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聊天

我的好朋友直树这几天心神颇不宁静。他一直心心念念着的人要过生日了。他买了生日礼物，一条有设计的项链，一个Moleskine笔记本 ，一条简洁的腕表。

直树给我看。

“这些是送我的？那我全收了，不辜负你的良苦用心。”我开玩笑地说。

“别闹，她生日到了，你说我送她什么？”直树认真地说。

“笔记本。”我说。

“为什么？”直树认真地问。

“因为便宜呀。看你这么紧张就知道还没有追上，其他的有些贵重，你让人家收还是不收？”我说。

“也有道理。”

“必须是呀，剩下的那两个，送给我好了。”我说。

“当然不。”直树笑着把礼物收进了自己的包里。

直树有过几次恋爱经历，他对待前几任一向是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态度，即使是分手，他也把那些痴情的女孩说服，处理得妥帖。我从来没有见他像现在这样优柔寡断，患得患失。

直树带着礼物去了见了那女孩。他带着沮丧回来，坐在小酒馆的沙发里，一蹶不振。

“你是怎么了？”我问，“被拒绝了吗？”

直树摇摇头。过了一会儿，他从沙发里探出身子，伸着脑袋问我：“乐，你觉得我是怂货么？我从来没有像见她那天那么怂过。

她生日那天，就我们两个人一起吃饭。这是我们俩第一次单独吃饭，我做梦都会笑醒的事，真的发生了。可是，她坐在我对面，笑盈盈地看着我，我竟然结巴了。我脑袋像是电视机断了电，一片黑屏。我的腿不停得在抖。我默默地吃着菜。脑子里一直想着该说什么。我在任何场合都不曾发怵过，可是面对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聊天。脑子里搜索着话题，聊我的工作么，我是做医生的，血淋淋的手术场面不适宜在饭桌上聊。

聊她的工作吗？她似乎说过，下班时间不想聊工作话题。聊最近的电影么？因为工作时间紧张，我没有看过什么电影。聊八卦吗？怕她觉得我肤浅，聊家长里短吗？我好像并不了解是什么家长里短。我害怕一开口，就让她失望，我从来没有像那天一样，把场面弄得冷而尴尬。”

“这是好事呀，说明你真爱上了。”我说。

“我知道。可是我很讨厌这种状态，如果我不能把控一件事情的节奏，会让我很挫败。我在想，在她面前我是不是潜意识里有些自卑，想获得她的好感，想在她面前不丢脸，想让她登时喜欢我。因为患得患失，所以畏手畏脚。我可以从容地主导一台手术，主持一场会议，可是面对她，我自乱了阵脚，那些曾经恋爱中的套路，在她面前都成了无路可走。”

直树说完，又把身体瘫在了沙发上。生无可恋状。

直树还从来没有这么消沉过，一群人时他是把场子搞得热闹的那个人，两个人时，他又是一个懂得倾听又表达得恰到好处的那个。在人际交往中，他向来游刃有余恰当得体，是难得的一个自信不自傲，阳光不猥琐，得体不罗嗦，即便桃花无限好，却也懂得取舍的优质直男。

我没想过他也会在与人的交谈中出现问题。

“我真的很喜欢她，也希望她喜欢我。”直树瘫在沙发里望着头顶上的灯说。

或许，当我们面对自己喜欢在乎的人，在与其交谈的过程中，平时的落落大方与侃侃而谈，有时变成手足无措，话说得也开始磕磕绊绊。

“要不我送你一本‘说话之道’或者‘如何把妹’？”我说。

直树不理我。

他当然不需要这些。

或许，当一个人在你面前变得拘谨与词拙，只是因为他喜欢你，那就请多给他一些时间与耐心，或许他只想在你面前表现得好一些，再好一些。或许他心里想是：我想让我喜欢的你也喜欢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聊天，因为我喜欢你。

作者简介：姬乐，理科生。公众号花花识界（ID：flowerkoworld）站台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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