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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只有你没放弃我”

十点半文章  · 简书  ·  · 2018-02-09 17:39

正文

文 | 弯弯

01.

十八岁生日那天,父母给她庆生,订了城里最昂贵的蛋糕。她吃多了,夜里闹肚子,起来上厕所时摔了一跤,脑袋磕到地板上,死了。

她死之前还在想,和尚算得可真准啊!

江流宛没死,她穿越了,她变成大胤朝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慕容贵妃——最喜欢的一只花瓶。

是的,一只花瓶。纵然那只玉净瓶来自西域,洁白如羊脂玉,花纹巧夺天工,都不能安慰她从活生生一个人变成花瓶的绝望心理。

她绝望了十年,在这十年里,老皇帝病逝,慕容贵妃殉葬,老皇帝的长子景麓继位,她作为慕容贵妃唯一的遗物,留给了贵妃的儿子永乐王爷景梵。

江流宛第一次见到景梵时他才十二岁,十年过去了,在没爹没娘的情况下,阳光小正太景梵成长为高贵冷艳、暴虐阴沉的永乐王爷。

就在她以为她会作为一只花瓶度过漫漫人生时,有一天,永乐王府新来的丫鬟宛儿在奉茶时不小心打碎了她。

就在破碎的一瞬间,她发现自己能动了,有手有脚有血有肉,又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原来她穿到了宛儿身上。

她热泪盈眶,早知道摔碎自己就可以变成人,她拼了瓶命也要弄死自己啊!她顾不上跟永乐王请罪,在他冷冷的一句“杖毙”传来时,已经兴奋地跑出了书房,在前面的空地上狂奔,还利索地翻了两个跟头。

孙悟空从五指山下放出来时,大约就是她现在的这种心情。

她撒丫子跑得欢快,两个侍卫追上她,架住她的胳膊把她推到永乐王跟前。永乐王摩挲着已经捡起来的花瓶碎片,眼底阴霾一片,面无表情地吐出四个字:“五马分尸。”

江流宛腿一软,差点趴在地上,两个侍卫拖着她就要去刑场,她死命扒着门框不松手,大叫:“王爷,饶命,你听我说……”

永乐王头都没抬,只全神贯注凝视玉净瓶的碎片。其中一个侍卫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眼见就要把她拖走,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大叫:“我知道先皇的遗诏藏在哪里!”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永乐王高贵的头颅终于抬起来,目光凝聚在她脸上。他的眼神真要命,像一头狼盯着它的猎物,森冷、凶狠。饶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江流宛,都不禁抖了两抖。

他审视江流宛良久,终于挥了挥手,吩咐所有人都退下。


02.

坊间有传闻,先皇临死前曾立下遗诏传位于二皇子景梵,遗诏交由二皇子生母慕容贵妃保管。大皇子景麓先发制人,假传殉葬圣旨,勒死慕容贵妃,又联合骠骑大将军,扭曲先皇临死时的口讯,这才登基成帝。慕容贵妃死后,遗诏仍下落不明。

这些年,被新皇下放、打击的慕容家族和永乐王府一直致力于寻找遗诏,却一无所获,没有人知道慕容贵妃把遗诏藏在了什么隐秘的地方。

“王爷,”江流宛扬起脸,黑白分明的眼睛明亮清澈,,“就算现在你拿到遗诏,皇上也不会让位给你,他可以说遗诏是假的,或者用各种方法毁掉遗诏。奴婢觉得王爷现在要做的是招兵买马,蓄养实力,待王爷攻下皇宫,奴婢自会把遗诏双手奉上。”

“哦,是吗?”永乐王挑了挑眉,声音肃杀冷冽,“也就是说你不知道遗诏在什么地方咯?”眼神一沉,杀机又起。

江流宛心头一紧,忽地计上心来,道:“梵儿,你父皇曾立下遗诏传位于你,但你皇兄狼子野心,勒死母妃,篡夺帝位,你长大后一定要拿回属于你的东西,为母妃报仇……遗诏母妃就藏在……藏在……”

她说的是慕容贵妃的遗言,一字不差,连语气都十分像。永乐王震惊地望着她,眼里翻起惊天骇浪。

当日慕容贵妃被景麓勒死,他赶去时,慕容贵妃只剩下一口气,话还没说完就死了。他记得当时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乃慕容贵妃的心腹,奉娘娘遗命,保护王爷。”有时候连江流宛都不得不佩服自己胡诌的本事。

永乐王的眉又挑起来了,审视的目光慢慢打量她全身。她身材瘦削,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除却一双波光灵动的眼睛,五官毫无特色。那双眼睛现在和他对视着,毫无惧色。他不知怎的觉得欣慰,这么多年,除却龙椅上的那位,几乎所有人都怕他。府里的丫鬟下人,甚至他一个眼神就会吓昏过去。奇怪,他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府里有这样一个丫头?

忽然间,他的目光在她的双手上停住了,江流宛一惊,低下头,那是一双略显粗糙的小手。根据皮肤来判断,手的主人不会超过十八岁,而慕容贵妃已经死了十年。十年前她才八岁,又如何保护别人呢?

江流宛攥紧裙摆,扬起脸瞎编道:“王爷,奴婢今年二十八了,因为练过童子功,外貌形态才会如同少女,江湖上的人都管我叫天山童姥。”为了增加故事的可靠性,她又道,“奴婢记得,贵妃刚去世那会儿,王爷每夜都会做噩梦,却倔强得不肯叫人进来陪你,只抱着那只玉净瓶掉眼泪。你说,这世上你只有它了。十五岁的时候,你在花瓶前发誓,一定要夺回皇位,让景麓为慕容贵妃偿命……”

这么隐私的事情她都知道,永乐王断没有不相信她的理由了。他深深地看了江流宛一眼,仿佛阳光冲破乌云,沉寂的眼里忽然有了颜色,冰冷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因隐忍的欢喜和激动,双手微微颤动。

这样失态,说出去,怕是没有人会相信。

可江流宛竟然理解他的心情。那是知道自己再也不是孤独一人的狂喜。孤寂的十年里,他以为陪伴他的只有冰冷的玉净瓶,然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竟有一个女子在默默地守护着他。关键是,这女子还是他母妃的心腹。

他的目光让人心疼,这个她凝视了十年的男子,褪去永乐王孤傲冷漠的外壳,骨子里仍是渴望母爱半夜哭泣的小男孩。

江流宛忽然觉得,欺骗他很残忍。

03.

借着慕容贵妃的光,江流宛晋升为永乐王的近身侍婢,赐独立院落,许同桌用餐,可随意出入书房。

府里人说,这样的荣宠对于一个侍婢来说实在是太过了。

他们说:“宛儿姑娘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他们说:“王爷吃腻了山珍海味,偶尔也要尝点清粥小菜。”

江流宛在一片流言蜚语中昂首挺立,毅然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是实力派。她修补好了玉净瓶。这得益于她父母的教导——因为担心女儿外出会有危险,所以买了各种书籍供她消遣,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她在书里学到了许多理论知识。如今一实验,居然还不赖,唯一让人感到不舒服的是,她修补花瓶的时候,总有一种拼凑自己尸体的感觉。

“虽然会摸到细纹,但从外表看,跟从前一模一样。”

永乐王给予了高度赞扬,并赏了她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

“多谢王爷。”她喜不自禁,眼睛笑得弯成一条细细的线。

王府里很少有喜形于色的人,她这样哪能让人联想到暗卫,根本就是一个天真浪漫的少女。

永乐王看着她,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好像只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阴霾的内心才会有阳光照进来,冷漠的脸上才会有笑容展现。

他的目光太过温柔,江流宛不自觉红了脸,脱口便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永乐王哈哈大笑起来,眉眼嘴角全都舒展开来。上一次见到他这样笑还是十年前慕容贵妃和老皇帝替他庆生那会儿,十年了,再见到他的笑容,江流宛有种恍如昨日的错觉。

她说:“王爷,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要多笑哦!”

04.

江流宛计划着逃跑。

趁休假的时候,她偷偷去当铺把夜明珠换成了银票。

永乐王浑然不觉,赏赐的东西越发珍贵,有时是避毒筷,有时是珊瑚手钏。她偶尔会生出内疚和不舍,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区区一介小女子,实在不适合参与谋朝篡位的大事。

她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翻出了永乐王府的围墙。不知是不是衰神降临,她正好落在从青楼归来的永乐王的轿子上,而且不负众望地压塌了轿子。

“有刺客,有刺客,保护王爷!”

黑暗中,数道白光闪过,哐当几声,三把大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同时响起的还有永乐王的一声怒喝:“住手,是宛儿姑娘。”

谢天谢地,在如此黑灯瞎火的情况下,他竟然认出她来了。江流宛热泪盈眶。

“你倒是说说看,深更半夜的,你身怀巨款,翻墙是要去哪里?若是看上哪家小子约好了私奔,大可跟本王说一声,本王最喜欢成人之美了。”永乐王倒是一丝怒气没有,气定神闲地品着茶,眼眸氤氲在茶水的热气中,叫人瞧不真切。

江流宛却是知道他这个样子是最危险的,她的回答稍有不慎,之前所做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回王爷,是这样的,宛儿发现王府外有人盯梢,就想把他们引到偏僻的地方解决掉,银票是想收买其中一个为我们所用。”

江流宛很早就发现有人日夜监视着永乐王府,想来是当今皇上的人。料想永乐王也早就察觉到了,她这样顺水推舟,既毫无违和感,又彰显了自己的一片忠心。

果然永乐王相信了她的说辞,冷笑一声:“我早知道府外有人埋伏,我不动他们是要让景麓松懈,顺便传达我想让他知道的消息。”

比如,永乐王日御数女,是青楼常客。

05.

带着丫鬟逛青楼,永乐王爷绝对是大胤第一人。

江流宛未以男装打扮,依旧是白衣粉罗裙,从进门开始就有不少人对她指指点点,好似她是来应征的新人似的。她拿帕子遮住脸,低声对永乐王道:“爷,不如我去外头等你,你速战速决。”

永乐王沉浸在莺歌燕语中,对她的话恍若未闻。他不应允,她也不敢私自走开。因为无聊,开始观察青楼内的从业人员。

年轻貌美自是不必说,关键是个个都很有气质,不似寻常花街柳巷的女子。且对待永乐王的态度很值得考究,虽是软语调情,眼睛里却带着敬畏。

江流宛忽然明白了。

果不其然。不多时,永乐王进了贵宾包间,小二奉上精美的酒菜却没有即时离开。一道暗门随着酒杯的转动缓缓打开,永乐王看向江流宛,骄傲又孩子气地伸出手:“欢迎参观我的地下军队。”

原来半年前永乐王就已经招兵买马,暗中打造兵器。谁也想不到,他是京城最大青楼的幕后老板,建造青楼初始,就在地底下修建了庞大的密室。

他对皇位势在必得。

江流宛不得不加紧逃离永乐王府的步伐。

很快,当今皇上给了她一个绝好的机会。大胤和附属小国藩国开战,圣上钦点永乐王为大元帅,骠骑大将军为副元帅。也就是说永乐王会离开京城很长一段时间。

江流宛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假惺惺地问:“王爷,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不如我跟你去战场?”

“不必,景麓在这个时候调开我,一定别有用心。其他人我信不过,你替我好好看着天香楼和王府,代行王爷之权……”又嘱咐了许多,教她遇到紧急情况如何一一应对。

她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只盼着他快点离开。

他出征那日,她到城门口送他,因为觉得是永别,所以深深地深深地凝视他。他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鼻子忽然有些发酸,哽咽道:“王爷,万事小心。”

“傻丫头。”

“我比你大多了,小伙子。”

他又是笑,朗朗的笑声在马蹄扬起的尘土中久久不散。江流宛凝视军队远去的方向,低低道:“再见了,景梵。”

她并没有立即逃走,永乐王待她不错,她先尽心尽力打理了王府和天香楼一段时间。两个月之后,前线传来捷报,大胤大获全胜。

江流宛估摸着大军回朝的时间,收拾好了行李。就在她准备离开的前一天,一个噩耗传到京城:“回京经过玉琼山时,永乐王爷遭到藩国残余士兵的突袭,不幸掉下悬崖,我军搜救三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崖深万丈,王爷断无生存的可能!”

江流宛听到消息,不知怎的,腿一软差点摔倒,勉强扶着墙壁才能站稳。也不知如何反应,只觉浑身冰凉,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人一动不动。

府里哭成一片,皇上遣人来慰问,颁了圣旨,追封永乐王为什么什么亲王,又赐了许多金银珠宝。

永乐王尚未娶正妃,府里虽有伺候他的人,但却是没有名分的侍妾。一时间也没人出来主持大局,府里乱成一片。

现下这种混乱的情况,江流宛如果逃走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可是她忽然又不想逃了,用力咬咬嘴唇,混沌的脑子逐渐清醒。

她去了趟天香楼。天香楼众人也是六神无主,密室中的军队更加颓败,他们是追随永乐王的将士,以推翻景麓的统治为目标。如今永乐王死了,群龙无首,多年的努力全成泡影。

江流宛面无表情地挑了一队人马,沉声道:“你们跟我去趟玉琼山。”

“宛儿姑娘,王爷他已经……”

“胡说什么,”江流宛冰刀似的眼神扫过去厉声道,“尸首都没找到就敢说王爷死了,他们是巴不得王爷早死!难道你们也存着这样的心思吗?”

她平日里都是笑嘻嘻的模样,待人也很和蔼,这样冷傲又倔强地站在一群男人面前,不由得显出几分凄美的感觉。

众将士相互看了几眼,一齐跪下:“但凭宛儿姑娘吩咐。”

06.

玉琼山地势险恶,江流宛察看过永乐王出事的悬崖,断壁陡直,惊险万分。她吩咐一部分士兵下山,沿着山下流水的方向一路搜寻。又叫剩下的士兵找来编绳的材料和一条长长的麻绳。她把麻绳绑在腰间,吩咐他们放她下悬崖,一部分人夜以继日地编绳接在绳子上,一部分人则继续找新的编绳材料。

“宛儿姑娘,你这样下去太危险了。”

江流宛看了一眼蓝得发白的天空,道:“我个人的性命不重要,最重要是找到王爷,他是我们所有人的支柱。”

她其实还没有高尚到为了他人不顾自身危险的境界,换了其他人,她肯定眉头都不挑一下。只是当那人是景梵时,她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必须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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