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读1000本书 | 第385本

世界很大，文学更大。 今天是我们陪你读书的 第2734天 ，共读的是 第385本书 ——日本作家三岛由纪夫的作品 《 潮骚 》。

《潮骚》

在昨天的共读中，新治与初江的关系更近了一步，这不禁让新治幻想了更多的可能性。

迄今为止，新治一直过着清贫而宁静的日子。

打这一天开始，他被搅得坐立不安、神情恍惚起来。

他感觉自己没有哪一点足以引起初江的注意。

他身体健壮，除了麻疹没有生过任何疾病。

他游泳技术高超，可以围绕歌岛游上五圈。

他腕力过人，自信不比任何人差。

可是他想，单凭这些，也不可能使得初江动心。他们好久没有见过面了，也许永远不会再见面了吧？

有时候，青年为思恋所苦，下决心不再想初江了。

偏偏，晨风传来过路人的谈话：“川本家的安夫做了初江的上门女婿啦。”听到这个消息，新治心里一片黑暗。

新治本想领了这个月的工资就回家去，谁知双脚又自然朝海滩走去。

海滩上正在拖最后一条渔船上岸。操纵绞车的汉子，还有不少帮助拉纤的人。

海滩上天黑了，看不到前来帮忙的中学生的影子。新治打算过去助一臂之力。

这时，推着渔船的一个女子抬头看看这边，是初江！

新治从一大早起，心中就一片黑暗，他不愿再看到这位少女。但他还是走过去了。

初江的脸孔在黯淡的暮色里闪现，她额头汗涔涔的，两颊飞起了红潮，一双乌黑的眸子直视着船头方向。

新治的目光再也不肯离开那张面孔了。

他默默把手搭在缆绳上了。操纵绞车的汉子对他说了声“谢谢”。

新治一用力气，渔船立即滑上岸来，女子慌忙向船尾跑去。

渔船拉上岸，新治头也不回地向自家走去。其实他很想转头瞧瞧，但还是忍住了。

新治平素总喜欢闷声不响地将钱包交到母亲手里。

作为母亲，也很能理解儿子的心事，她故意装作忘记了发钱的日子。因为她很清楚，儿子很想看见自己那种惊喜的神色。

但这次回到家，新治发现钱包不在自己的口袋里，一定掉到海滩上了。他一句话没说跑了出去。

他不知道，钱包已经被初江捡到送回到母亲手里了。

初江得知新治出门找钱包，于是好心去沙滩，想找到新治，不要让他白费功夫了。

海滩已经一片昏黑。众多沉睡的渔船，在闪亮的星光下并排而立，船头面向大海高高翘起。

初江看到新治的身影，当她一看到他就立即躲到船后。

新治只顾低头找东西，似乎没有发现初江。他们在一只渔船的背阴里正好碰到了，青年一时茫然而立。

少女讲明事情的原委，说钱已经送到母亲手里，她特地前来知会他一声。

她还说，向两三个人打听新治家的地址，为了不使人家生疑，一一都请他们看了纸袋。

青年放心地吐了口气。他微笑的白牙在黑暗之中漂亮地显露出来。

由于走得急，少女的胸脯剧烈地一起一伏，新治联想到大海里湛蓝的澎湃的波涛。

今朝引起的满心的忧愁消失了，他鼓足勇气问道：

“听说川本家的安夫，要上你家做女婿，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很爽快地从青年嘴里流了出来。

少女听了大笑，她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喘不出气来。

新治想止住她，她依然笑个不停。他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也没有用力气，初江一下子倒在沙地上，还是继续在笑。

“怎么啦？怎么啦？”新治蹲在一旁，摇晃着她的肩膀。

少女好容易从笑中清醒过来，从正面仔细地打量着青年的脸庞，接着又笑起来。

新治伸着脖子问她：“真的吗？”

“傻瓜，他们净胡说。”

“不过，人家都这么说呀。”

“全是谣言。”

少女笑到心口觉得难受，按压着胸口。她穿着褪色的花格子工作服，胸脯激剧地起伏着。

“你没事吧？”新治不由伸过手去。

“你给我按按，倒好过些。”少女说道。

于是，新治的心脏激剧跳动起来。两人的脸庞挨得很近，互相能嗅到各人身上强烈的潮腥般的味道，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干裂的嘴唇互相接触，多少带点儿咸味儿。

新治觉得就像海藻。一瞬间过去了，这是青年有生以来初次的体验，他有些踌躇不安，随即移开身子站起来。

“明儿打鱼回来，我要给灯塔长送鱼去！”新治望着大海，重整威严，他用一副堂堂男子汉的口气发表宣言。

“我要赶在你之前到灯塔长家里去。”少女也望着大海宣言道。

两人分别走在渔船两边。新治想打那里直接回家，他注意着少女的姿影有没有从船后露出来。

然而，印在沙地上的阴影告诉他，她就躲在船尾背面。

“影子正好露出来啦。”青年提醒她。于是，他看到穿着粗条纹工作服的姑娘的身影，突然像野兽一般从船后奔突出来，头也不回地朝着海滩飞跑而去了。

打鱼归来的新治，提着两条用草杆穿鳃的五六寸长的虎鱼，到灯塔长官舍去。

这个时候，初江已经在灯塔长和夫人的家中了。他们对新来的初江都抱有好感。

他们本来以为她沉默寡言，不怎么讨人喜欢，想不到她像一般女孩子一样爱笑，脸蛋儿红扑扑的，十分乖巧可人。

灯塔长夫妇有个女儿在东京读大学，只有假期才回到这个家里来。

平日里村中的姑娘们来访，夫妻俩总是将她们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对待，时刻关怀她们的冷暖，将她们的幸福看成是自己的幸福，打心眼儿里为她们高兴。

这时，黑糊糊的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是新治！他来给灯塔长送鱼了。

双方你一句我一句，新治和初江趁势互相对望了一下。新治笑了，初江也笑了。夫人猛地回过头，看到他们在笑。

“怎么，你们认识？可不，村子太小啦。那更好，新治君，快请进！……哎，还有啊，东京的千代子来信了，特地问候你新治呢。千代子想必是喜欢上新治君啦。这不，春假就要回来了，到时你可来玩啊！”

一席话使得本来打算进屋来的新治甚为扫兴，初江面向着水槽再也不回头。

青年又退回到暗夜里，不管怎么请都不肯进屋，只是远远施了礼转头回去了。

千代子是灯塔长的女儿，这个不爱交际的姑娘很少回岛上来，她讨厌和岛上的人们搭话。

这次要回去岛上，她暗暗盘算着，自己在东京没有碰到过任何冒险的事情，每次回到岛上来，总想做点什么，以便使世界为之一变。

轮船一旦远远离开鸟羽，不管海鸥飞得多么低，要越过远方小小的铁塔，都是毫不费力的。

千代子的脸上没有施白粉，一身朴素的黄褐色的西服使得她更不会引人瞩目。

她那五官青黑、粗糙但颇为明朗的脸庞，也许有人见了会引起心动。

尽管这样，千代子总是表情阴沉，一味考虑自己为何生得不美。她想，也许没有人会对自己说出“我爱你”三个字。

她一副阴沉的情绪，不知不觉也给好心眼儿的父亲带来了压力。女儿认为，自己生得丑，都是父亲的遗传造成的，因而很伤心。

刚刚回到岛上，她便碰到了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安夫，从岸上跳上轮船的时候，他握住了千代子的手。

千代子觉得他那铁一般的手掌，和东京男人们的手掌不同。她从这只手掌上想象着从未握过的新治的手掌。

是的，千代子有喜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新治。

新治与千代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敬请期待明天的共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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