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听了一期BBC “Bookclub”的老节目,是1999年乔治·勒卡雷的一次采访。当时勒卡雷68岁。主持人、读者跟勒卡雷讨论了他小说中的人物、对冷战的看法以及对未来的展望。回听这期20年前的节目时,仍会为勒卡雷敏锐的洞见所触动。试着翻译片段如下并上传了完整节目,仅供参考。
(也可以去BBC Rodio 4收听:https://www.bbc.co.uk/programmes/b0075h53)
关于作家与秘密世界的关系
“作家不能脱离他所处的时代。在冷战历史上一段非常激动人心的时期,而我被卷入到秘密世界之中,并很快就从这个角度来认识了社会,这是我莫大的幸运。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出海,我就会写海军。如果我去做广告,我也会写那个世界。但我认为自己是秘密世界的一部分。”
“但我不认为盲目的忠诚是英雄的行为或成为英雄的先决条件。我认为,正视存在的负面情况,然后划定某种底线并守住底线,才是更英雄的行为。”
“秘密世界提供了丰富多彩的人物,这些人确实让人着迷。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能想象一下,从晚上6点到早上5点,一整天都在监听一个家庭的对话或一个团体之间的彼此对话会是什么的感觉呢?如果你想深入了解他们的话,你就必须加入他们。你必须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在那个世界里,对忠诚的困惑大多来自于这样一个事实:你如此仔细地研究敌人,甚至可以与敌人共情,以至于你会突然发现自己差点越过了某种界限。”
关于“史迈利”
“史迈利是英雄吗?从某种意义上说,英雄与斯科特·菲茨杰拉德定义为天才的人是一样的。他们在任何一个问题上都可以持有两种截然相反的观点,却依然能大展身手。因此,史迈利是一个特别的英雄……”
“不要以为卡拉和史迈利是彼此的对立面。史迈利在某种程度上是很脆弱的,他的软肋就是卡拉……他们就是一枚硬币的两面。”
亚历克·吉尼斯扮演的斯迈利
“当吉尼斯(《锅匠,裁缝, 士兵,间谍》电视剧版的主演)被选中扮演史迈利时,我吃了一惊。我认为,他所塑造史迈利这个角色的成就之一,就是以一种奇特的方式保持了面目模糊和不透明,让人们保留了他们自己对斯麦利的想象。现在,有些人会对我说:哦,我现在一想到史迈利就会想到亚历克·吉尼斯,但我认为,对我和我周围的人来说,亚历克给我们留下了想象的空间。”
“我觉得老伙计(史迈利)应该享受退休生活。如此他就可以让我重获自由,让我可以塑造新的人物、写更年轻的人物,写那些更能释放自己激情的人物等等。我认为他在很大程度上是属于冷战的,应该与冷战同归于尽。”
关于后冷战时代的俄罗斯
“我认为(俄罗斯的)这一切都让我感到悲伤。我认为这是西方国家的可怕失败。我认为,首先,我们西方国家没有为(冷战)胜利制定应变计划。我们没有后续行动。没有“马歇尔计划”。没有俄罗斯重建的概念,而这是至关重要的。除了德国之外,几乎没有西方投资。西方国家放任俄罗斯从一个极端社会主义立即过渡到极端资本主义。这让我感到厌恶。
我后来去过俄罗斯几次,现在是一个令人恐惧的糟糕时期。我认为,当头脑冷静下来,历史学家理智地写下这段历史时,他们会认为这是西方国家的一大失败。因为我们其实非常需要俄罗斯成为西方的盟友。
我的意思是,他们一度很想加入北约,这很讽刺,也很奇怪,但这实际上是一种态度。我们本可以帮助他们成为一个体面的国家。而我认为我们本应该为此付出巨大努力。应该有一个肯尼迪式的“和平队”去那里工作。那些曾在无休止的意识形态对抗中相互对峙的人们应该面对面、建立联系。”
“我坚定地认为在那场冷战中,没有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