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北京瘦马

一

刘哲检察官再推新书，书的名字是他传播极广的代表作“你办的不是案子，而是别人的人生。”我读了之后，脑子里想起了卓别林的《摩登时代》。

电影的第一个镜头是一群羊被赶进羊圈，第二个镜头是一群西装革履的工人涌进地铁。暗指工业时代流水线上的工人已经成了羊，丧失了自我意识，不知道生活的意义。

我想司法工作中案件量激增，办案分工越发专业化，考核数字化，也存在让办案人也变成无意识的“羊群”的后果。

刘哲检察官笔触深沉，展现出了他对法律职业的深度思考。书中少了很多法律技术问题，更多的侧重于对法律职业理念、价值与伦理的深层次思考。 文章呼吁“带着感情办案”，要认识到司法工作对于当事人的重要意义。

同为法律人，我翻阅全书之后深有感触。

➤ 一是赞同书中的观点，对于法律人而言，我们办的案子于我们是工作，但却会影响别人一生，有时候哪怕一个小小的案件都可能对当事人影响深远。

➤ 二是从另一个方面理解，我们很少认识到，作为一个法律工作者， 我们办的案子也构成了我们的一生。这种宏大的意义，往往被日常繁琐的工作淹没，但却不应当被遗忘。

二

带着感情去办案，陈兴良教授似乎并不十分赞同，他从感情出发谈论了很多司法感情与理性的问题。我理解带着感情办案，不是说感性办案，或者说带着个人的私情去办案，而是 说在办理案件的时候，能少一点机械、少一点技术、少一点冰冷，多一点人性温情，有足够的悲悯之心。

不要只是把案子当作案子，而要认真对待每个案件背后的生命。

当司法职业被各种法律法规、办案规范、司法解释约束，当法律职业群体被官僚体制、考核办法固定下来，无可避免的会沉淀出一些看似合理的“潜规则”。

比如曾经的年底不收案、随意执行终本、立案必须要求身份证原件、法院立案要求先去工商调档，工商调档又要求法院先立案的踢皮球。

办案久了，这种积习会让办案人不去思考司法背后的价值，而把惯常的做法视为当然的选择。这时候法律工作者就变成了冰冷的机器，缺少了司法的温度与关怀。

举个最简单也是最常见的例子。

在离婚案件审判中，第一次起诉不判决离婚，已经被司法实践奉为“金科玉律”。在绝大部分的案件中，办案人会机械的适用“第一次起诉不判离婚”的规则，从而形成先入为主为主的观念。

而办案时一旦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那开庭、质证一切都成为了形式主义。甚至在极端的情况下，即使严重的家庭暴力、虐待也无法判决离婚。就近年来的一些新闻看，这种事情甚至在全国都很普遍。

这种现象的背后其实就是办案人员与当事人之间的隔膜与冷漠。刘哲检察官提倡的带着感情办案，就是旨在打破这种冷漠。

震惊社会的“张扣扣案”本应该能够避免，在媒体披露当年的办案过程后我们不难发现，结果上不公正与整个办案过程让张扣扣一家处于“被侮辱”的境地。

所以，司法过程缺少温度与感情，结合结果的不公平早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办案人员何以会忘记司法工作的高尚意义，变成一种机械的工作者，甚至损害司法公正与权威的工作者，这确实是值得深思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