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经75度，北纬39度，在新疆喀什，一天通常从早上九点后才开始。喀什的夏日每天会有13个小时的日照，黄昏在晚上九点降临，太阳就要下山，在喀什古城的小巷里，安静的空地上有四五个喀什男孩正在踢足球。

足球在喀什街头随处可见。人民公园的球场上挤满了放暑假来踢球的学生。餐馆外的电视上播放的总是足球比赛，就连和出租车司机聊天，他也会告诉你自己经常玩一款足球游戏。

32岁的木合甫里江·木合台尔最爱的也是足球。早上八点半，他开车前往喀什色满乡中心小学。大学毕业后，曾经想成为一名职业球员的木合甫里江来到这所学校担任体育老师，组建了学校的足球队。除了周一和周五，每天早晚他都会带着球队在学校操场上训练。

六年级的麦麦提萨力·亚森已经在操场上热身了。他不高，一米五的身材即使在同龄人中也显得瘦小。他从一年级加入足球队，四年级才有机会上场比赛。虽然体型瘦弱，但萨力在球场上跑动很快，擅长过人。现在，他已经成了校队的队长。

九点，木老师召集大家在操场上集合。队长萨力把足球从器材室搬出来，木老师开始带着大家热身。色满乡中心小学的日常训练从基本功开始，早晨是无球训练，主要练习速度和灵敏，折返跑、小步跑，然后每个人车轮跑，最后原地高抬腿。放学后的第二次训练主要是带球的基本功，从颠球做起，然后是互相配合传球。

从2017年开始，木老师在色满乡中心小学已经带了七年的球队。这套训练方法是他根据自己踢球、学球的经验和学生们的身体情况综合制定的。过去七年里，色满乡中心小学在足球上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进步，在和其他学校的比赛中多次获胜，去年的一批毕业生因为足球特长被更好的初中特招入校，这在学校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2022年的色满乡中心小学，大家还在尘土纷飞的土操场上踢球。学校的操场最开始是用土建的，后来长出了骆驼刺。“长得和人一样高，”木老师用手比划出一人高的长度，“每年开学前一周的准备工作都是除草。”

那时候要想踢球，木老师得带着孩子们每隔两周就除一次草，草除完了，没有东西压平场地，每次踢几分钟球，球场上的土就开始四处飞散，“学生根本进不了球场”。他们尝试过洒水，但第一天洒完，第二天土又冒了出来，学校的资金也无法支持每天洒水维护。

在这样的场地上踢球，足球的报废率也特别高。学校器材室一共有十几个足球，每次过了半个学期，期中的时候只剩下四五个球能用。木老师也经常发愁，“学生是踢不烂球的，但是场地差了就容易损坏球。”

萨力那时四年级。有一天，他正准备去球队训练时，看到操场上来了几个陌生人，他们正在测量操场的位置和尺寸。他们受腾讯未来运动场项目组委托，准备改造学校的土操场。 为了让更多孩子能够有充足的资源运动锻炼、探索课堂之外的乐趣，2021年，腾讯成长守护、腾讯游戏联合腾讯SSV推出了“智体双百计划”，在全国城乡地区修建上百个“未来教室”和 “未来运动场”。色满乡中心小学的新足球场就是其中之一。

那时萨力还不知道，再过几个月，学校就会多出一座崭新的人造草坪操场。和原本的沙土地相比，它防晒、防水、防滑、能够减震、减压，萨力不用像以前一样担心尘土和受伤。项目组还为大家提供了新的足球和运动设备，以前球队的三十多个孩子只能一起用不到十个球，现在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足球。

木老师的训练计划很严格。每天的基本功训练加上了颠球，一人颠一个，一次五分钟，直到木老师吹口哨喊停为止。一开始大家五分钟只能颠几百个，两年时间里，同学们现在可以颠到两千个。

一个重复两千次的动作带来的趣味和新鲜感一定会越来越少。他盯着眼前的几个孩子颠球，背后的几个就在偷偷休息。他把几个偷懒的学生叫到面前批评，没过两天，这几个孩子悄悄地不来训练了。木老师发现他们都在躲着自己，一看到他的眼神就把头转开。

刚开始组建球队的时候，木老师也想过自己设计一些小游戏。他在场上一边跑动一边告诉孩子们场地的设置，哪里是边界，什么是越位......但到了正式训练，趣味性不再是优先考虑的方面。他意识到，硬件条件改善后，训练中真正的问题才暴露出来： 想激发孩子们的运动兴趣，需要更科学、更有趣味的方法才能实现。

萨力（左二）和朋友们在未来运动场上做游戏

就在这时，木老师收到了一份来自腾讯未来运动场制作的游戏化体育教学资源库。资源库里有60个体育游戏和68个体能动作，由教育部中小学体育教师“国培计划”讲师、国家队体能教练等专家老师和腾讯游戏策划专家团队共同设计完成。每个游戏都标明了需要的器材、数量，用图示和文字标明游戏规则，扫码打开未来运动场小程序还能看到每个游戏的示范视频。

不同的游戏旨在帮助全国青少年开展游戏化运动，增加运动的趣味性，激发孩子们的运动热情，在运动的同时也体验合作与互助。以游戏的方式开展运动，能够让孩子们意识到“运动并不是一件复杂的事情”，在乐趣和新鲜感中完成科学的训练。

九月开学第一天，球队的队员们结束暑假第一次站到学校的绿茵场上等待训练时，木老师没有像往常一样板着脸拿着口哨指挥大家跑步。他把所有人分成几组，每组里两三个同学手拉手组成“渔网”，去追逐场上剩下的同学组成的“鱼”——漏网之鱼，这个游戏在资源库里主要用来提升孩子的灵敏度和团队协作能力。

萨力（左一）正在和同学们一起玩“漏网之鱼”

“最喜欢玩的就是抓鱼！”球队的孩子每次训练累了的时候大家就会围在一起求木老师，“玩会儿抓鱼好不好？玩会儿抓鱼吧！”自从训练里加上了小游戏，大家到球场的时间都变早了，每次快结束了也想多待一会儿。

游戏化资源库里的游戏，木老师都会自己先对着小程序学习体验，再把强度合适的教给同学。除了体育游戏，资源库里还有很多体能练习项目。和大多数教练不同，木老师一直更注重球队训练的技战术，“我对他们体能要求没那么高，因为我自己一起训练的好多同学，小时候体能训练负荷太大了，长大以后就长不高。”

木老师希望孩子们不仅能踢好球，也能健康成长，这种担心也包含对体能训练的抗拒。也是在2022年，木老师前往广东韶关参加了一场线下教师培训，在那里他遇到了曾经参与备战里约奥运的国家队体能教练王乔治。

“王老师教了我们很多体能上的知识，包括怎么热身、怎么拉伸，锻炼学生的韧带。”在此之前，木老师带同学们做的是最简单的拉伸。王老师教他，手举高的同时可以用脚尖抓地，虽然只有一个小动作的改变，但拉伸到的部位却有了很大变化。两年过去，他发现这一届带的学生明显比之前的学生小腿更长了，在球场上反应速度也更灵敏，变向、抢球都比以往的同学速度更快。

木老师参加的教师培训是腾讯未来运动场在举办的针对项目校一线教师的暑期线下集训，全国各地的老师们聚在一起分享自己教学中的心得和挑战。来师训以前，木老师总想着一个人负责学校比赛的所有事情：排赛程、吹裁判、出结果、评奖励。所有事情堆在一起，活动总是无法展开。

腾讯未来运动场领航专家顾问、教育部中小学体育教师“国培计划”讲师马克给木老师分享了自己在学校组织活动的经验。“马克老师说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木老师专门拿笔记下了他的分享，“不要光写一个方案说九月我要搞足球联赛，领导可能觉得效果不大，不会支持。”马克老师教他，也许九月六年级组织足球联赛，五年级组织乒乓球比赛，四年级组织排球比赛，上半个月完成后，下半个月再交换项目轮流一次。“这样一整个月学校都有体育活动在开展，每个年级的老师都可以出力，最后效果也好。”

木教练和孩子们在球场上合照

教师培训浓缩了全国各地老师们在一线教学中最集中的经验，一些此前组织过校内比赛的老师也分享了自己之前赛训中出现的问题，马克老师也为大家逐一解答。除了线下师训，腾讯未来运动场也会组织专题化线上研讨学习，老师们线上参会，随时反馈教学中的问题，讨论如何在训练中更好地使用游戏化资源库。

从韶关回喀什的路上，木老师一直在整理马克老师分享的赛训经验。办比赛是不是就能提高大家对足球的积极性？他想一到学校就立刻试一试。飞机一落地，他就打电话给自己那些在做职业球员的朋友：“我要办比赛了，奖杯能不能借我下？”

萨力听说学校要办班级足球联赛的消息时正在教室里写作业，已经六年级的他现在是校足球队的队长。今年3月，在从韶关接受师训回来一年多以后，木老师终于在色满乡中心小学组织起了第一届校内球赛。

从三月到四月，足球赛都是学校里最热门的话题。同班同学每天围着萨力加油打气，隔壁班的同学剑拔弩张，啦啦队在比赛时还会在场边举起手抄报。六年级的每个班级抽签进行淘汰赛，三轮淘汰赛结束，萨力所在的六年级6班挺进决赛。那天六年级几乎所有师生都围在场边，欢呼声、加油声震耳欲聋。

正式比赛时间已经结束，场上的比分还是1:1平，进入点球大战。3:3平，萨力第四个上场，对方球员已经成功射门，现在轮到他的回合。萨力的腿部力量不够强，射门一直是他的弱项。他站在门前深呼吸，助跑，抬腿——球踢到了门柱上。3:4，他们输掉了决赛。

场边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隔壁班的同学开始庆祝胜利，萨力的班级只拿了亚军。木老师后来给我们看了一张照片，是萨力在球场边抹眼泪。这个从来不怎么表达情绪的男孩觉得是自己害的班里输了比赛，在老师同学面前哭了。

“你会感觉这不像一个小型的校内比赛，所有人都特别认真，特别有热情。”木老师说。激发孩子对运动本身的热爱，也是腾讯游戏未成年人保护的初衷。腾讯游戏的防沉迷系统一直让未成年玩家们“闻风丧胆”，从限制每日游戏时长、超时强制下线，到打击租号黑产，再到全天巡查的人脸识别……在以腾讯游戏为代表的游戏厂商们的努力下，自830新规之后，国内游戏防沉迷问题已经基本得到解决，未成年人被严防死守“堵”在游戏之外。

但技术无法穷尽人的行为，孩子们会想各种办法绕开技术。为了补上这些缝隙， 在“人”的层面上帮助青少年健康成长，腾讯游戏从“堵”走向“疏”。他们希望让孩子们找到屏幕外的乐趣，激发对世界的好奇，于是“智体双百”项目应运而生。

从2021年推出“智体双百”到今年8月，腾讯未来运动场已联合40个地区教育局部门在全国各地举办区域性赛事活动，累计带动34个省市自治区1.6万所学校98.69万人次师生参与。多样化的赛事激发了孩子们对体育运动的兴趣，提升青少年身体素质。

除了传统比赛，腾讯未来运动场还举办了运用智能AI技术的跳绳、足球等线上体育赛事，近676207人次师生参与，包括线上跳绳比赛、首届“快乐大课间”团体友谊赛，还有色满乡的孩子们也参加了的足球友谊赛。

木老师现在还记得校内联赛结束后的场景。他从自己朋友的俱乐部里借来一个真的奖杯，奖杯在教室里放了一个月，班里的女同学们不知道这是借来的，等他去拿奖杯的时候，女孩们围着他流眼泪，不让他拿走：“这是我们的奖杯，要留给我们。”

拿到冠军的队伍队长是校队主力阿卜杜拉，在球队是后卫。虽然奖杯被收回了，但木老师给每个获胜的队员都买了奖牌。“现在还挂在家里，”阿卜杜拉笑着说，“我把奖牌放在那个我妈妈床头上，有个小窗户。”每天拉开窗帘他都能看到它。那是他靠足球赢来的勋章。

班级联赛结束，校队的训练还要继续，原本是对手的萨力和阿卜杜拉又变回了队友。木老师带着他们用未来运动场小程序看比赛的录像回放，给大家复盘动作。联赛结束后，大家对足球的热情更高了，训练也更认真了。木老师按照游戏化资源库上提供的游戏又开发出了几个新的训练功能。

“有个游戏是大象鼻子，”萨力最喜欢它，这个游戏要把两只胳膊围成大象鼻子的样子低头转圈，转完十圈立刻射门，“谁都射不进，每次我们都笑到肚子痛。”这个游戏可以锻炼大家的平衡性，在眩晕时依然尝试寻找肢体的控制感。

木老师最常用的游戏还是地下传球。十个队员全部手拉着手，屁股着地，双腿抬起，把球从每个人身下传过。这个动作锻炼的是核心力量，更重要的是团队合作。“很累，一个人受不了可以躺下，但十个人一起不能光想着自己。”大家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有一个人的腿受不了放下后，另一个人会自动补过来。

如果直接说让大家锻炼核心力量，孩子们很容易感到枯燥。但是以传球游戏的方式来进行，不知不觉中，游戏也做了，运动目标也达成了。大家对运动的兴趣越来越大，球队训练不再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每次训练快结束时，大家都会求着木老师再做几个游戏。

萨力擅长过人，以前在比赛时他总是连过好几个人，到了球门口既不射门，也不传球给别人。队员们都开他的玩笑：“萨力再不传球，就只能去过门柱了。”

“现在可能知道了不能只自己一个人带球，”萨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不再一个接一个的过人，到了合适的位置就把球传给队友。他不射门是因为对自己的脚法不自信，现在他按照木老师说的去网上自己搜提高腿部力量的方法，腾讯未来运动场给学校提供了400多件运动设备，木老师给了他一条弹力带，他每天在家自己拉腿，小腿肌肉变强了，慢慢也敢主动射门了。

萨力第一次意识到，团队的胜利比他一个人的快感更重要。“我进球不多，”现在他已经可以坦然地说出这句话，“比起我进球，肯定更想大家赢得比赛。”他最喜欢的球星是C罗，他曾作为队长带领葡萄牙队数次征战世界杯。每当在球场上奔跑时，他总想像自己是C罗，重要的不是进球，而是扭头看向身边，总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

踢球最快乐的是什么？除了足球本身带来的热情，还有新的朋友与友谊。

加入足球队前，萨力不太会主动和别人打交道，在学校只有自己班里的两三个朋友，开始踢球后，球队的所有队员都成了好兄弟。“现在全校所有的人都认识我，”萨力咧开嘴笑了，“路上碰到我都会打招呼。”有次妈妈来接他放学，忍不住问他为什么每个人都和她说你好？“因为都认识我。”萨力回答。妈妈也很高兴。

几年前球队刚组建时，木老师遇到最大的困难之一是来自家长和其他老师的反对。家长提意见，时间都用来训练，作业写不完怎么办？木老师没想到，自己还没说什么，所有球员都开始利用中午午休或者课间休息的时间自己补作业，除了训练在操场，其他时间都留在教室里补课。

“我知道要想做职业球员的话，文化课和学习也不能落下。”阿卜杜拉是球队主力，也是班里的前十名。对足球的热情提高了，反过来也激发了大家学习的热情。运动完回到教室，写作业的效率就会变高。作业写完了，踢球也会更开心放松。他们想通过足球走向更大的世界，不仅是为了足球本身，也是为了自己的成长。

去年，还在六年级的萨力被叔叔带去四川参加成都蓉城队的试训。萨力第一次离开喀什，成都和家乡很不一样，会踢球的同龄人也很多。他在更大的球场上和他们比赛，成功进了球。但因为刚落地没来得及调整状态，萨力最终没有入选。

虽然回到了喀什，但他对外面的世界也更加向往。“长大后我想开一家足球俱乐部，”萨力说，“这样就能让更多喜欢足球的人来踢球。”今年毕业，他和球队的十几个同学一起因为足球特长被当地更好的初中特招，进入初中后还会继续效力校队。

学校现在的女足队长努尔合尼姆也即将升入中学。她想继续踢球，也想考上好大学。“想去北京，”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去清华大学。”为什么？“因为那是全国最好的大学。”

在色满乡中心小学的操场上，抬头总能看到飞机从天空飞过。孩子们经常想象自己坐上飞机的样子，那时自己已经长大，能够去到远方，带着自己最爱的足球去看一看更大的世界。

但他们不会忘掉彼此，也不会忘记自己出发的地方。木合甫里江老师仍然站在学校的操场上，球队的第一批成员已经全部毕业，他把他们送进了更好的初中，未来也希望他们能去到更好的大学。到那时，他有一个小小的心愿。

“希望等这些曾经的队员们回家的时候，能把他们聚到一起，大家再踢一场比赛。”也许那时对他们来说，足球不再只是一场游戏，它承载着他们生命更原初的力量和对未来的无限可能性，但永远不会改变的，是10岁那年在球场上和朋友们一起肆意奔跑时纯粹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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