年内,固定电话、移动电话用户各达到了2.5亿,均居世界第一。


"90年代初在北京安固定电话要几千块钱!"在北京某运营商工作的老曹眯着眼,遥想当年。他当时在邮电局工作,一天邻居拎了两条大前门烟和一大海碗纯肉丸的饺子,一大早来敲门,"老曹,我们家能排上装电话吧?";他怕排不上队,赶着来送礼。那时,拥有座机是一个值得炫耀的事,"告诉别人你们家座机号是在炫富。"


(上世纪90年代,电话是当时最紧俏的商品。1994年8月,上海广灵地区现场放号装电话,排队申请的市民围着居民楼绕了好几圈。图:网络)


那段日子,是何平事业的巅峰时期,也是通信行业的暴利时期。他毕业时就拿着比同行高1.5倍多的薪水,"我们这批人大多数都在深圳买上了房。"他迷恋上了摄影,买了一台佳能40D和一组镜头;情人节时为妻子买了第一个GUCCI背包;多次浏览宝马汽车的网页;信用卡的额度逐渐升级到十万。


提及当年的享受消费,程序员林霄曾一脚踏入当时项目动辄以亿级计算的通信公司,揣着能打入近三十万年薪的银行卡,对着老婆单膝跪地,掏出近一克拉的钻戒:"以后你负责花钱,我负责上缴工资。"


"你这个寄生虫就知道花钱!"


事情正在起变化。


新世纪以来,互联网与通信行业的技术领域开始高度重合,3G、4G网络技术诞生、手机QQ的变革、微信出现、智能手机的研发等等,让人们通过网络就能与远方的朋友实现文字、语音、视频通讯。


"何平们"赖以安身立命的打电话、手机短信等传统运营商的传统业务逐步滑落到边缘。


第一次意识到变化,是在2014年,那时,运营商关于4G流量套餐的广告铺天盖地。有一次,何平和母亲打电话,母亲说:"你爸给我开通了4G流量,咱俩见面说呗。”他意识到视频通话已经很普及,连远在南方老家的母亲都习惯用流量和WiFi了。看着母亲的笑脸,他既惊讶又失落:"电信通信的时代彻底落幕了。"



随着业务滑落的,还有“何平们”的“高工资”。“变化”发生后,曾经一路涨着的工资,迎头撞上利润低微的业务。在大唐移动与爱立信工作过的通信技术人员张涛的薪水“十年都几乎没怎么动过”,“如果当时不犹豫,买了海淀6300一平的房,今天什么都不愁了。”张涛说。

而“何平们”被高薪喂饱的消费欲只能忍饥挨饿,生活被迫做出调整。

林霄多数时间泡在游戏里,想给一款新出的手游充钱买装备,但看了看余额,犹豫了。三年前,他的薪水能养得起一个顶级游戏大号,曾一度还在网络游戏《梦幻西游》里冲到了全服务器排名前十,“前前后后大概花了六位数”的钱。如今充值币越来越贵,工资却原地不动。一想到不能像以前那样想买就买,他难受了一整晚。

何平现在的薪水已经养不起第二个孩子。六年前,全国开放“双独二孩政策”,都是独生子女的夫妇二人动了心,但那时说的最多的是“今晚能回家吃饭吗”;去年,两人的年龄已不适合生育;今年,他庆幸没有要第二个孩子。“负担太重了,行业处在衰落期,赚钱太难了。”

据伯马遇整合的《互联网行业薪资报告》、通信人才网发布的《2017年通信行业薪酬状况报告和趋势展望》,同样有三年工作经验的人才,互联网行业的平均月薪是通信行业的四倍。

林霄转投了薪水稍高的互联网,但家庭矛盾依然压迫着他。去年八月,妻子与他闹了两次离婚,要求他留下房子和一双儿女,净身出户。

“我已经四十了!你这个寄生虫就知道花钱!”林霄喊。

“你管过孩子吗?你知道你儿子现在上几年级吗?”妻子也喊,带着哭声。

林霄没想到,妻子现在会因为两个孩子必须回老家上学而与自己冷战,更没想到自己面对妻子满柜的衣服和包,会心生怨怼。“我们以前经常去吃莫斯科餐厅,给百分之十的小费。”转行后,林霄再没去过这些地方。

“辉煌”远去,留给中年人的是一地忧伤。“那段日子可以称为‘激情燃烧的岁月’”。何平心生感慨,如今,拥有十八万左右员工的华为制度等级森严,如果进行某段带宽的扩容升级,只要按照方案执行即可,出了问题也不用某个人担责。“我们变成了普通人,不再能成为英雄了。”

(上世纪90年代电信局工作人员。图:网络)



5G拉不起中年人

“4G”之后,过时技术领域的资深工程师都面临着被淘汰与转型的命运,何平放弃了一部分研究,学习与4G相关的基础技术,“互联网来得太快了,无论是设备商还是运营商,都猝不及防。”

但何平的记忆力在常年饭局的酒杯中被消耗,学习也无法集中精神,抵不上五年前一多半的效率。他的血压、胆固醇、甘油三酯超标,一过十一点,心跳加速,困意如潮水一波波涌来,只得不停出去抽烟。“我们比不过后来的年轻人,他们精力充沛,学习的技术先进。”

他将中年人的最后一点优势攥在手里:人脉。

他开始活跃在很多前客户的微信群中,在节假日发红包联络感情。一个前大客户发了女儿竞选小主持的投票链接,他马上点进去投票,还转发朋友圈:“请大家投17号xx!我兄弟的女儿!”前客户点赞,何平又与之私聊,吐出“肺腑之言”:“咱女儿都成大姑娘了,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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